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子走出了賭坊的門,大通賭坊裏面又恢復了熱鬧的氛圍。
「來人。」羅朱鳳喚來一個妙齡荷官,說道「將這畫押裱起來,做成中堂,掛於匾額之下。」荷官不明就裏,但是羅朱鳳是老闆,自然也得聽她的。
這番過去,賭坊裏面又恢復了平靜。該賭的賭,該幹嘛的幹嘛。
李沐與沈礫又玩了幾把,有輸有贏。但是沈礫憑藉那一個通殺的豹子做底,最後還是賺了大概六百來文。節儉一點用的話,至少夠他們對付一陣子了。
身處賭場,對於時間沒有多少概念。賭坊內的燈火通明加上精神亢奮,讓時間溜得飛快。等到李沐覺得有些餓的時候,李沐望了一眼門外,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李沐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酣戰不休的沈礫,忽然覺得有些後悔把沈礫帶來了。沈礫還在一旁盯着骰子,哪怕已經玩了一下午,他還是顯得興致勃勃。這人賭性也太大了吧?
「喂喂,該走了啊。」李沐拉了一下沈礫。
沈礫理都沒理。
「你餓了沒有?」李沐換了種說法。
沈礫摸了摸肚子,「好像還有點餓了。」
「走走走,我們吃飯去了。」
「等我再來一把。」
「……」
李沐又等了一會,看到沈礫輸了一局,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不行,輸了,得再來一把。」沈礫有些惱怒地說道。
「別再來了。」李沐臉一黑。
「就一把。」說完沈礫又鑽了回去。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往往說完贏一把睡覺之後,你就要輸到天亮了。」李沐也不管沈礫了,一把抱住他的腰給他提溜了出來。「走了,吃飯去了。」
沈礫不清不願地被李沐扛在肩上帶走了。
兩人走到外面街上,才發現不止是天色變黑了,而是夜已深了。雖然還有零星幾盞燈光,但是天上的星光似乎更亮。
「都怪你啊,都這麼晚了。」李沐一邊嘟囔一邊說道。
「晚點又沒事,贏錢才是主要的啊。」沈礫晃着錢袋說道。「想要吃什麼跟爺說。爺要是心情好,就帶你去吃大餐。」
「這個點哪還有大餐,別逗我了。」
兩人一邊拌着嘴,一邊往客棧走。
小城的晚上也安靜了下來,今天是個大晴天,月光也如約而至。
沈礫走着走着,忽然拉住了李沐。「等等。」
「咋了?」李沐停下腳步。
「不對勁。」沈礫如是說道。
李沐抬頭,望着空空的街道。好像有什麼不對,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太安靜了些。
「不是不對勁,而是這條街道被我們封鎖了。」街邊的陰影里轉出一人。月光下,可以瞥見那人一身捕快裝扮。
李沐一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前後皆出現了人影。略略一數,大約十人,皆是捕快打扮。這大概是小城裏面所有的捕快了。
「是沖我們來的。」沈礫在一邊說道。
「是啊,我們的確是衝着你們來的。」為首的那個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樣貌倒是普通,不過兩隻手臂的肌肉卻十分誇張。「李沐,勝州隱蓮郡人。沈璃,蹇州人士。應該沒錯吧。」
李沐忽然想起了他們早上看到的通緝令。
「這個時候,你有權,啊,不對,也沒權保持沉默。反正是你們吧?最好不要反抗啦,大家和和氣氣地去衙門吃的宵夜如何?」這人說話的聲音很渾厚,聽上去中氣十足。
李沐問道:「你是誰?」
「小城淄衣捕頭章士汀。前後那幾位便是我的同僚。」章士汀說完之後,上前幾步,「老實說,看到上頭髮的通緝令,我有些不太明白。你們年紀也不大,怎麼就能被政事堂圈點?」
「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李沐說道,他往後瞥了一眼,身前五人,身後五人,狹長街道。這局面讓李沐想起了風箱裏的老鼠,這是兩頭堵。
「但是你們應該不會反抗吧?我看你們年少,所以我也不想用強,我們這幾個人既然能夠成為捕快,手底下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動手了,我們不只是以大欺小,更是以多欺少。這名聲還真不太好聽。」章士汀說道。
李沐看了一眼沈礫,他其實很想告訴他,自己身邊這個沈礫,是納精境界。雖然受了傷,但是對付一半練氣境界的人,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李沐才沒有說,他腦海之中飛快地在盤算着。街道兩頭的人在往中間靠,這一什捕頭已經將他們包圍了。若是想要突圍,似乎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
