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衣着打扮,應是伏櫻氏族中身份不凡的人。」皋陶轉過身去看向那人背影,「只是」
我想,我知道他沒說完的那只是後面,究竟想說什麼。
我也同樣想不明白,心裏隱隱有種不安,既然我能確定自己從沒有見過他,那麼他嗤之以鼻的樣子,便是對着「汐月」做出來。他應該也是認識汐月的人吧
真不知道與她相像,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走吧。」我說。
回到我們暫住的院子,沈桀已經回來了,聽到我們說話的聲音,他從房裏出來,「你們去哪裏了?」
「去探望了一下隋雀。」我說,「你將我們的東西都帶來了?」
沈桀一點頭,目光越過我,然後看向皋陶,然後才回過神來說,「我出去的時候,聽到外面的人都在傳,說是蒼舒和隋雀的女兒汐月回到隋雀府院中了。」
「什麼?!」我有些荒唐,「怎麼會」
蒼舒和隋雀的女兒汐月那肯定不難聯想到是指皋陶和我。可是這個消息怎麼「是子良夫人。」
我想到了。
沈桀和皋陶同時看向我。
「是子良夫人!」我想通了,所以很確定,「她讓府院中的下人將這話傳出去,好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這件事只能是她做的,因為先有太姬雲錦重罪被遣送回來,現在連隋雀都重病,這隋雀一家看起來就要完了。這時候她一個婦人如果要承擔起整個家族的擔當,實在重了些,難免會有其他壓力勸說她放棄。趁隋雀病重之際,讓隋雀退下首領的位置,可如果這時候隋雀的女兒回來了皋陶大人,我不是很懂這些氏族裏首領繼承的關係,汐月可以繼承隋雀的首領之位嗎?」
皋陶望向左右,將我們帶入他的房中。「若按照常理而言,這首領之位理應是族中認可的人選,德才兼備,才能被前一任首領指派繼承的。倒未聽說過,父傳女的,不過我擔心,子良夫人此舉另有目的。」
沈桀出於擔心,觀察了一下我的反應,問出,「什麼目的。」
「雖然未曾聽說過父傳女,可如果此時隋雀已病入膏肓,毫無知覺。那麼作為隋雀的唯一血脈,便可代理其父暫行首領之職,直到族中老人擇選出合適的人選,可由隋雀的女兒將其父的首領之位交給新任首領,只是這樣的話,汐月便要和新任首領成婚,以名正言順。但是,隋雀的女兒如果不同意族中老人選出的人選,那麼這個人便無法繼承隋雀的首領之位,當然,如果對方勢力強硬,也可以直接逼迫答應。」皋陶將他所知道的情況全盤托出,事實如此,難怪他當時的反應這麼奇怪。
「非得是汐月嗎?」如果要以緩兵之計拖延狀況的話,恐怕,我在子良夫人眼中作為汐月,可能就被這麼推出去嫁給一個新任首領
「按理說,汐月並非是隋雀與其夫人名正言順的女兒,所以身份上自然矮了一截。可是隋雀沒有其他子女,而他唯一的妹妹太姬雲錦,也就是他們家中除了隋雀之外唯一的血脈,已經和兄長成過婚,並且以罪婦的身份被送回了伏櫻氏,所以,太姬雲錦自然失去了這個資格。」皋陶對這些所謂傳承的關係肯定比我們要懂得多。
我安靜地聽他們說完,總結說,「所以,隋雀病重,太姬雲錦身為罪婦,那麼就算名不正言不順的汐月回來,也是沒有任何阻礙了?!」
這隋雀沒有其他的子女,所以「宅斗」的情節設定基本不成立。
「那蒼舒呢?」沈桀問了這麼一句之後,他本能反應是在看我。
皋陶對沈桀的語氣有所察覺,順着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解釋說,「兄長是高陽氏的才子,也是太姬雲錦的夫婿。現在太姬雲錦以罪婦的名義被遣回伏櫻氏,可是兄長並未休妻太姬雲錦依然是兄長名義上的妻子,若是現在沒有汐月要替隋雀暫理伏櫻氏首領的事情發生,隋雀安然無恙,那麼為了維繫伏櫻氏和高陽氏的聯姻,在太姬雲錦被遣回之後,可能將伏櫻氏隋雀的女兒汐月作為妾嫁給兄長。」
因為太姬雲錦依舊是蒼舒的妻子,所以隋雀那個身份卑微的女兒只能作為妾室
我有些同情汐月了,如果她是真的那麼喜歡過蒼舒這個人的話。
「但是,現在隋雀病倒了,汐月是伏櫻氏首領隋雀唯一的血脈,便自然不能外嫁。不過這樣的話,伏櫻氏本族中擇選新首領,汐月倒是可以以妻子的身份成婚。」在皋陶看來,對於汐月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我想,若是子良夫人傳出蒼舒的事,那麼」
「她是希望藉由蒼舒送汐月返回的消息,使汐月廉價的身份在族中稍微可以被看得起一些。但是這同樣有說不清的是,汐月和蒼舒之間的關係,恐怕誰都知道汐月和蒼舒之間發生過什麼了,那麼既然蒼舒帶着汐月出現,汐月的清白自然在族人口口相傳中損耗殆盡,即便真如你所說,汐月嫁給新的首領肯定不會以為自己撿到寶,反而會厭惡那個自己不得不迎娶的二手貨。」而子良夫人作為前首領的夫人,又是新任首領夫人名義上的母親,自然備受敬重,她依然可以保存自己的地位和隋雀的榮譽,唯獨毀了汐月。
