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大大的嘆了口氣,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我生前的名字叫於蘇,我只記得我爸姓於,我媽姓蘇,所以我的名字是他們兩個人的姓氏,其他的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跟你一樣,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的,更加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唉,說了這么半天,你叫什麼名字?」
「青皮!」我應了一聲,「我只記得自己叫青皮,不像是正式的名字,好像是外號呢!」
「真難聽!」於蘇皺着眉頭道,她上下打量着我,嘖了一聲道,「既然以後我罩着你了,不如咱們結拜做姐弟吧……」
「我死的時候21歲,你看樣子還不滿十八呢,要結拜也是做兄妹啊!」我連忙攔着她道,「你小小的一個人兒……一個鬼,還想做我姐?」
於蘇伸手「啪」的一下在我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咯咯笑道,「那是陽間的算法,活人才按出生年齡算呢!咱們這裏,得按死的時間算……我都死了一年多了,你才死了幾天?所以我才是你的老大,快點叫姐姐,不然小心我揍你哦!」
「額……不是吧?你別看我是新死的鬼,騙我啊!」我不屑道,「不行不行,還是做兄妹,你這麼點兒叫我叫你姐,我怪吃虧的!」
「不行!」於蘇立刻大吼一聲,雙手叉腰兇巴巴的沖我吼道,「你這個菜鳥!給我老實點聽話!快點叫姐姐!不然一會兒帶你去了鬼市,鬼老大要收拾你,我可不救你!」
「好好……姐,您吉祥!」我看她的滿臉嬌嗔的樣子,也不想跟她爭辯了,其實這個小女鬼的樣子挺可愛的,看起來裝作一臉成熟其實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笑多可愛,看着她萌萌噠嬌嗔的樣子,我都不忍心跟她頂嘴了,只好投降求饒,「你是我姐!我親姐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乖乖的!」於蘇原本生氣的小臉立刻笑了,她雙手叉腰,囂張的上下看看我,伸手拍拍我的腦袋,傲氣的說,「小鬼!不錯嘛,長得還是挺帥的!本姐姐就勉為其難收你當小弟了!來吧,跟我走!」
說罷,她轉身就走……額,飄!
看我不動彈,她惱怒的回頭來瞪我,伸手朝我招了一下,「還不走,愣着幹嘛?」
「那,姐誒,咱們現在幹嘛去啊?」我陪着笑立刻趕了上去,跟在她的身邊追問道。
「還能幹嘛,幫你搶貢品和香火去啊!」她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我一眼,嗔道,「你個窮鬼,連個香火都沒有,現在兩手空空的,一會兒去了鬼市,不給鬼老大上供,你以為那傢伙是吃素的嗎?」
「那鬼老大是幹嘛的?」
我忙問。
「就是這方圓百里,孤魂野鬼裏頭最厲害的那個啊!咱們這裏所有死的人變成了鬼,都要經過鬼市的,鬼老大就在鬼市,收所有孤魂野鬼的貢品和香火,誰要是不老實上繳給它,它就會把不聽話的吃掉呢!」於蘇皺起了眉頭,她的眉毛非常秀氣,彎彎的如同兩片柳葉。
「那不去鬼市不就得了,它哪兒知道誰是新死的鬼?」我不屑道。
「想得美!」
於蘇撇嘴道,「鬼市是這裏所有的鬼,必須去的一個地方,要在那裏做登記,登記的名冊都要交給地府的鬼差的,將來才能對號入座,被鬼差引領到陰曹地府,才能有機會重新投胎轉世!你要是不去鬼市登記,即便你在這陽世間飄蕩一百年,也沒辦法入陰曹的!」
「哦?」我也納悶了,隨口道,「原來鬼市是陰曹設置在這裏的一個中轉站啊!沒聽說過陰曹還有這樣的機構啊……在陽世?」
於蘇伸出細長的手指,在我的腦門上中重重的戳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罵道,「傻瓜!你真是好傻哦!這哪裏是陰曹地府在這裏設置的機構啊……」
她忽然挺神秘的湊到我的耳朵邊兒上,悄聲道,「這個鬼老大是個特別厲害的傢伙,這裏的鬼誰都不敢惹他呢,聽說他在陰曹地府那邊兒有什麼了不得的關係,沒人能惹的了,所以這裏所有鬼都怕他,都要聽他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心裏不由的罵了一句「我擦!」,心道老子倒要去見識見識這鬼老大是什麼東西,別人怕你,老子可不吃你那一套!
於蘇帶着我,一路飄着,沒一會兒飄到了一個巷子裏。
這個巷子真是燈火通明,巷子的最深處搭了一個大大的棚子,一陣哀樂聲傳來,棚子裏擺了幾張桌子,上面放置這一個巨大的黑色相框,相框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在棚子四周擺滿了畫圈和蠟燭,幾個男人身穿孝衣在一個火盆前跪着,一邊兒嗚嗚的哭一邊兒在火盆里燒紙。
哀樂是喇叭和笛子的合奏,聽起來十分哀怨淒涼,照片上那個中年男人的黑白照,大概照的有些倉促,表情十分呆滯,眉眼和雙唇都很僵硬,非常不自然,整張照片看起來怪怪的。
於蘇帶我走到棚子附近,在那男人照片的案子上有很多貢品,和一柱燃燒的香火,她湊近了棚子一些,伸長了脖子狠狠的聞了幾下,扭頭呸了一聲道,「不是好香,一點兒都不好吃!」
於蘇說着,回頭看我發呆的看着那男人的照片,冷笑道,「這照片是死了才拍的,入殮師給他化妝以後,再幫他把臉上的表情擺好,然後才幫他拍照片!所以看起來怪怪的,表情一點都不自然,對吧?」
我立刻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當然了,你看那邊!」
於蘇突然伸手指着照片左側的一個畫圈過去,不無得意道,「看看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我順着她是手指看過去,特麼的案子罵了一聲「臥槽……」,恨不得立刻戳瞎自己的雙眼,給我噁心的差點吐了!
在那兩個畫圈後面,站着一個爛頭爛腦的鬼,這傢伙臉上的肉爛乎乎的缺了好幾塊,眼珠子丟了一個,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血洞,鼻子沒了半截,大半個腦袋的皮都掀了起來,露出密密麻麻血紅色的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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