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瑤竟然是當初自己帶上馱仙峰的那個小女孩?
關東不敢相信地看着段干木,腦海浮現出十前年的那一個風雪之夜。
那一場雪,很大,很大。
在他的記憶中,從沒出現過這樣一場大雪,這樣一個苦寒的天氣。
「你為何要住在這裏?」那時的他只有八歲,聲音稚嫩,卻總喜歡扮成一個小大人。
天氣實在太過冰寒,以致於他的手、腳全都凍傷,不得已下,躲進了一處破窯洞內,恰巧碰到了那個怯生生、髒兮兮的小女孩。
「我父母死了,沒有一個親人活在這世上。這裏就是我的家。」那小女孩年齡睜大眼睛,看着他,認真說道。
她的臉雖然很髒,但卻有一雙大大的眼睛。這雙眼睛看起來極其清秀,靈動的眼珠,整齊的睫毛,不帶一絲瑕疵。恐怕全天下的女人,只要有一雙這樣完美的眼睛,就足以自傲一生了。
很難想像,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居然會長在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身上。
「你把破窯洞當家?真沒出息。與其在這裏挨凍受餓,你不如跟我走吧!」關東小大人似的教訓道。
「跟你走,去哪裏?」小女孩不解地問道。
「去馱仙峰,當神仙。」關東理所當然的道。
其實當時的他,觀念里的神仙就是那種能夠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存在。據說馱仙峰上,有無數這種神仙。
「神仙啊?萬一人家不要我們呢?」小女孩明顯信心不足。
「有我呢!我天資聰穎、根骨奇佳,是幾千年都難得一遇的修仙天才。到時候我在神仙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就算你資質再差,看在我的面子上,神仙也會收你的。」關東大言不慚地說道。
「啊,真的?大哥哥,你真好。」小女孩信以為真,一臉崇拜地看着關東。
……
鵝毛大雪下得更急。也更密。
在茫茫雪海中,小男孩牽着小女孩的手,艱難地向前走。積雪已經很厚,一腳踏去。齊沒雙膝。凜冽的寒風,將兩人單薄的衣服幾乎吹破,差點將他們刮跑。可兩人的手,牽得是如此得緊。
似乎這兩隻小手牽在一起,就足以對抗整個寒冬。
「神仙洞府還有多遠啊?」小女孩通紅着小臉問。
「不遠了。就在眼前。」男孩說。
「可我怎麼看不到?」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朝前方望去,只看到茫茫雪景。
「相信我。」男孩說。
「哦。」小女孩點了點頭,沉默,繼續前行。
……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女孩虛弱地問。
「我說過要帶你去做神仙,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男孩將小女子背起,每一步踏出,都留下一個深深的雪坑。
「是我拖累了你。」小女孩歉意的道。
「我們一起生,一起死。」男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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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是變幻莫測,充滿了不確定性。誰又能想到。當年的一個小乞丐,竟能成為一劍凌霄宗十大美女之首,而且還是一代天驕。
關東想起,在玄靈洞內,秦夕瑤看自己的眼神,就充滿了一種信任,不,是依賴。儘管那時的她已高高在上,無論身份地位都遠非自己能及。可是她仍然單純的保留着那一份依賴,一如當初在那個風雪天氣里一樣。
關東心情複雜。如果不是段干木往事重提。他幾乎記不起那個當年的小女孩。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忘卻。
「如果你是擔心夕瑤的安危,倒是大可不必。因為我事先已經試探了那吳伯泰的口風,縱然我不在了,夕瑤在整個一劍凌霄宗的地位。仍然穩如泰山。」段干木打斷了關東的思緒。
「不可能。吳伯泰既要殺你,就沒理由放過你的嫡系弟子。」關東馬上否定道。
「你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你不了解吳伯泰這個人。」段干木目光深邃,直透人心。
「哦,他是什麼樣的人?」關東懷疑地問。
「其實他跟我一樣,都是對權力和地位有着瘋狂執念之人。他殺我。是因為權力和地位;他留下秦夕瑤,同樣是為了權力和地位。」段干木說道。
「他既然已經成為了一劍凌霄宗新的大長老,還需要什麼權力和地位?」關東不解。
「更高的權力和地位啊!」段干木輕輕一嘆,像是在說吳伯泰,又像是在說自己,「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就絕不可能偏居一隅。那吳伯泰同樣是有野心的人,不會甘心屈身於金劍門之下。所以,他必須要讓一劍凌霄宗不斷地變大,變強。而秦夕瑤無論天賦還是潛力,都是全宗弟子無人可比的,因此也會成為吳伯泰極力拉攏的對象。」