「好了。」章士汀走上前來,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正在這個時候,街頭忽然有一陣風颳過,風過之後,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人一手拖着一把重刀,一步步從街道背後出現。重刀大概很重,在街上劃出了一道痕跡。
章士汀似乎也發現了,他轉身,望着對面走來的人。
那人的皮膚黝黑,穿得十分寬鬆,可以說是松松垮垮。他就這麼拖着刀,一路走來。待到走近了,李沐才發現他身後拖着的那把刀大得驚人。
「這兩個人就是你們早上發現的人?」那人一開口便問道。
章士汀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於是便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誰你們並不需要知道。你們只要把這兩個傢伙交給我就行了。」來人仿佛對這些捕快並沒有什麼好感。
章士汀眉頭一皺,這人來路不明,口氣倒是不小。看他打扮,應該也是江湖中人。不過捕快向來與賊匪一類打交道。江湖中人自從武學院、宗師堂成立之後,便很少有打交道了。
畢竟很多時候,捕快的武功有高有低。面對功夫平常的江湖人,或許捕快還能對付。但是實力高強的江湖高手,除了早年出名的幾個神捕之外,還得靠宗師堂來搞定。
「在下正在執行公務,還請亮明身份。」章士汀覺得自己不能失了該有的態度。
那人冷笑一聲,「你是聽不懂中原話?」
「少廢話,哪來擺這麼大譜的爺?敢跟我們頭這麼說話?」有人看不下去了,替章士汀說出頭。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捕快,剛入行沒多久,血氣方剛。
「擺譜?」那人扯了扯嘴角。「我還需要擺譜?」
「閣下還請通名。」另一人也暫時舍了李沐和沈礫,將目標轉向拖着大刀的人。
「也罷,看來我不說我的名字,你們是不會聽我的話的。」那人抬起刀,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左手大拇指指着自己,「我乃大淵刀馮暴。」
「大淵刀馮暴?」幾位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個表情讓馮暴突然怒了,「我乃宗師堂黃字號宗師,你們竟然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宗師堂?」
「也罷,你們能聽說宗師堂的名字,便也不錯了。現在,你們該將那兩個人給我了吧?」馮暴指着李沐和沈礫所在的位置。「咦?那兩個人呢!」
「啊?」章士汀轉頭一看,李沐正坐在牆頭往裏翻。而自己的另一隊人正在追。
「遭了!別讓他們跑了!快追!」章士汀有些氣急敗壞地大叫。若不是這個馮暴憑空出現,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哪裏會有讓李沐和沈璃這兩人跑掉的機會?
馮暴此刻也不說話,直接拖着刀就沖了過去。
牆的那邊,李沐剛剛翻身落下,推了沈礫一把。「快跑!」
沈礫也不多說,直接跑了起來。他們落下的牆邊是一戶人家的莊園。翻過牆時候,直接落到了庭院之中。
那戶人家正在堂中吃晚飯,四五個人就這麼一起看着兩人從門前匆匆跑過。
「讓開!」外面又傳來了一聲大喝。
不一會,十幾個人一齊跳了進來。
「不要緊張,我們是捕快,正在追捕嫌犯。」章士汀畢竟是小城的捕頭,還是有不少人認識。
那一家人還沒啥反應,章士汀這一干捕快,還有馮暴如同一陣風一樣跑了過去。
「別回頭!快快快!」李沐催促着沈礫。沈礫在他身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熟悉道路,只好跟在李沐身後。而李沐自己其實也是像無頭蒼蠅一般,有路就跑。
趁着馮暴出現的時候突然行動,這已經是李沐機變的極限了。幸好,他們成功了。
不過,現在追在他們屁股後面的,不只是小城捕快,連馮暴也加入了進來。
李沐剛才聽馮暴說自己是宗師堂的人,這讓他心中大為不安。因為上次宗師堂為了抓沈礫,直接出動了天字號宗師,後來他們便偃旗息鼓了。李沐一直以為這是因為岳葉楓,也就是姜岑和他們一起的緣故。
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啊。
章士汀說的政事堂圈點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自從南海鮫珠和沈礫闖入他的生活之後,他越來越發現這件事似乎是個泥潭,自己在裏面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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