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帕子上沾的毒藥,是和予尹大人所中的毒藥一樣的?!」我在聽過蕭珏的話之後,頓時變得更加困惑了。「予尹大人的昏迷是因為中毒?那帕子上……」
「霍汐,你能確定送來帕子的人,是荀夫人的人嗎?」蕭珏慎重起見,又一次向我確認。
「不……」我閉上雙眼,再一次回憶那婢女近身時的情景,然後十分肯定地告訴他,「她是不是荀夫人的人,我不清楚,但至少,她今日一定見過荀夫人。在青姬到達廳中之前,我和荀夫人說話的時候,廳中就我們兩個人,所以我能肯定,我當時聞到的味道就是荀夫人身上的味道,她用的是一種,味道很特別的香粉,香味里有些酸澀的感覺。而之後,那個婢女追出來,當她靠近我們的時候,我在她身上同樣聞到了那種味道,可是婢女身上的味道卻不如荀夫人身上的味道重,所以用過香粉的人不是她,而她身上之所以有同樣的味道,說明不久前,她才與擦過這種香粉的人有過接觸。」
這個時候的香粉,不如後世的香水有持久效果,多是用乾花為主,如果婢女先接觸過荀夫人,然後在府苑中停留超過一段時間,那麼沾染在她身上的味道很可能就這麼散了。即便我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也不可能是可以清楚分辨的。既然那個味道,本身不是她自己用的香粉,所以我認為,應該是在她將帕子送出來不久之前,她和荀夫人才剛剛分別。
而最有可能的時間,就是在青姬以累了的藉口將荀夫人送出廳後不久。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在青姬以藉口送荀夫人出去之後,荀夫人沒有直接回去休息,反而安排了婢女,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將這帕子送過來。她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是在證實,她當着青姬所表現出來的反應,並非是出自真心的,而在青姬面前,她在裝,在演戲……「讓我很在意的是,當時那個婢女所說的話。她為什麼說,救命啊。」
如果安排她將帕子送出來的人是荀夫人,那麼婢女當時所說的話,也是轉述荀夫人的話。
救命啊。
怎麼回事?
「這帕子……」我們正困惑着,我哥抱着豆丁從外面回來了。他一進門,看了眼我們低沉的神態,然後目光落在了放在我和蕭珏面前那張桌子上的帕子。走了過來,「這帕子不是……不對,不是。」
「什麼,是不是的?」我覺得他有些奇怪。
「我看錯了,還以為這帕子是鳶沂的那條,可是細看卻不太一樣。」我哥將豆丁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支出帕子上的一道花紋,「就是這裏,鳶沂的那條帕子上,繡着的這朵花是向左的,而這條帕子上,是向右的。所以細看就知道不是鳶沂的那條了啊。」
花?不一樣?方向?……我重新拿起帕子,「可是,這是絲質的帕子。」
我哥和蕭珏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絲質的帕子。
鳶沂雖然是以養女的名義來到予尹大人府苑上的,可是在來到府苑上之後,荀夫人還一直都沒有經過正式的儀式,來認下鳶沂這個養女。所以從道理上來說,鳶沂不算是荀夫人的養女,只是荀夫人身邊一個親近的婢女而已,身份既然是婢女,她怎麼會用絲質的帕子呢?
「鳶沂有沒有說過,她的帕子哪裏來的?」我覺得我哥既然能從一朵花的方向,就判斷出是不是鳶沂的帕子,那麼在鳶沂活着的時候,他至少從鳶沂那裏很仔細地看過這個帕子,所以才能知道得這麼清楚,或許,當時鳶沂和他再說明了一些什麼也說不定。
我哥仔仔細細地回憶着。
「我記得……還是在我們剛來到城裏不久的時候,鳶沂她……她在拿着帕子看,她見我正好走過來,就跟我打招呼。我只是很隨意地問了她一句,拿着帕子在做什麼,她就把這帕子遞給我看。還說……還說這帕子,好像是一個什麼對她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她說那個人失蹤了,還說,她很想要找到那個人……」
「那個人失蹤了……」我在嘴裏小聲的重複着我哥說的話,「失蹤了,到底是什麼人失蹤了……」
「如果真的有兩個帕子,是幾乎完全一樣的,上面繡着相似的花,但是花的方向不一樣。這不應該是巧合……」哥說,「鳶沂的帕子,和這一條帕子,可能都是出自於同一個人之手,那麼這條帕子的主人,可能就是送了鳶沂帕子的人,也就可以說是,鳶沂認為失蹤了,並且一直在找的人……」
「可究竟是誰?」我總覺得,有些線索就快要連上了,但是哪裏還差着一點什麼,所以看起來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毫無關係。
不該是毫無關係的……到底是哪裏還殘缺着這樣一點,至關重要的關鍵呢?