「你說的或許不錯。可是如果秦夕瑤不與他合作,早晚也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個人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何況是吳伯泰那樣的人物?」關東冷笑道。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怎會認不清形勢?」段干木並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但她同樣是個女人。」關東語氣變得寒冷了起來。
段干木渾身驟然一緊,一股冰冷的寒流自他背後升起,使他整個人都處於了一種僵直的狀態。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邏輯雖然非常縝密,但仍然忽視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秦夕瑤,是個女人。
只要是女人,就會感情用事。
哪怕再理智的女人,一旦與感情產生衝突,在面臨抉擇時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他是秦夕瑤的師父,而且用心培養了她整整八年。這一份感情,是其他人無法取代的。儘管他們也曾因為關東之事,產生了些許爭執,可是那些畢竟已經過去。
一旦秦夕瑤得知,是吳伯泰算計死了自己的師父。恐怕就算不當場與他翻臉,也絕不會對他有什麼忠心可言。哪怕面對吳伯泰的強大威脅,她恐怕也不會妥協。
而事情若是走到了這一步,秦夕瑤豈不就岌岌可危?
段干木心中大為懊悔。
須知。整個一劍凌霄宗,每一位長老都掌控着一脈仙術傳承,而段干木這一脈,完全寄托在秦夕瑤身上。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也就意味着這一脈的傳承斷絕。
對於任何一名修士來說。寧願以身殉道,也不願讓這種事情在眼前發生。因為道統的傳承,往往是一些人畢生的追求。哪怕因為自己的資質有限,無法問鼎天道,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傳人能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走到巔峰。
這是一種精神寄託,更是修仙者最核心的利益所在。
這是一個多麼致命的漏洞啊!
「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何會被吳伯泰玩弄於鼓掌之中,最後淪落到這般田地。因為你雖然同樣精通算計。卻始終沒有他將世事看得那般深,那般透徹。所以,最後失敗的是你,而不是他。」關東緩緩起身,眼眸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或許你說的不錯。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悔斷了腸子,也沒有什麼用處。」段干木面如死灰。
「誰說沒用?只要哪怕還有一線希望,我都會盡全力補救。」關東冷冷一笑。
「什麼,你有辦法?可是我們現在身為囚徒……」段干木難以置信。
關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揮袖道:「夠啦!該知道的。我已經全部知道。看在你是秦夕瑤師父的份上,我不殺你。但是能不能在這古妖城中繼續活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冀南天何在?」
「老夫在此,關東侯有何吩咐?」冀南天早已在大殿外伺候。聽到關東的話,立刻推門而入,躬身回道。
「你在古妖城準備一間精舍,將此人安頓下來,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關東不假思索道。
「此乃小事,不勞關東侯費心。」冀南天連忙殷勤說道。
「嗯。此次事情。你做的很好。所以上次答應你的事情,我自也不會食言。整個古妖城內,能威脅到你地位的人,都有哪些?你儘管一一列出。待我處置了這些人後,你就是古妖城新一任城主。」關東雖然牽掛秦夕瑤的安危,但既然事情已過去那麼多天,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待安排好古妖城的事情後,再離開不遲。
「有關東侯親自出手,在下自然放心得很。您放心,只要您解決了這些後患,我冀南天以後必定惟關東侯馬首是瞻。」冀南天大喜過望,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
在他看來,關東之所以要扶持他上位,不過是想做一個幕後操縱一切的人罷了。而他冀南天,只是他選中的一個傀儡。
冀南天在修仙界摸爬滾打數百年,哪裏還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如果做一個聽話的傀儡,他自然可以平安無事;可如果一旦生了叛逆之心,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屠刀。
不得不說,他這一次想歪了。區區一個古妖城,關東並沒有放在眼裏,之所以會這樣做,只是不想食言自肥,以致影響道心而已。
「好啦!用不着在我面前擺什麼忠心,我只有三天時間,替你擺平這一切。三天之後,再出現什麼意外情況,我可概不負責。」關東不負責任的說道。
「三天,已經足夠了。」冀南天還以為關東是在試探他的能力,馬上自信滿滿的回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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