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見到了子良夫人,她與昨日不同,今日一襲素衣看起來樸素了許多,面上淺淺的妝容,不是很艷麗,若與太姬雲錦相比,子良夫人尚且算不上美貌,只能說是普通。
不過勝在了溫婉的氣質,很自然,丟在一群姿色普通的女子中間,倒也能找出來。
「妾身一早便讓紅菱將大人請過來,也不知是否唐突了大人。」子良夫人轉過身,垂眸向我欠身見禮。
「夫人,使不得。」我總覺得這樣不好,下意識上前去攙扶她。
天亮之前,這府院之中剛剛失了火,天才一亮,紅菱又等候在門前,說是子良夫人找我,請我單獨來見她。我讓沈桀陪皋陶在院中等着,便與紅菱獨自前往,剛到時,子良夫人正在這花園中發呆,並未察覺我的到來,倒像是我驚擾了她。
紅菱退開。
子良夫人眼中透露着哀傷。「大人」
「夫人有話不妨直講,想來夫人一大早便讓紅菱姑娘將我請到這裏來,一定是有事想與我說,既然如此,夫人還是直說吧。」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不過也多少能猜到她想說什麼。
子良夫人猶豫了片刻,她刻意看向周圍,然後猛地,在我身前竟跪了下來。
我大驚,忙再去扶,她卻怎麼也不肯起來了。「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這是要折煞霍汐了。」
「汐月,救救你爹吧!」子良夫人忽而泣不成聲,她緊緊拉扯着我的手腕,身子顫得厲害。「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回來了,可現在只有你,能救救你爹和太姬了!」
她一雙眼睛瞪得圓潤,豆大的淚珠連成線直往下落。
「夫人,您這是」我覺得手腕恐怕要讓她掐出印子來了。
「汐月,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她死跪着,不由我拒絕。
可這不是相逼嗎?
汐月她果然將我認作了汐月。只是。
「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作為隋雀的夫人,卻要跪求汐月的道理究竟是什麼?
「汐月,你爹危在旦夕,太姬又屢生事端,我實在是守不住這個家了,只能求你了。」子良夫人道。
「夫人」我見拉不起來她,這一直彎着腰被她拉扯着,也着實費力,索性蹲了下來,半跪在她面前。「隋雀大人的病是真的嗎?」
聽子良夫人的話,貌似隋雀當真病得厲害。
她狠狠地點了頭。
只是,汐月「夫人,我恐怕做不到」
我恐怕猜到了,她想求我什麼。
「汐月,你」子良夫人的樣子我見猶憐。
「夫人,並非霍汐不幫,但此事,恐怕非霍汐之力可能達成。」我雖可憐她一個女人要擔起這麼大個家的辛苦,但此事若我認了,那對我的牽連甚廣,後果恐怕不是我可以擔得起的。
「汐月,我以為你此次來,當真是為了你爹和太姬的事,我以為你還願意回這個家,是你了了心結」子良夫人誤以為是我介意過去的事,所以才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汐月的這件事。
「夫人,我雖不是汐月,可你如有什麼麻煩,若願意和我說,我也可以聽着,力所能及之處定當為夫人效力。」我既否認了自己是汐月,又留有餘地的告訴了她可以幫她。
從她無意間看向我的眼神,我知道,她還是堅信我就是汐月。
這便是我要她所以為的。我嘴上說着我不是汐月,可是行動上卻讓她認定我就是汐月。大概只有汐月才會關心怎麼救自己的家人,但堅決否認,就是在之後給自己留個退路。
「你爹他,病得很厲害。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病了的,只是四日前的一個早上,出門前他還好好的,說是因為太姬的事,要去求族裏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可是那日臨近正午的時候,他回來了,便咳個不止,渾身發熱,他說沒什麼胃口,正午也只是食了些簡單的湯水。只是到了下午,他的狀況突然加劇,咳出血來,他的身上也起了許多紅紅的小點子,人也昏睡過去怎麼都叫不醒了。大夫看過都說治不了好容易之後找來的這個大夫,也勉強拖延着你爹的狀況。」子良夫人是真的很關心隋雀,她將隋雀的病症描述得尤其細緻入微,是希望我多了解一些。
只不過高燒,昏迷,咳血,再加上身上起紅點子這是什麼怪病?!「那大夫對於隋雀大人的病狀,是怎麼說的?」
子良夫人乍一聽聞,我仍然堅稱隋雀為大人,她怔了下,不過稍後,卻也妥協了我的說法。「大夫說,大人他是得了疫病。」