「大人!夫人!」竹牙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出事了,鳶沂姑娘的屍體,不見了!」
……
在這樣尤其緊要,即將揭開真相,將所有線索聯繫起來的一個時刻里,鳶沂的屍體,卻突然失蹤了。
我哥和弗昇幾乎快把整座城翻了個個兒,可是依舊找不到一具已經死了多時的屍體。昨天下午,竹牙在街上遇到了一個賣柴的老人家,從老人家的口中聽說,前夜傍晚,有一個男人駕着騾子車,不知馱着什麼東西出城了。那男人似乎是從存放了鳶沂屍體的義莊過去的……竹牙當下就追出城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看樣子,他找到了鳶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蕭珏還在想辦法,想要找出予尹大人所中的和那帕子上一模一樣的毒,究竟是什麼。
今晨我去拜訪過將桓大人,可是他府苑裡的人卻說,兩天前他就被國君召進了王宮,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甚至後來躲在街上,等將桓大人府苑裡的家奴出來時打聽過,也證實了將桓大人自從進宮之後,到現在還沒回來過。
將桓大人確實不在府苑中,但是他究竟在不在王宮裏,也實在不好下判斷。
可讓人容易懷疑的是,先前綁架了予尹大人的人是將桓大人,那麼將予尹大人送回到府苑門口的人,也應該是將桓大人。可是被送回的予尹大人卻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而且這種毒,還同樣出現在荀夫人派來向我求救的婢女,所送來的帕子上。
將桓大人究竟是不是下毒的人呢?
他對予尹大人下毒,可以是在他綁架予尹大人到他放回予尹大人的這段時間之中,但是那種毒,為什麼會出現在予尹大人府苑上其他人的手裏呢?
這件案子,真的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嗎?
鳶沂向我哥所說的那個失蹤的人究竟是誰?她到底在找誰?
為什麼鳶沂母女離開江淮大人的府苑上之後,就再沒有和府苑上的人聯繫呢?
難道對鳶沂來說,重要的人,不是她一起長大如同姐妹的青姬嗎?
而這個帕子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鳶沂在找的人?如果是的話,那麼這個帕子又是如何,落入到荀夫人手上的?鳶沂向荀夫人等人隱瞞自己的出身,沒有讓人知道她曾是淮寧大人府苑上的婢女,和她在找的人有什麼關係嗎?鳶沂在找的人……難道一開始就出現在予尹大人府苑上嗎?
鳶沂是在幾乎岑夫人自盡以後,才跟着她的娘親從淮寧大人的府苑上離開的。而之後,她的娘親過世,鳶沂在姨母的安排下進入到淮寧大人府苑上。
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岑夫人因為流言的事自盡在先,然後是淮寧大人的母親病逝,接下來,鳶沂和她的娘親因為淮寧大人的母親遺言,而得到一筆錢財離開了淮寧大人的府苑上。
我記得,鳶沂那姑娘出現在我們家門口的時候,她只是找我,卻好像還沒來得及向我說明,她到底想要求我查證什麼。但是之後,從竹牙的話里,得知是她的姐姐嫁給了予尹大人,因為她姐姐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所以才會被人當做妖孽關了起來……
如果她從一開始說的姐姐,就不是青姬的話……
那麼嫁給了予尹大人的女人,還有一個,就是已經死去的岑夫人。
岑夫人……問題又回到了岑夫人身上。
「竹……」我起身,本來想喊竹牙的,可是起來才想到,竹牙去追查那個出城的嫌疑人了。只是現在,我們身邊的人都差不多出去找線索了,這客舍之中,只剩下我和蕭珏了。嘆了口氣,看來,只能是我跑這一趟了。
「唉?」剛轉過身,就看見一人風塵僕僕的從外面進了來。
「夫人,我來晚了嗎?」守望在客舍的廳中四處一看,一副有些泄氣了的模樣。
「不晚,剛剛好。」乍見守望,心裏的一塊石頭放下來了,「你怎麼才來啊,你再來得晚一些,我們的案子可就辦完了。」
守望憨笑,一如從前。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頭,「接到消息,就直接趕去虞國了,沒想到耽誤了這麼些日子。」
「那我讓你幫忙打聽的事,可打聽到了?」本來留着守望在家的,但是因為我們所有的人都來了莘國,實在沒辦法之下,我才讓人帶了消息回去,請守望直接走一趟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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