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垣緣繩而上,渾身看不到傷痕,語氣神色如常,督察隊員腦海緊繃的弦莫名鬆弛下來。
雨水從石棺縫隙間灌進,在烈日爆嗮下變成水霧,校尉驟然打開棺蓋釋放出來,恰好山風吹來,霧氣難以及時飄散,在峭壁凹陷打起旋,與樓前拐角常見的旋風無異,處在懸棺旁,驚疑之間以為是古屍顯靈,心中先入為主有了錯覺,自然越看越像是霧氣化成人形。
「教練,在節骨眼上,沒必要考驗大夥膽量,害我空跑一趟,差點讓毒蛇咬傷。嘿嘿,心說總算走了大運,再不用去草原打打殺殺,懸棺古屍死而復活,相信富貴人家聽聞後,有人願意花大價錢來領會,我們鎮守古寨收買路錢,不要多久就能發大財,結果急巴巴搶先跑去蛇窩。」
仇星辰一時嘴快,當眾泄露霧人真相,穩下神來暗自懊悔,埋頭思索善後良策。百來號人全聽到了,沒辦法下封口令,消息一但傳出去,帝王將相、豪門世家、宗派高手鐵定會雲集古寨探察,死而復活長生不老的秘密,越是富貴人家越看重,大草原勢必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高垣的打趣實際上更多是暗示,恰恰讓仇星辰擺脫困境,當下裝作惱羞成怒,對眾人大發脾氣。
「老子怕有危險,好心去打頭陣,我又不是鍊氣士,哪懂得玄機奧妙,慌亂中將霧氣當成魂靈,有什麼好笑!誰敢把這臭事說出去,影響了老子的威名和前程,別怪故意派他去衝鋒送死。」
仇星辰自我招認因慌亂產生錯覺,徹底打消了督察隊員的驚懼,憋着笑扭過頭去,幾個隊員心中還有懷疑,見狀也不好再出言詢問細節,高垣和仇星辰暗暗將幾人樣貌記在心中。
標長們陸續返回,無人敢打開石棺,其它發現大同小異,峭壁洞穴大多有毒蟲,但似乎不敢離開多遠,有人大着膽子試過,毒蛇毒蟲一般不會離開石台和棺蓋,除非故意引誘和激怒,說話時發覺隊員偷看仇校尉,而他板着臉一言不發,暗道果然人如其名膽大包天,校尉極有可能就是故意激怒毒蛇的罪魁禍首,想必是吃了大虧。
「毒蛇毒蟲是上下峭壁最大的威脅,切記莫要有意驚擾,嘿嘿,你們的藥水很有效,以前為探出安全路線,我那伙盜墓兄弟賠進去好幾條人命,都是有經驗的老手啊,摔下峭壁全成了肉泥碎骨。」
耶律奇最後一個上來,將鐵棒扔還過去,嬉皮笑臉踱到高垣身旁,雙手在腰間繩索上摸索幾下,燕子風和常雲飛在他後腰綁的死結鬆脫,繩頭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兩人不約而同就要拔刀亮劍。
「我要想偷跑,何必主動跑來峭壁絕路,你倆以為是故意引誘,想借洞穴謀害高隊長性命,想想吧,古寨有三千精銳,我除非腦子進水了,才會做與他同歸於盡的傻事。」
校尉和標長們探查過懸棺,虛驚一場並無兇險,有足夠的防蛇水,又不有意去激怒毒蛇,上下峭壁變得有驚無險,一百來人分頭行動,半日時光檢查完所有懸棺,按照耶律奇的吩咐,在峭壁石台分段打洞立樁,將繩索綁在上面,做出一條近百丈長的上下繩梯,中間的石台恰好做為歇腳處,留下兩個人帶足防蛇水警戒,其他人相繼跟隨耶律奇走進最下面的懸棺洞窟。
仇星辰和標長們,在高垣勸說下離開,幾千人要在古寨安營駐紮,主官們不能長久離隊,戰時軍務絕不可當做兒戲。
峭壁洞穴離地面十來丈,站在石台上大聲叫喊,一隊伏兵從山腳下亂石後走出來,燕子風並不是虛言恫嚇,有繩索可資利用,若讓耶律奇孤身到了此處,要想脫身逃跑很容易,但燕寧向來相信有備無患,他真要從峭壁順繩而下,結實的漁網就是歸宿,當然藉口無可挑剔,預防有人失足從峭壁摔下來。
「高隊長,你還真是小心謹慎啊,難怪他倆帶人老盯着我,別說沒得到你默許,嘿嘿,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子不會介意,但千萬別有害人之心啊,要想殺人滅口,得等我的發現取得成效吧,屆時不定又會有新成就,哈哈哈。」任誰讓人處處監視,心中都難免會有氣,耶律奇等高垣小心地在平台上灑滿防蛇水,才嘲弄地笑道:「洞口就在石棺後,真要是蛇窩,當年我們早死光了。」
耶律奇大搖大擺從石棺旁走近峭壁,將手伸進洞穴縫隙,峭壁中傳出金屬摩擦聲,刺得高垣耳鳴不止。石棺緩緩向里移動,最終從眼前消失,峭壁上露出方形洞口,足以讓數人並排進出。
耶律奇站在洞口,伸手指向頭頂青銅小環,面帶嘲笑解釋道:「峭壁近百懸棺,洞穴縫隙全有防盜毒蟲,誰會相信底下最不惹眼的石棺,竟然會暗藏有機關,前輩高人不知怎麼發現其中奧秘,要沒有傳下來開啟洞門的方法,高隊長,你說誰會有膽量將手伸進去摸索,你敢嗎?」、
