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河領着朱栩,七拐八折的來到一個大院子內。
這個院子,四處騰騰冒着熱氣,還未走進,就一股熱浪來襲,白茫茫一片。
劉山河連忙護着朱栩,道:「皇上,這裏太熱,我們還站在外面看看吧,微臣給您介紹。」
朱栩感覺這熱浪,眯着眼,透着熱氣望向裏面看。
這裏有七八間大房子,全是熱氣滾滾,不時有人影閃過,都是來去匆匆,忙碌的很,偶爾還有喝叫出來。
朱栩向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裏面,但旋即一股熱浪來襲,讓他面似火燒,滾燙,不得不退回來。
劉山河嚇了一跳,道:「皇上,還是在遠處看着吧,這裏曾經熱死過人,晦氣,您真的不能過去……」
朱栩眉頭一皺,道:「熱死過人,有沒有想別的辦法降溫?現在還會嗎?」
劉山河慌忙就道:「想過想過,這屋頂都是透氣的,裏面的人隨時可以出來,裏面也有涼水,不會再熱死人的,皇上仁德,他們要知道皇上關心他們,一定會銘感五內……」
朱栩瞥了他一眼,知道今天是進不去了,道:「跟着說說吧。」
劉山河一聽,立馬就道:「是。蒸房是由司禮監主事太監王永蓮在負責,已經有了一十六處分店,京城的本家,陝西十家,四川三家,貴州兩家,臣等已經在籌劃,今年會陸續再開十個分號,爭取三年內遍佈整個大明……」
朱栩聽着點頭,所謂的蒸房,就是他探索番薯賑災的一個嘗試,已經好些年了。
劉山河見朱栩認真在聽,越發仔細的道「目前蒸房的糧食來援,主要是番薯與麵粉,九一相配,蒸出的饅頭香氣宜人,入口順滑,而且還扛餓,根據陝西那邊的回報,成年大漢,一天吃五個,基本上就不會餓,做事情也有力……」
朱栩感受着熱浪,道:「你們現在的番薯來源穩定嗎?」
劉山河道:「穩定,大部分是來自遼東,他們產的非常多,還有就是國貿寺,國貿寺的番薯除了直接賑災,其他的也會拿出來賣,價格都很低,我們還是有不少利潤的……」
「一天能做多少個?」朱栩問道。這個蒸房不止於用來賑災,也在於遏制物價,平衡各地經濟環境等。
劉山河顯然做足了功課,馬上就道:「回皇上,每天有兩萬多個,京城的小商小販都來這裏進貨,有時候還能更多……」
「其他各地?」朱栩道。
劉山河道:「從各地匯報上來的情況,臣預計,每天超過十萬,賑濟的災民超過五萬人……」
朱栩背起手,默默思忖。
劉山河說是『五萬人』,實則這是成品,番薯大部分都是直接使用,對賑災越來越重要,大明上下沒有不重視的,不管是遼東還是北安南,大部分都在種植番薯。番薯的產量高,用處多,對朝廷,對地方,對百姓,都已經不可或缺。
但是對於番薯的具體產量,種植面積,朱栩,內閣心裏都沒有底,也沒有具體的統計數據。
朱栩沉思一陣,道「聽說,不少人跟着你們一起做?」
劉山河一愣,有些小心的看着朱栩,道「是,微臣做過調查,大約有幾十家,做的還比我們大,價格比我們高一些,但比白面低不少,所以很搶手,不管大戶小戶都買……皇上,是不是,微臣去打壓……」
朱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朕沒指望你們賺錢,是要把這件事做大,讓全國災民都不至於餓死,還有就是打壓一下不法商人,穩住物價,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嗎?」
劉山河不管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一臉明白的表情,道:「是!臣明白了!臣一定會將蒸房發展壯大,讓更多的災民不再餓肚子,讓我大明物價平穩!」
朱栩審視着劉山河,這位馬屁拍的順溜,就是不知道事情會做的怎麼樣,心裏琢磨着得回去讓內閣做一下計劃,盯一下。
朱栩目光轉回,看着熱氣騰騰的蒸房,心裏輕吐一口氣。
賑災不是一條路,各種手段都不能忽視,這件事對大明的異議不止於現在,若是能普及開來,大明或許就不缺糧食!
一個不缺糧食的大明,在這個時代,將無比可怕!
朱栩又看了眼幾眼,道「走,其他地方看看。」
「是,皇上這邊請。」劉山河神情很振奮,沒有察覺到朱栩的心思。
「皇上,這邊是肥皂坊,這肥皂銷量不大好,但夷人很喜歡,一口去買走了上萬塊,利潤相當可觀……」
「皇上,這是香料坊,西夷人一口氣訂了十萬兩……」
「皇上,這是罐頭坊,蒙古人訂的特別多,利潤有幾十萬兩……」
朱栩一路都是輕輕點頭,不時駐足,聽着裏面的工人介紹,然後步向下一個。
這些都算是『新奇』之物,在各方面來說都很重要,比如這個罐頭,軍隊肯定喜歡,蒙古人這些在草原,大漠橫行的部族,自然是欣喜,相對的,出海那些西夷之人,定然更喜歡,說不定還能暢銷歐洲。
但在大明來說,不知道是災情,還是商業環境,亦或者小農經濟的關係,這些東西都沒有打開銷路,出現了滯銷,發展的緩慢。
逛了一大圈,朱栩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劉山河道「嗯,做的不錯,要再接再厲,回去之後給朕寫本計劃書,不要假大空,要言之有據,切實可行,寫得好,朕讓內閣給你撥銀子,一定要大力發展,不竭餘力,這是我大明的一項國政,不能懈怠……」
劉山河聽着朱栩的話,分明就是兩個字:重視!
劉山河大喜過望,整個人都激動起來,抬手就道「是,皇上放心!臣一定用心竭力,絕不辜負皇上所望!」
朱栩微微點頭,這個劉山河雖然善於拍馬屁,但功課確實做的不錯,上心了。
朱栩剛走出後院,一個便裝禁衛走過來,在朱栩耳邊低聲道「皇上,殿下說了餓了。」
朱栩眉頭挑了挑,他這個兒子,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好吃,不時就喊餓,也能吃一些,好像沒有飽的時候。
擺了擺手,朱栩向前面走去,剛越過那些玻璃器皿的架子,就看到小傢伙手裏拿着饅頭,蹲在一套玻璃酒具面前,正盯着看,好像很好奇。
朱栩一過來,眾人慌忙行禮。
小傢伙轉頭看着朱栩來了,晃悠一下站起來,拿過身前的一個酒杯,遞向朱栩,脆聲聲道「父皇,酒。」
小傢伙小臉白淨,雙眼清澈,聲音稚嫩,眨着眼,豎着小胳膊,小手裏是一個頗為精緻的酒杯。表情很平靜,在朱栩走過來的時候,還咬了一口饅頭。
這一幕,對朱栩內心狠狠一擊,一股為人父的激動之情,忽然而生,表情禁不住的似哭似笑,感動莫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71s 3.85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