我說完,竟莫名感覺眼前一陣暈眩,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而剛剛在子良夫人院子外遇到的那個人,他當時的表情躍入我的腦海
破案我在行,但是這種玩政治,我真的不行。
「霍汐,現在怎麼辦?還要繼續查下去嗎?」沈桀這麼問,是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就此退出的打算。
「查。」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我下定決心,「不過咱們的動作得加快了,這樣吧,咱們兵分三路來查。皋陶大人,既然你是高陽氏的人,那有沒有辦法讓沈桀去高陽氏查一下,之前在太姬雲錦的案件中幾名受害者的情況呢?」
皋陶稍作猶豫,應道,「可以。」
「沈桀,那你去查一下,之前太姬雲錦在高陽氏時的受害人情況。皋陶大人,得麻煩你去高辛氏地走一趟,也許還能碰上明雲,但是這件事你去做我才能放心」我說着,掏出之前帝嚳給的令牌,「得麻煩你去請帝嚳將之前的藥方告知,才能試着拖住隋雀,不至於令他這麼快就咽氣,幫我爭取時間查清楚真相。我留下來,查隋雀感染疫病的原因,然後試着看看能不能令太姬雲錦清醒過來,得到證詞。」
「霍汐,只是我們都走了,那你」沈桀不放心。
「我應該不會有事,子良夫人留着我還有用。」這也是唯一能留在她眼皮子下面查清楚真相的辦法了。
「好吧。」皋陶從我手中接過令牌,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後,一怔。
「大夫,太姬雲錦怎麼樣?」我站在一旁幫不上忙,只能巴巴地問道。
今次來探望雲錦,我特別向子良夫人借了個大夫來。可是雲錦並不是很配合,她很抗拒其他人靠近她,這好不容易令她相信之後,大夫也只能粗略的檢查。
只是,他搖了搖頭,「這實在不知,太姬的病症究竟為何。」
連大夫也看不出來她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
我早該想到的,這裏哪有什麼靠譜的大夫。「那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說完,只能送大夫先出去。
雲錦像是害怕我隨時跑掉一樣,跟到門口,拉着我不放。送走了大夫,我帶她回到房內,無奈嘆道,「夫人,你究竟因為什麼變成這樣的啊。」
「汐月。」雲錦跑到一旁的柜子邊上,卻從柜子下面掏出一個小包,然後招手讓我過去。她小心翼翼地展開包裹,裏面是一個泥娃娃,捏的很精緻,五官都很清楚。
她把娃娃交給我。
我還問了一句,「給我的嗎?」
雲錦點頭。
我接過娃娃,仔細看了看,這娃娃和我似乎有些像,可是又不像。「這是汐月嗎?」
雲錦笑着,又點了點頭。「是汐月。」
「是夫人做的嗎?」我問。
雲錦笑得格外開心,「給汐月做的。」
這個泥娃娃果然是雲錦為汐月做的,大概可以看出來,泥娃娃的臉型,耳朵的輪廓,鼻子,都和我有些相似,只是這髮型還有這衣着
我正不知所思的觀察着這泥娃娃,雲錦傾身過來,溫婉憐愛地撫着我的頭,輕聲道,「你就是汐月啊。」
我無奈笑笑,她還是將我當成汐月。
從她對待其他人和對待我的態度差別來看,可以直覺感受到不同,不難察覺她真的很在意汐月,並且唯一信任的就是汐月,也許對她來說,汐月更像是唯一的親人嗎?年紀相仿的姑姑和侄女
我想起沈世京對待沈再陽的樣子,又看看眼前的雲錦,心頭一暖。
「夫人,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告訴我,我雖然不知道能幫你什麼,但我一定會幫你的。」無論是情感還是理智,我都無法判斷出,眼前這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會施巫蠱之術害了那麼多的人。
除非她也有第二人格,否則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神里,我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威脅。
到底是什麼人在陷害她。
她莞爾一笑,傾國傾城,從她的眼睛裏我分明看出了她不會求助我任何事,但她卻好像為了讓我放心似的,故意點了點頭。
她好像明明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卻故意什麼都不告訴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只有獨處的時候,她看起來就變得正常了許多?
我越來越想要弄清楚,在她出事的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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