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一身甲冑,手持長槍,站在那沒有動,火光閃爍,照耀他們的臉上晦澀難明,全都是肅殺之氣。
中年人停了下來,心跳如擂鼓,面色難看,目光急急閃爍。
那師爺神色驚恐,看向中年人道:「你不是說這裏安全的嗎?你能帶着我走的嗎?」
那下人模樣的看着緩慢逼過來,將他們圍攏的士兵,面色發白,道:「大人,怎麼辦?我們逃不了了……」
噗嗤
突然間,中年人的一把匕首捅進了那師爺的後心。
師爺雙眼大睜,嘴角吐出鮮血來,雙手緊緊抓着中年人的手,震驚無比。
中年人臉色冷靜,連連捅了幾刀,直到這師爺滿臉不甘的氣絕倒地。
「大人……」那下人大驚,看着中年人失聲道。
噗呲
他還沒說完,中年人手裏的刀猛然一揮,劃破了他的喉嚨。
下人抱着喉嚨,咕咕要說話,一臉憤恨的倒了下去。
圍過來的士兵豎着長槍,一個上尉模樣的士兵冷聲道:「你要自殺了吧?」
中年人看着倒地的兩人,抬頭看着說話的上尉,眼角跳了跳,壓着不甘心,道:「不得不說,你們手段很高明,瞞過了我,但你們別得意,你們什麼也查不到,事情不算完。」
說着,他猛的一咬牙,繼而雙眼大睜,直直的倒地。
中年人倒地,當場死亡,臉上還有滿滿的怒恨。
這個時候,楚江寒趕了過來,看着死在地上的三人,神色不慌不亂,自語道:「原來是你。」
上尉抱拳,道:「楚大人,就這麼讓他們死了,我們可以拿到活口的。」
楚江寒搖頭,道「我們知道是誰就行了,沒必要留活口,否則案子就難以善了。」
上尉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他只是奉命確保沒有人逃走,便沒有多問。
龔鼎孳很快就來到了揚州府衙,坐鎮料理此案,聽着各方面的回報。
張菉還沒有回來,但從不斷來的消息中可以判斷,逃走的十幾個人,被追殺了七八個,還有四個消失不見了,再怎麼搜也找不到。
楚江寒來回報,找到了揚州府衙的內鬼,就是揚州知府楊學坤的親信師爺,從他家裏也搜出了大量的現銀,銀票等。
各種關係網也在迅速梳理,這個案子逐漸清晰起來。
但是有一個比較敏感的地方,那就是,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有錦衣衛高層涉案,但種種跡象顯示,錦衣衛在揚州府有相當強大的暗中勢力,並且經營多年,所圖甚大。
揚州府衙後院,只有龔鼎孳與方孔炤對坐。
兩人沉默半晌,龔鼎孳道「方巡撫,可明白本官不要活口的目的?」
方孔炤默默點頭,這個案子太過複雜了。雖然有錦衣衛的影子,但錦衣衛不是主謀,或者只是其中之一,涉及到的士紳大戶,南直隸上下官員,絕對不少。
這要是查下去,不但不會讓現在的風波平息,還會引來更大的風浪,將南直隸至於危險境地,甚至會讓『新政』進一步停滯,或許,還會倒退!
龔鼎孳看着方孔炤的表情,道:「本官打算儘快結案,平息此事,而後回京復命,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方巡撫了,尺度方面,相信大人會拿捏的。」
方孔炤看着龔鼎孳,道:「你來之前,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一些內情?」
龔鼎孳端起茶杯,道:「方巡撫,有些事情即便是內閣也無權知道。」
方孔炤不傻,他早就從整件事中嗅出不一樣的味道,但他做為南直隸的首憲,還是沉色追問道:「本官想知道,這件事的幕後牽扯到哪裏些人,分寸在哪裏?」
龔鼎孳頓時覺得茶味苦澀,心裏掙扎。他其實知道的也並不多,隱約猜到是錦衣衛高層有人以權謀私,構建了一個龐大的關係網,但究竟是誰,這張網裏還有誰,他一概不清楚,也不敢去查。
在揚州府,他只是小打小鬧,將事情局限在這裏,沒有做過多的事情。錦衣衛不說現在的神秘莫測,以前也不是誰都敢碰的,那是皇帝的私人機構,皇權保障,誰敢亂來?
