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鑄造師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周墨的志向

    胖子提出了一個無論是周墨還是任年，都無法解答的問題。

    不是沒有答案，而是答案太過黑暗，臉皮厚如周墨、任年，都無法訴諸於口。

    「胖子，你再去一趟海王國度，將你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說給瑞玟-娜隆聽聽，然後將她的反應如實回報給我。」

    周墨打破了安靜，並且甩手給胖子安了一件「美差」。

    按照胖子在周墨面前的一貫表現，此時已經撒潑打滾，抱着周墨的大腿，說什麼都不肯去的，畢竟上次見瑞玟-娜隆留給胖子的印象太過深刻。

    但是出乎周墨和任年預料的，胖子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沉默的點頭，將事情應了下來。

    抬頭看到老大和老任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胖子咧嘴一笑，說了句：

    「我也想問問海王公主殿下，身為初代人皇血裔，人族最尊榮之貴族，對這件事情有何看法。」

    周墨開心的笑了，非是偽裝，而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開心。

    胖子跟了他這麼久，總算是有了長進，在理念上，與他有了一絲共鳴。

    「你很好，胖子！」

    周墨起身，將自己的明黃色玉尺拿了起來，扔到了胖子懷裏，指着胖子說道：

    「拿着它，去問，去問瑞玟-娜隆，讓她去問海皇陛下，坐本爵的車架去，帶一隊聖十字親衛隊去，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去了，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問了，然後將你的答案，告訴全天下的人族！」

    周墨聲音昂揚，一雙墨黑色的眸子，此時大放着光彩。

    胖子雙手抬起周墨的明黃色玉尺，躬身一禮，然後直起腰來，轉身而去。

    看着胖子的背影，周墨猛轉頭，看着蜜娜，大聲吩咐道：

    「去，拿酒來，此時不痛飲，周墨心胸不暢！」

    蜜娜飛快的欠身，然後步伐極快的離去，蜜娜知道大人此時不需要那些紅酒，而是需要最烈的朗姆，最辣的白干！

    胖子的覺悟讓周墨心中火熱，在這個對他來說，陌生的世界裏，出現了一個能和自家內心理念相契合的知己，哪怕胖子此時只是懵懂，只是明白了若有若無的一絲一毫，但是，對於周墨來說，卻不亞於在漫長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任年不懂周墨此時的狀態，欲言又止，想要勸阻大人，此時並不是縱酒狂歌的放縱之時。

    聖十字領地內已經布成了大網，嚴絲合縫，需要一個絕對清醒的領袖，坐鎮重劍，遙控到每一個角落。

    但是不知為何，任年看到了周墨眸中那種光彩時，卻生生的將勸諫的話吞了回去，改着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大人，胖子的話雖然有幾分深意，但是不知大人為何如此高興？」

    看着疑惑不解的任年，周墨開口說了一句：

    「胖子出身底層，會做事，但是沒有什麼文化，他這種人，突然想要問問高居九重之上的海王血裔，想要問問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為什麼？為什麼人族處於危難之際，這些貴族老爺們卻要聯合起這些異族，反而欺壓攻打同是人族的我們！」

    「一個胖子微不足道，縱使他是野草大統領，我周墨的心腹，放在整個人族來說，也是微不足道。」

    「但是，人族最多的，就是如同胖子一般，處在底層，沒什麼文化，只能謀生度日的平民百姓！」

    「我歡喜的不是胖子想要問什麼，而是歡喜像他這樣地城出身的人，終於有勇氣，向九重之上的貴族們，問出一個為什麼？」

    「任年，我知道你受貴族精英教育長大，你告訴我，如果整個人族的平民，都有了這個覺悟，都有遇到他們不能理解，不能忍受的事情時，向統治剝削他們的貴族們，問上一個為什麼！」

    「這個世界會是個怎樣的景象。」

    周墨的話讓任年沉思起來，想到了周墨給他們灌輸的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他們是站在被剝削階級，也就是平民的立場上。

    然後順着周墨的問題一想，如果佔據人族九成九人數的平民，向貴族們發出了自己的問題，表達了自身的意見，如果沒有一個滿意的答覆，會發生什麼？

    若是之前，任年會極為不屑的回答：

    「最多不過是一場血腥的鎮壓罷了！」畢竟貴族所掌握的力量，遠遠超出了平民。

    但是此時，想着聖十字領地中正大行其道的種種民用源能武裝，響起聖十字領地軍隊中，那些平民拿着，也能威脅到精金甚至神秘態生命的源能武裝。

    突然之間，任年不寒而慄！

    突然之間，任年明白了大人以前許多他不明白的政令。

    比如說，不息一切代價，用最大的力量，最大的財政限額，發展流水線工業。

    比如說，每個月天文數字一般的源能鑄造研究資金投入。

    比如說，如今在每個城市，每條街區，由大人自己撥出財款，建立起來的工坊學堂。

    比如說，周墨乾綱獨斷，下達的每年三個月的民兵培訓計劃。

    任年恍然大悟，緊接着大汗淋漓。

    以為內任年突然看見了，如果有朝一日聖十字領地變成了聖十字帝國，他任年變成了執掌整個帝國的中樞政務大臣，一條政令失策，導致民怨沸騰，接近着天下皆反，無數手持着撕裂者、曙光之劍、甚至雷霆信仰的平民們，沖入帝都，沖入政務中樞，乃至沖入帝國皇宮的情形。

    即便如今已經成了神秘態生命，但是任年此時的臉上，白的讓人懷疑他已經死去！

    周墨看着任年，任由他發揮想像，任由他驚駭至極，只是淡淡的看着。

    半晌，任年失去了焦點的眸子方才重新有了光芒，看着周墨，嘴唇張合了幾下，方才發出聲音：

    「大人，大人，此時的貴族是三王國度，是奧托遺族，是鬱金香家族，但是，但是，日後的貴族，日後高居九重之上的，可能，可能是我們啊！」

    周墨聽着任年的問話，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老任，你認為，以我周墨的能力，以我周墨的資質，如果只是想要安享富貴，長生久視，很難嗎？」

    任年不假思索的搖頭，大人身上種種神異之處，神秘斬源能的壯舉，若是只是想要富貴的話，早就娶了海王公主，在海王國度過着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日子了。

    「一開始，我努力，我奮鬥，我掙扎，只是想要給自己謀一個富貴榮華，享受一些以前只是奢望的東西罷了！」

    「後來，我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是真實不虛的，只有時間的童叟無欺的，所以我開始重視生命進化，才搜刮資源。」

    「再後來，我的攤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曾經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唾手可得，我就想着，我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是不是應該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帶來點什麼！「

    「所以，那個時候，我有了想要自己當家做主的心思，我有了想要改變整個人族的志願！」

    「我認為這個世界應該是公平的，你要享受多少美好，就要付出多少辛苦。但是這個世界實際上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想讓世界，起碼是人族的世界，變的公平起來！」

    「你，明白嗎？」

    任年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