洞穴內未感受到殺氣,高垣仍然不敢輕率踏進,不理耶律奇的嘲笑,將自身氣息悄然向洞內釋放,確信數丈內沒有危險後,左腿一點地面,身影如風從耶律奇身旁飄過,等他從驚愕中清醒,高垣左手握拳右手持刀護住頭臉胸腹,人已站在山洞中,身前不遠處就是滑進來的石棺。
洞穴里沒有想像中的腐爛味,高垣逐漸放開呼吸,阻止住想進來的燕子風和常雲飛,看着耶律奇一字一頓責問道:「洞穴內沒有霉味,能感受到有風流動,應該還有進出口,你來告訴我,如何重新讓石棺封住洞口,在洞內做給我看,動作慢一點,以免我因誤會出手傷人。」
「銅環是唯一的開啟機關,嘿嘿,亂拉一氣只會平白送命,你仔細看看銅環根部,是不是發覺有七朵亮點,我若是告訴你說,那是還不曾失效的七星連珠暗箭,你會相信嗎?」
耶律奇說完伸手拉住銅環,真如高垣要求放慢速度,最終不忘詳加說明:「扭動銅環便能控制石棺移動,在外面,要先向右扭三圈,待察覺銅環似乎往裏縮,十息內必須再往左扭回去四圈,嘿嘿,從裏面控制手法恰恰相反,先左後右,前四後三。」
耶律奇扭動銅環,石棺在摩擦聲中慢慢往外移動,洞穴內由明變暗最終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耶律奇的說話聲在迴響,他在有意做給高垣看,以免在黑暗中以為會躲避逃跑,讓封住了穴道,以高垣的出手速度,萬一發生誤會,他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不錯,從裏面關門是你說的辦法,可開門呢?黑咕隆咚看不到,耶律奇,你可別趁機下毒手,我看不見你,但聽得到移動的風聲,你要敢亂動一步,別怪我射出毒弩。」
高垣看似在威脅,其實在黑暗中能將耶律奇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並沒有透露出可以暗中視物的底牌,耶律奇要敢耍小動作,除非是想同歸於盡,高垣不相信雙方沒有私人恩怨,他會無緣無故下毒手,這未嘗不能當作又一次試探考察。
「我讓你看個清楚明白!」
耶律奇左手亮起火摺子,右手握住銅環慢慢扭動,石棺又一次向里移動,洞口逐漸顯露出來,外面燕子風和常雲飛看到高垣安然無恙站在洞內,不好意思地將手中物件藏到身後。
「別藏了,裏面真要有異常,你倆會立時放進來迷煙,將老子迷翻在地,然後再喊人來破解開啟洞門的方法。」耶律奇的罵聲有些傷感,將手伸向燕子風:「現在能有點相信老子吧,把鐵棒拿過來,讓你們見識下古人的防盜手段,唉,當年我的夥伴們要像高隊長一樣小心謹慎,也不會活活讓封死在裏面。」
鐵棒穿進銅環,燕子風和常雲飛按照耶律奇要求亮起了火摺子,他雙手握在鐵棒兩端亂扭,高垣眼帘一縮,七點亮光一閃而逝,石棺以驚人的速度滑飛向洞口,片刻間將洞穴封得嚴嚴實實。
耶律奇按正確的方法重新打開洞口,將鐵棒伸給三人,上面多出幾個刺透了的小洞,他伸手指着銅環旁環繞的亮點,又是敬佩又是後怕。
「鐵棒都能刺穿,人的手還用說嘛,外面石台容身處不過二三尺,刺痛之下人會本能地收手後退,摔落懸崖是唯一的下場。」
高垣收起短刀短弩,耶律奇用行動表明沒有惡意,再露出明顯的防範痕跡,會讓他覺得反感。
「將鐵棒扔到地上,小心粘上毒藥。」
高垣的關心多少讓耶律奇覺得好受,搖搖頭收起鐵棒。
「佈設機關的前輩很自信,十幾丈高的懸崖,人摔下去絕無倖免,一來不屑於在暗器上再用毒,二來也有凡事留一線的意思,能忍受刺痛不慌亂,廢掉了手掌做為懲戒,不妨留條活路。」
兩側洞壁上,極為簡單的線條雕刻出粗狂的人物圖案,或參拜日月星辰,或成群狩獵野獸,或在篝火旁載歌載舞,千奇百怪不一而足,高垣匆匆看過便暫時放到腦後,跟着耶律奇順山洞往裏走。
山洞上下起伏,左轉右拐似乎沒有盡頭,好在沒有岔路,但每道拐彎處總會暗布機關,望着地上不時可見的骸骨,高垣幾人緊跟着耶律奇,一步都不敢踩錯,拐過第三十六道彎,山洞豁然開朗,六七丈寬十餘丈高,足有幾十丈長,洞壁旁多出兩排青銅塑像,在黑暗中觀看,威武雄壯的氣魄里,夾雜有冷漠陰寒的氣息。
高垣有種難言的感覺,似乎覺得通道盡頭有雙威嚴的目光,直接刺透進人心,一股莫名的召喚油然而生,任由他加速運轉鍊氣訣,依然無法完全壓制住一探究竟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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