龔鼎孳看着方孔炤,也害怕他弄不清分寸惹出麻煩,斟酌着道:「這個案子,要局限在揚州府,不能擴大,若是收不住手,引來大禍,朝廷那邊都未必能收拾。」
方孔炤明白了,這個案子在這裏算是收尾,只是皇帝那邊應該早就開始暗中調查了。
「嗯。」方孔炤點頭,起身出了後院。
這個時候,張菉回來,與方孔炤見禮,而後在龔鼎孳耳邊低聲道:「大人,抓到一個活口。」
龔鼎孳雙眼一亮,道:「有人知道嗎?」
「沒有,我們起先以為他死了,後來發現他命大,只是昏死過去,已經被下官悄悄看護起來,沒有外人知道。」張菉道。
龔鼎孳雙眼眯起,神色卻有些遲疑。
張菉清楚龔鼎孳為什麼猶豫,他們奉旨來之前,內閣明確告訴他們,這個案子一定要簡單快速的了結,不能拖泥帶水,無限擴大。
同時,還有內監告訴他們,『有些事』他們不能碰。
這『有些事』指的就是錦衣衛!
張菉看得出龔鼎孳不甘心,但這件事着實敏感,一旦觸碰可能引來滅門大禍!
「大人,下官還沒有問話,不如直接滅口,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否則消息泄露,不但幕後之人不會放過我們,皇上那邊也會震怒。」張菉低聲的勸說道。
龔鼎孳向來謹慎,但也不乏野心,心裏掙扎再三,還是嘆了口氣,道:「嗯,做的乾淨一點,關於錦衣衛的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再用三天時間料理此事,之後立馬回京。」
他在這裏極度的不安心,幕後之人能量太強了,從查到的一些事情來看就不簡單,若不是他一直躲在軍方的勢力範圍,說不定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這一次是出其不意,佔了上風,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是!」張菉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去。
龔鼎孳雖然有些不甘心,到底還是忍了,他清楚這裏面的風險。
方孔炤的速度也不慢,有了那個師爺的突破口,很快他的關係網被拉出來,行賄受賄,以權謀私等一系列蓋上去,一天就抓捕了官吏,士紳二十多人,這些人齊齊認罪,供認不諱。
他們供認,因為反對『新政』,想要保住自己的土地,就鋌而走險,陷害了朝廷派來丈量田畝的欽使,並嫁禍給揚州知府。
一切的線索,證詞,證據,環環相扣,相當充分,無可辯駁。
方孔炤當即以巡撫的身份,痛斥這種行為,並且要求大理寺重判。
這個案子的結束,短短不過一天時間。
巡撫衙門藉此機會,強調了『新政』的嚴肅性,並且表示要大力推進,絕不妥協。
但由此案造成的影響一時半會難以消除,彈劾江蘇巡撫的奏本絲毫不減少,沸騰的民議更是高漲如舊。
神龍府。
不起眼的院子裏,一個丫鬟悄悄進來,向着簾幕垂垂的裏面低聲道:「老爺,夫人,揚州府那邊來信,他們失敗了,但沒有露出首尾,一切都料理乾淨。」
過了一陣子,女子慵懶的聲音才緩緩傳出,夾着柔媚,道:「嗯,告訴他們,銀子我會補給他們,要他們別擔心。」
丫鬟應聲,接着道「是。有幾位老先生來信,他們希望夫人再多做些事情。」
帘子裏沉默一陣,道:「回信他們,不要着急。」
「是。」丫鬟一直低着頭,又道:「老爺,夫人,船已經發走了,倭國人說,他們希望得到薩摩藩的兵力具體情報,他們願意出價八十萬兩白銀,還有,他們想要得到大炮,價格可以翻倍。」
帘子動了下,片刻後道:「告訴他們,等我的消息。」
「是。」丫鬟應聲,悄悄退出去。
好半晌,帘子裏一個男人長吐一口氣,道:「皇上已經懷疑我了,你最近安靜一點,不要被抓到把柄。」
女子的聲音越發柔媚,道「是。老爺,咱們這個月的進項有二百萬兩,老爺不是喜歡騎馬嗎?妾身給你打造一個純金的……」
「好,還是你懂我,家裏那婆娘,整天就給我添堵……」男人心情爽朗的笑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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