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手指敲擊着桌面,目光微冷。
朱由檢這麼一出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內閣是他接下來推動政改最重要的一環,是絕不容有失的!
曹化淳也面露憂色,皇帝之所以一直留在信王,就是因為他的潛在重要性,要是他真的決意『就藩』,在皇帝還沒有親政的當口,朝廷,皇帝都將陷入異常尷尬的境地。
不好處置!
御房內,落針可聞!
好半晌之後,朱栩眯着眼,淡淡的道「傳旨,信王德行有失,即日起,閉門思過,沒有旨意不得外出,內閣一應事務,由來宗道處理。」
曹化淳神色擔憂,道:「皇上,這樣會不會有失皇上仁德……怕是還會在朝野引起不必要的揣測。」
朱栩笑了聲,道:「那你是太小看朕這位皇兄了,最多年後他就會上請罪了……況且現在朝野對他議論紛紛,彈劾不休,是該給一個交代了。」
朱栩也想給朱由檢一個教訓,敲打他聽話。
曹化淳倒是對信王不怎麼了解,聽着朱栩的話,點頭道:「遵旨,奴婢去傳旨,再讓禁軍押送他出宮。」
朱栩點頭,道「嗯,去吧。」
曹化淳出了司禮監,擬旨給朱栩看過之後,這才對着跪在景陽宮外的朱由檢宣旨。
當聽到旨意斥責他『德行有失,施政不當』的時候就臉色微變,再聽到皇帝要將他幽禁在府邸,神色更是大變,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賭錯了!
他本以為皇帝會讓步,會挽留他,會給出更多的權力,萬萬沒有想到,皇帝這次沒有讓步,居然要圈禁他!
朱由檢眼神閃爍個不停,他有些後悔沒有聽從王承恩的話。
此刻,他心裏一萬個念頭轉動,可半分主意都沒有。
曹化淳神色冷漠,看着跪在那的信王,冷聲道「來人,押走!」
朱由檢臉上變幻不停,直到被禁軍拖着走這才驚醒,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就這麼的被押着出了宮。
皇宮每天不知道多少隻眼盯着,信王雖然沒有加鐐銬,可被禁軍押送着,一點都沒有隱藏,轉瞬間就傳遍京城。
信王在崇禎朝一直都有這特殊的地位,更何況他還是皇帝的長兄,他要是失寵被罷,將震動大明朝野上下!
沒有多久,內閣就將司禮監的詔頒佈出來,頓時一片譁然!
「你們聽說了嗎?信王失德,被皇上囚禁在府邸了!」
「我也聽說了,近來彈劾他的人太多了,怕是皇上也扛不住壓力……」
「要我說啊,信王被罷也是好事,宗室從政有悖祖制,正好皇上也該整頓一番……」
「是啊,皇上已經成年,先帝遺照早已完成,信王是該就藩……不,出京……」
百姓們議論的都是理所當然,可在朝野官吏卻不這麼看。
信王的突然倒台,意味着內閣將重新洗牌,連帶着六部也將有巨變,六部影響着全國,這預示着整個大明的官場都將劇震!
大明朝局自崇禎朝已經相對來說,異常的穩定,六部尚幾乎沒有變過,昭閣也若有若無,所以黨爭難行。可這一次不一樣,內閣復置,無數野心勃勃的人都看到希望,都想要博一兩個好位置!
很多人都對朝局非常敏感,英國公張維賢,張太后身父張國紀,平王朱常潤等等,甚至傅昌宗,周應秋等人都被驚動,紛紛進宮,求見朱栩。
朱栩早有預料,讓曹化淳在景陽宮門外等着,以他的原話,來一個打發一個。
這樣眾人才都長松一個口氣,這些人都算是崇禎朝的『既得利益者』了,不管哪個朋黨,只要是黨爭再起,都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朱由檢的事朱栩自有計較,看着六部尚所寫的這些,儘管不全面,可也都有了大致的模型,有了這個,明年以及未來幾年發展規劃是有了。
朱栩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些,看不進其他東西,好一會兒抬起頭,又搖了搖,輕吐一口氣,睜大眼睛看向外面,可依然對不了焦,神情有些恍惚。
劉時敏已經回來了,一直關注着朱栩,見他的神態就知道是過度消耗了精神,走近一步,低聲道:「皇上,正值年關,京城很是熱鬧,要不要出宮去看看?」
說起來,朱栩也確實很久沒有出宮溜達了,想了想,笑着道:「嗯,那好,就出去放鬆一下。時間還早,咱們走遠一點。」
劉時敏剛要安排人,聞言一怔,道:「皇上這是要去哪裏?」
一切的改革都是為了根本——土地改革,朱栩想去看看現在的農民究竟生活的怎麼樣。雖然京城附近可能比西南好很多,可終究眼見為實,心裏會有一個底。
「出南門,二十里!」朱栩站起來,那裏有一片農莊,是惠通商行下面的,收的稅收,租子比西南的政策還要多出近一倍。如果說西南是三十取一,京城附近差不多就是十五取一。
劉時敏若有所思的應了聲,出了景陽宮去安排。
一行人都是便裝,模樣看上去是富家少爺,帶着一個中年僕從,外加六七個壯丁。
一群人悄悄出了宮,朱栩坐在馬車內,緩慢的走着,目光在街道兩邊四處的觀望。
大明對過年實際上並不怎麼看重,倒是年後的元宵等無比熱鬧,不過即便如此,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是非常多,車如流水馬如龍,人潮如織。
「公子,對聯要嗎?當朝翰林寫的……」
「公子,燈籠要嗎?獨家手工做的,其他地方您買不到…啊…」
「公子,鏡子要嗎?送小姐們是最好的過年禮物,只要二兩銀子……」
被推銷的朱栩非常新鮮,倒不是沒有過,而是很久沒有遇到了,看得上眼的也順手買了幾個,這讓他的馬車頓時被圍了起來,擁擠的幾乎寸步難行。
好不容易出了城,朱栩的馬車內也堆了不少小玩意。
現在沒有什麼機器,大部分東西都是手工的,看上去很粗糙,可也更顯用心。
馬車一路向南,很快就出了水泥路,馬車顛簸,走的慢了起來。
朱栩顛的難受,索性就下了車,領着幾人慢慢的走着,遠遠就看到一片農田,奇怪的是有近一半空着,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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