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仙遊 第652章 日月恆行

    邪神迷霧散盡，混沌深淵的幾頭強大邪物也被誅除，至今混沌深淵中又少一角逐勢力，但萬界大劫的局勢卻變得越發難測。

    齊德仲與群星霸主一戰，似乎牽動許多世界生靈族類的感應，有些是過去在群星霸主滅世凶威之下脫逃的高人，有些則是遷離原本世界的族群，或多或少都感應到這一場鬥法，但基本沒有清明的體悟，只是十分朦朧的心血來潮。

    這一戰過後，以少陽道君為首的十餘名仙家再度飛升而去，他們本來已成仙道，完全可以不理會此事，不過是與齊德仲緣法牽連，特地下凡相助，哪怕沒有他們，齊德仲還有以雲霄為首的眾多弟子。

    況且仙家下界誅除邪魔，本無所謂功勞輕重，也不必講什麼公平對決，仙家非是迂腐輩，有優勢不盡展其用，反倒是矯飾偽作了。

    混沌深淵覆滅，阿瓦隆世界暫時重歸平靜，殘存的魔能聯合體回歸，依舊在邪神海上空游弋，但是在維米爾大師牽頭下，與天都帝國的合作愈發緊密，雙方開始交流魔能學識與術士傳承。

    星河自由合眾國沒有參與進聯軍艦隊，在得知混沌深淵覆滅和迷霧消散之後，合眾國內部打算收復失地，但內部卻發生動亂。南方軍閥在損失較少的情況下，想要割據自保，與北方合眾國發生對抗。自顧尚且不暇，談何收復進取？

    聖光教廷在戰後重新整治教廷麾下眾多邦國，據說從天堂降臨的天神使者要求眾邦國擁戴欽定的教皇格拉摩根一世，並且將各路聖教軍的指揮調度集中在教皇手中。這種改革多多少少激起了各地邦國的反對，但是有天神使者的支持，沒有人能夠違逆教皇。

    天都帝國在此前迷霧侵襲中損失慘重，沿海行省需要重新經營整理，而雙月城方向也為未來開疆拓土暗中籌劃，刺紋族在採石山脈中休養生息。帝國學院則開始做出各種改革，放棄過去對術士名門子弟的優待，帝國學院培養的術士都需要為帝國忠誠。

    這些事情齊德仲都看在眼裏，他並沒有出手干預。在與群星霸主一戰過後，他本人體悟甚多，還需要時日清修反覆推演，就在珠玉湖洞天中閉關不出，不見外客。反正以齊德仲仙家身份，與天都帝國交集無非就是那幾人，對於絕大多數帝國臣民而言，根本不知道有齊德仲這個人，亦不知其名。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仙家立身處世的境界，與凡塵生靈絕然不同，哪怕是與群星霸主鬥法，不過也是撥弦三番、出劍一式，就已經花了半年功夫。如果真要仔細閉關推演，一番定坐便是十餘年過去。

    既然世間清靜無事，那便安享清靜無為便是，這本就是齊德仲所求。

    ……

    九州世界，巴東巨峽，昔年楚國帝都渝巴山城以東數百里，兩山之間狹若關城，高壩聳立平湖懸天，飛湍洪泄捲動煙嵐，仿佛能夠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山川運動大力。

    雲霽立於下游不遠處一側岸邊高台上，撫須觀望、迎風而立，這位已然是當今九州修行界泰山北斗般的高人，威風凜然不減當年。雖然雲霽仍舊執掌雲海仙宗，但宗門諸般事務，基本都已交託給眾多門人弟子，他已是仙宗門人口中的「老人家」了。

    其實雲霽其人修行歲月算不得太過長久，但修行界並非不講資歷，修為境界高深才能駐世長久、仙道有期，早夭之輩自然談不上修行。雲霽也是參透這一點，趁功成名就便將責任交給後輩，修行到他這種境界，榮辱毀譽早就可以置之不理，重視的只有道統傳承。

    自從當年萬界交互始動，異界門戶開闔變化，除了最初幾次交鋒廝殺，往後便沒有太多驚擾天地的大動靜，畢竟有九龍神火壁守護，試圖侵害九州世界並不容易，所以在萬界大劫的當下，九州世界獲得少有的安寧。

    但有些事並不因萬界交互發生與否而改變，當年楚江卿預測的水文氣象變化還是發生了，這是屬於九州世界自身天象氣候之變，九州禁制天衍玉鎖沒法禁絕。再說了，天地自然陰陽循環自有定數，修行高人參悟天地玄理，一般不會強逆天理而行。

    所以當年雲霽利用九州盟，調動人力物力修築江河水利、攔江築壩，其實是受到非常大阻力和干預，如此龐大的工程與施為，不可能不牽動山川氣機之變，對江河一帶修行人的道場福地也是有所影響。

    雲霽作風一貫雷厲風行，但他並非罔顧世人同道之心，有些難題本就是立身處世的當下需要克服的，雲霽以身作則，立身持論無所偏私，在面對長久質疑與苛難後，世事變化自然會改變感念、教化人心。

    其實雲霽自己不止一次反思過，如果他沒有今時今日的這般成就，而是作為修行界的普通一員，乃至於沒有半分修行法力的凡夫俗子，又該以何等眼光去看待雲霽過往的作為呢？

    在師尊齊德仲門下，雲霽的資質與悟性皆非最佳，但卻是用功最勤，而且並非是不動腦筋、不通事理的蠢功夫，也不是投機取巧、偷奸耍滑的小聰明。雲霽有今日成就，以至於精進猶然不止的關鍵，就在於慎獨二字。

    與齊德仲參悟的慎獨之道——師長不在、道心不改——不同。雲霽的慎獨之道，在於照見眾生若觀我行，此身不獨天地之間，所見、所思、所言、所行，如眾生皆知。一切行止自有眾生意念回向，由此洗鍊道心、慎獨修行。

    這樣的修行旁人學不來，雲霽也傳授不了，而且稍有不慎便回落入自困境地之中。而且比起求證超脫物外的仙道成就，雲霽這種修行，倒更有幾分香火神道的意境，只不過這尊神不在供桌上、不在神龕里，甚至不在世人眾生的心目中，如同高懸在天的日月，亘古運行無滯礙，照耀萬物無偏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