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早飯,楊方就帶着行李上了文泰安的車,父親和爺爺都叮囑他好好給人做事,也叮囑他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
楊方情緒不高,一直微微低着頭,文泰安大概是怕夜長夢多,臨別的情緒太濃,楊老頭捨不得讓孫子跟他走,沒等楊方父親、爺爺說幾句話,他就先上車發動車子,伸頭探出車窗擺手道別。
然後,車尾噴出一股尾氣,車子就向村頭駛去了。
楊方坐在副駕駛座上,憂鬱的雙眼看着窗外詫異看着他的村民,他看見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不知說着什麼,也看見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驚奇地看着他,喊:「方哥!你是去城裏嗎?下午回來嗎?下午回來我們去捉泥鰍啊!」
……
大熒幕上放到這裏,潘潔瑜忽然聽見影廳里響起輕輕的笑聲,還聽見有人哼唱:「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聽見身後不遠處的歌聲,潘潔瑜微笑,這首歌她也會唱,這是楊奇為《黑拳王》寫的片尾曲,她記得這首歌楊奇寫了,演唱的是一個叫章舒的女歌手,唱的很好聽,她記得當初隨着《黑拳王》的熱映,這首《捉泥鰍》還火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時隔那麼久,楊奇拍這部《七殺》,竟然還想起來把這首歌當作一個梗,用在這裏。
聽着影廳里發出的這些會意笑聲,潘潔瑜知道楊奇這個梗用成功了。
而事實上,此時不僅潘潔瑜所在影廳發出一片會意的笑聲,全國正在放映《七殺》的影廳中,幾乎都在此時傳出笑聲。
《黑拳王》當初很火,看過的人很多,《七殺》今天第一天上映,現在是第一場,買票進場觀看的觀眾,基本上都看過《黑拳王》。
只有極少數人沒看懂這個捉泥鰍的梗。
……
大熒幕上,畫面一轉,轉到小娜那裏。
小娜正在河邊洗衣服,從她這個位置,如果回頭去看的話,能看見文泰安的車從村頭經過。
不過正在賣力洗衣服的小娜聽見車子發動機聲音,只是回頭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洗衣,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副駕駛座上的楊方。
直到文泰安的車走遠了,一個端着衣服盆也來洗衣服的婦人看見小娜,詫異問:「小娜?你怎麼還有心思洗衣呀?你的方哥被人拐跑了你不知道嗎?」
「蘭花嬸你嚇說什麼呀?你就知道逗我!不理你了!」
小娜回頭臉頰發紅地嗔道,明顯是以為人家是在拿她開玩笑。
「哎呀!小娜你真不知道?嬸今天可不是逗你,剛才有一輛轎車從村頭出去,你沒看見嗎?你的方哥就在那車上,我剛才聽小方他爺爺說,小方這次進城是給人去做保鏢的,短時間裏恐怕不回來了!」
小娜聽到這裏,臉色變得發白,烏溜溜的大眼睛也有點慌神了,慌忙追問:「蘭花嬸!你真不是騙我?方哥他真走了?」
那婦人有點同情地點頭。
小娜呆了呆,隨即扔下手裏的衣服,起身就往村頭追去。
鄉下長大的女孩身手利索,跑得很快,但等她追到村頭的時候,哪裏還能看到那輛車?
村頭倒是還聚着幾個看熱鬧的村民和小孩,大部分手裏都端着飯碗,有的在吃乾飯,有的在吃稀飯,反正是一邊吃早飯一邊閒聊。
而他們閒聊的話題,正是小娜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小方這孩子才這麼點大,就進城掙錢了,以後指定有出息啊!」
「楊老頭也真是狠心,才15歲的孩子……」
「那個開車的老頭看上去像有錢人,剛才那車你們認識嗎?好像不便宜吧?」
「咦?小娜你怎麼來了?捨不得你方哥啊?呵呵!」
一個老婦人看見追過來的小娜,露出笑容,拿她打趣,打趣的話出口,才注意到小娜臉色煞白,眼裏眼淚在打轉。
「小方這孩子走的時候,沒跟你打招呼嗎?」老婦人放低聲音問。
小娜強忍着淚水,咬着嘴唇搖頭。
換來老婦人一聲嘆息。
其他幾個村民和小孩也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小娜,有人微笑,有人同情,有人搖頭,也有人純粹是看笑話。
……
這一段劇情,看的影廳里不少年輕的觀眾都心有戚戚,對小娜有些同情,電影開始還不久,小娜出場後的戲份也沒多少,但簡單一些刻畫,小娜這個勤快、漂亮的少女已經得到大部分觀眾的心。
少女情懷總是詩,情竇初開的少女愛情,總能讓人感慨、嚮往或懷念。
因為那代表着美好,代表着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純粹愛意,是能讓錚錚鐵漢,化作繞指柔的東西。
大熒幕上的劇情還在繼續。
一路上,開車的文泰安總是找着話題和楊方聊着。
先是問楊方今年多大了,練功夫多久了等等問題。
見楊方反應平淡,回答的總是很簡潔,文泰安眼珠轉了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話題一轉,轉到他孫女身上。
「小方啊!雪幸你知道嗎?大明星雪幸!演《神捕》的那個雪幸,嗯?聽說過對不對?」
文泰安這個話題成功引起楊方注意,楊方的目光轉到他臉上。
文泰安嘿嘿一笑,道:「她就是我孫女,你接下來就是給她做保鏢!嘿嘿,怎麼樣?是不是很激動?很期待?唔?」
不等楊方回應,文泰安興致盎然地繼續說:「所以說,薪水你完全不用擔心,幸兒一支廣告就能賺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她只要手指間漏一點下來,就足夠你吃穿不愁了,哼哼,小方啊!我跟你說,只要你好好保護幸兒,只要多做幾年,你這輩子買房子、娶媳婦什麼的,就全不用擔心了!你就算不信我,至少能信我家幸兒對吧?嗯?」
……
看到這裏,大熒幕前的觀眾反應不一,嗡嗡的議論聲突然大了起來。
很多人很詫異,「雪幸?真的假的?雪幸在這部電影裏用的是真名?」
也有人反駁:「雪幸是藝名吧?」
「藝名,也很少有直接用在電影裏的吧?這跟用真名出演有多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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