「你說什麼?!」我不自覺地問說。
「那個師傅,送給我一袋土,讓我把自己的血滴在裏面,要找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去做這件事。」雲錦接着說道,「他說,那袋土和別的土不一樣,所以讓小心一些,不可以和別的土混在一起。」
「所以,你當時照着做了?」我沒想到,在雲錦清醒之後,說出的第一個秘密竟然會是這樣的。
雲錦點點頭,她輕撫我的臉,「是,我太想要你回來了。汐月,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那土……」我的感覺很難受,我避開她的手,「那土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你當時難道就不害怕嗎?」
「怎麼會害怕。」我的躲避竟讓她顯得格外失落,她收回了手,「汐月,再沒有什麼,比你的離去更讓我覺得害怕的了,我那時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兄長,沒有你。我還能再失去什麼……」
「可我已經不是汐月了。」我斷然否決了她的想法,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我更加不想騙她,「或許,或許我會來到這裏,是因為那個什麼泥娃娃,什麼巫蠱之術,可是,夫人,就算你認定我是汐月的轉世,是因為你那個什麼娃娃才到這裏來的,可我已經不是汐月了。我叫霍汐,我來自一個你可能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並且我也無法理解你們的世界。夫人,我能體諒你對汐月的情義,可是有人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對汐月的感情,目的就是為了將汐月置於危險之中。而現在,威脅已經迫近,如果你還能想起來什麼並且願意告訴我的話,我很感激你。」
「可你明明就是汐月,你像汐月一樣,一樣喊我姑姑……」原來她在意的是這件事。
她柔軟的髮絲上,斜斜地插着一支木簪,很簡單,卻看起來很美。垂落的髮絲飄着一種淡淡的清香,正如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樣。
我不願再為難她,起身,「夫人保重。」
說罷,我轉身就要離開。雲錦突然撲了過來,死死地抱着我的腰,「不要,汐月你不要去。」
在雲錦最失意的時候,她的世界裏只有汐月一個人,她忘了一切,獨獨記着一個汐月。初次相見,她沒有意外,就仿佛她一直都在等待着汐月的回來一樣,她一眼就認出了她心愛的人,那僅有的清醒,那唯獨對汐月的真誠,我相信她所說的話,包括我就是汐月。
或許是因為太愛汐月了,蒼舒追隨汐月而跳下望仙涯,雲錦試圖以巫蠱之術復活汐月。
「你的命是我給你的。」雲錦哭訴着說。
我一顫,這聲音,這句話,我都記得……在我那時落水之後,便聽到過,我很清楚,我聽到過!落水之後回到我的世界,然後,我又聽到過。原來這聲音的主人……「是你?……」
「你信了,對不對!」雲錦哭着不放手,「汐月,你的命是我給你的,我不要你一定留在我身邊,也不要你為我做什麼,我只是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直到你死的時候,我才明白,當我再也看不到你的時候,才是對我最嚴厲的折磨。」
「雲錦。」我叫她的名字,因為我還是不能像汐月一樣,叫她姑姑,我鬆開她的手,轉過身面對她。「給你那袋土的人,究竟是誰?」
而雲錦一直在哭。
「告訴我!」我抓住她的肩膀。
雲錦止住了哭泣,而眼淚還在掉,「他,我不認識他。是那個婢女帶他來的,說他是一位師傅,能幫我實現心愿,我只見過他那一次而已,他也只不過給了我那袋圖,和那些話。」
「什麼話?」我追問。
「他問我,是不是為了找回你,招致橫禍也不在乎。他說你的歸來,會帶來禍端。」雲錦難怪不願意告訴我這些,所以之前幾次才怎麼都不說。
原來送她那袋土的人,早就告訴了她會招來禍端。「你說的那個帶他來的婢女,是紅菱嗎?」
雲錦點頭承認。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究竟長什麼樣子?」送她土的人究竟是誰,我到現在還沒有想通,他會不會就是紅菱背後的那個人?這一些,還不太好下決定。
「很兇。」雲錦一邊擦着臉頰邊的眼淚,一邊努力回憶,可是她的樣子……「他真的很兇,粗粗的眉毛,那一雙眼睛特別兇狠,他好高大,好壯……他,汐月,我實在記不得了。」
「很兇?」我印象里,倒是有一個很兇的人,可會是他嗎?回過神兒,雲錦的眼底開始變得渾濁,她恐怕又要開始犯迷糊了。「雲錦?雲錦!」
我叫了她兩聲,她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昏昏沉沉的。
她的樣子不太對勁。我索性將她橫着抱起,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她還拉着我一隻手臂,我安撫她說,「沒事的,先不要想那些了,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睡一下。等你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那你還走嗎?」雲錦的氣息開始變得不穩。
我搖頭,「不走了。」
雲錦一笑,愈發困頓疲憊,閉上了眼睛。
我在床邊坐了下來。
雲錦說的那個很兇的,給她土的那個人,會是我夢裏曾見過的那個人嗎?我始終記得,第一次夢見他的時候,他還將我推下了懸崖一樣的地方。我還很意外,為什麼我會一而再的夢見一個素不相識卻始終對我懷有惡意的人呢?