「疫病?!」就我目前所知,此前我最後一次聽聞疫病這兩個字,是在皋陶對我描述高陽氏地發生的狀況時,不過據他所說,在帝嚳派人去了冀州城之後,疫病似乎得到了控制。可現在,為何會發生在這裏,在伏櫻氏地的桖城?!而且還是在隋雀大人的府院之中「夫人,城中可還有其他疫病的人嗎?」
難怪子良夫人會如此緊張。
她慢慢搖頭,可之後情緒瀕臨崩潰,「不知道只是還未聽說。」
「夫人,昨夜大人院中失火,此事,可是您安排的嗎?」我問。
子良夫人搖頭的動作更加劇烈,「不是!不是啊!我巴不得誰也不知道大人得了疫病的消息,我將大人藏在院中,時刻奉藥都是親力親為,怕的就是讓人知道了這件事。若是族中人知道,大人患有疫病,必定會立刻將大人拋棄城外,使他等死啊」
是,按照當前對於疫病的處置來說,確實有可能在疫病蔓延開來之前,將患有疫病的人隔離。而隔離的辦法就是將其拋棄,任由自生自滅。不過,隋雀貴為伏櫻氏的首領,又曾是追隨過黃帝的人,想來也不會被隨便拋棄在山野,大概會在空曠之處尋一院落,將其禁錮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大人他」
「若是大人被送出城,族中老人必定要擇選新的首領,若大人在位,還可暫保太姬。可若是大人出事,那麼太姬」子良夫人神色憂鬱,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抬手拭去眼角淚水,可眼眶中的淚水卻不停落下。
如果伏櫻氏換了新的首領,那麼新首領未必願意保太姬雲錦。只是「夫人,你說,是你親力親為照顧大人?」
「汐月不要擔心,我雖親自照顧大人,卻也按照大夫的交代做了防範。」子良夫人說着,掀起袖子讓我看她的雙臂,確實沒有紅點。
我鬆了口氣,幸虧她做了防範,要不然這會兒恐怕我也被她傳染了。我終於得空,將她從地上扶起,「夫人,我想,昨夜放火之人,恐怕和你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什麼?」她頓時止住眼淚,看向我。
「你不願人知道大人的病況,是擔心族人將大人棄之,所以你將大人藏起。可這個人,冒險潛入大人的房中,卻未傷害大人,只是在房內縱火。我猜想,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傷害大人,而是在府院中下人將大人從房中轉移的時候,察覺大人異樣,或將消息散出。這樣」就可以達成跟子良夫人意願完全相反的目的了。
這個人既然蒙着面
不對,如果隋雀所患的是疫病,這個人為了達到將隋雀病狀傳開的目的縱火,那麼他從潛入隋雀房中開始,便是知道隋雀狀況的。而他掩面,恐怕也有原因,既然知道隋雀患有疫病,想來也是為了防範傳染。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推理,縱火的人理應是在隋雀疫病公開之後,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想如果隋雀的疫病公開,隋雀頂多是被送出去等待自生自滅,但是太姬雲錦會因為這件事受到更大的影響,那麼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太姬雲錦這件事上最大的受益者。
繞來繞去,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沒事吧?」
剛進到院子,就和皋陶迎面遇上。
「沒事。」我看了下一旁,「沈桀呢?」
「沈桀兄說你去的時候一副自信無比的模樣,料定你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他回客捨去將我們的東西帶過來。」皋陶說着,一捋衣襟,正了正長衫。
「明雲那邊,可有消息了嗎?」我問。
皋陶搖頭。「昨日我們初到隋雀大人的府院時,明雲才往高辛氏去,怎麼也需要幾日才能往返。只是,還不知帝嚳會否答應我們的請求。」
我只能苦笑,因為,我也不知道。「對了,我有事想問你,當初冀州城中的疫病是如何控制的?我記得你說過,是因為帝嚳派了人去,那這些人可是大夫嗎?是否有什麼藥方?」
「藥方?」皋陶回想,「確有一藥方,不過沒有傳出來。當時從翾庭派來的幾位大人,不像是大夫,但確實是他們帶來了一劑藥方,使城中疫病得到治療,但至於藥方究竟是什麼,我並不知道,因為他們沒有告訴城中任何人。」
沒有告訴城中任何人?可帶來藥方的又不是大夫
我又想起當時月蟬所說的,大人遠方的客人難道當時使冀州城中疫病得到控制的那張藥方,是出自蕭珏之手嗎?
本以為可以從皋陶這裏得到藥方,就能讓隋雀得到治療。
「可是霍汐姑娘,你為何問及此事?」皋陶不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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