可如果真的是他,那個人究竟有什麼目的。雲錦之前向我詢問紅菱時,我就已經很意外了,可沒想到,紅菱和雲錦之間的聯繫,還有這樣一個樣貌兇悍的人。如果雲錦也是九黎族人,那麼那個人,也是嗎?
之前的村落里,都是九黎族人。可沒有誰是像那人的樣子,那麼兇狠,即使是曻倪,也沒有那人的一半。紅菱把他帶到雲錦面前,他又將那袋不知道是什麼的土交給雲錦,利用雲錦的思念,使雲錦用自己的血做成了那個泥人……
想了很久,似乎答案已經快要清楚了。而床上的雲錦似乎累壞了,已經睡着。我給她蓋好之後,出了房間,柤離帶着家丁站在院子裏,「霍汐大人,你要做的事可做完了?」
「是。柤離大人呢?」我問。
「我可沒你這麼拖拖拉拉的。」柤離仍有幾分嘲笑的意思,他看了看身後的家丁,然後對我說,「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是,如果大人準備好了的話,霍汐願助大人成為繼任的首領。」我多少還是有些擔心雲錦和其他人的,「子良夫人呢?」
「安排妥當,很安全。」柤離說。看樣子,我們之間對話也最多維持這麼多而已。他叫來家丁,厲聲呵斥,「將這九黎餘孽拿下!」
家丁一愣,立馬上前,一左一右將我按住。
……
原來,上古時候的牢房是這樣子的。
虧我還有些期待的,可沒想到這麼簡陋,這就只是一個牆壁更厚更高一些的房間嘛,這門還是木頭柵欄的,如果說和其他房間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沒有火爐吧,也沒有什麼床什麼椅子的,只有一地的乾草。
相信這時候外面已經傳開了,汐月混入病重的隋雀府院,結果被柤離大人生擒。
我將一地散落的稻草籠在了一起,墊的厚厚的,斜躺了下來。
案件進行到現在,還有些事情我想不通,就是當年汐月的事,汐月蒙冤自盡,和這一次的多起案件到底有什麼關係。這一次案件的兇手,不像是要害汐月的人,又怎麼會設計出陷害汐月的那些案件呢?如果牽連汐月受冤的案件不是這一次的兇手所為,那麼兇手的目的是為了汐月而報復的嗎?
如果是為了報復,那這背後的陰謀便顯得……
有動靜!
從外面傳來的動靜,不一會兒,那影子已至牢前。
「主人。」果然是她!
「你是紅菱?」我大大咧咧地坐了起來,看着她一襲青黛色站在門外。
「是。」紅菱應聲,後退一步,只一刀,便打開了門上的鎖。
我看清了她手上的刀,等到她打開門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問,「你便是用這把刀,在大夫死後,又在他身上留下那幾個痕跡的吧。」
紅菱低頭看了看刀,說,「主人,先跟紅菱離開這裏吧。」
「你為何叫我主人?」我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主人,難道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紅菱一副震驚的樣子。
「我該記得什麼嗎?」我反問。
「來不及了。」紅菱擔心外面的狀況,上前便拉住我要往外逃,「主人,先跟紅菱走吧,紅菱等下再跟您解釋!要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我嘆道,即時,門外突然殺出家丁,層層封鎖,堵住了門。我看着她驚慌失色的樣子,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主人,您……」紅菱似是始終不相信是我佈局害她。「您早就懷疑紅菱了?!」
「是。你為何要做這一切!」我大喝一聲,這空曠的牢房之中儘是回音。
紅菱側目看到我手中的泥人,又抬起頭看看我,「主人,紅菱得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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