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污污污 秦月的身體底子並不太好,這病情反反覆的,一直拖了大半個月,她才慢慢好了起來。
秦月生病的這段時間,秦日一直待在屋裏陪着她,秦月有時候燒得昏昏沉沉,意識迷迷糊糊,她可以感覺到秦日的焦急煩躁,想要安慰它,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雖然並不缺食物,不過因為秦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當中,只有她清醒的時候,勉強吃一點,保證自己不會餓死,更多的,她也做不到了,所以在秦月身體大好之後,原本就不胖的身子,又生生地瘦了一大圈。
&謝你。」
秦月對秦日說,雖然它不能說話,臉上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可奇異的,秦月就是能感覺到,秦日的心情不錯。
在小鎮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之前那個可以操控喪屍的男人沒有在出現,秦月依舊覺得不放心,心底總有一股濃濃的不安感縈繞,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
秦月決定,還是離開這裏的為好。
去哪裏,去什麼地方,秦月根本沒有計劃,愛麗絲說過,全世界都t病毒感染,到處都是喪屍,好像到哪裏,都沒有區別。
在鎮子裏找了一輛能開的汽車,秦月對汽車的牌子沒有任何研究,只是覺得這車子看起來夠大夠結實,便選了這輛。
將食物堆在後備箱,又準備了幾桶汽油,秦月帶着喪屍上路了。
開車的自然是秦月,她沒有學過駕駛,不過看克萊爾她們開過,她也學了個差不多,在這樣的世界裏,不必遵守交通規則,也不怕撞到人,秦月開着車橫衝直撞,很快便熟練了。
秦日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煩躁不安,它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秦月,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耐。
它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這麼個東西裏面,明明它的速度比這東西要快得多,它也表示過自己可以扛着她走,可是她不願意。
秦日突然想嘆氣,低下頭,安靜地撥弄着手中的魔方。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安靜地擺弄着魔方的秦日,輕聲說道:「小心一點,這已經是最後一個魔方了。」
它的力氣實在太大,稍稍用力一些,魔方便四分五裂,碎成渣渣,她們一路收集的魔方,已經被它毀了個七七八八,它現在手裏的這一個,是當初那個孩子送給她的那一個。
秦日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不敢在擺弄手裏的魔方,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日,從地圖上看,前面有個大城市,你說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不想去?可是我們的補給不多了,小鎮裏搜羅不到太多東西。」
&這麼決定了,有你在,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秦月絮絮叨叨地和秦日說着話,秦日除了嗬嗬幾聲,就沒有別的回答。
秦月曾經試圖教秦日講話,可是她費勁力氣,秦日連她的名字都不會喊,到最後,秦月也放棄了,不會喊就不會喊吧,它能認得她就好。
在災難面前,人性的醜惡面被無限的放大,秦月親眼看到一個男人為了逃生,將自己年邁母親推入了喪屍群中。
母親的死亡為孩子爭取了逃亡的時間,然而他並沒有逃出去多遠,便被喪屍撲追上。
男人的慘叫很快便被喪屍的吼叫聲所淹沒,秦月看到身邊的這個喪屍隱隱發紅的雙眼,加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日不滿地朝她咆哮幾聲,卻沒有做出其它過分的動作,現在的秦日越來越像人類了,它原本灰白的皮膚漸漸恢復正常的顏色,原本血紅的雙眼也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淺藍色的眼睛,像是天空一樣的顏色,澄澈透亮,沒有一絲雜質。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若是只從外表來看,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這個是人還是喪屍。
秦日的外表雖然已經極為像人,可是它骨子裏仍舊是兇殘的喪屍,哪怕因它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已經很少會去獵殺人類,那種隱藏在體內的殘暴基因卻仍舊沒有絲毫減弱。
對於現在的這種狀態,秦月十分滿足了,至少秦日不會像從前那樣濫殺了,不是麼?
就連自己國家的城市,秦月都認不齊全,更何況是美帝的城市。
入城的馬路上七橫八豎地堵滿了車子,秦月下了車,站在車頂朝前望去,入城的道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
只能在這裏下車了,秦月想着,招呼着早已跳出車子的秦日:「秦日,果然,我們要走進去了。」
秦日背上背着一個巨大的雙肩包,朝着秦月走了果然,伸出手,將身材矮小的秦月抱在了懷裏。
秦月摸了摸秦日光潔的面孔,笑着說道:「我們走吧。」
有秦日這樣的外掛存在,進城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如果秦月知道之後發事一定不會進入這個城市。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頭頂響起,秦月聞到空氣中熟悉的腐臭味道,還沒等到她想清楚那腐臭味從何而來,數不清的子彈朝着他們兩人傾射而出。
秦月被秦日牢牢地護在懷裏,躲避着那些無數不在的子彈。
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敵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無論秦日朝哪個方向,都會被子彈逼退回來。
秦日的身體很強悍,可是在強悍的身體,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軀,秦月聞到了秦日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她的身上很快便被濃稠的鮮血浸透。
秦日的身體終有擋不住子彈的那一刻,秦月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鮮血洶湧而出,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秦月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刺激着秦日,原本湛藍的眼睛染上一片血紅之色,原本英俊的面容扭曲變形成猙獰可怖的模樣。
它抱緊了懷中的人,朝着一個方向沖了過去,子彈擊打在身上,帶出一片血花,秦日的身體很快便被鮮血染偷,它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裏。
秦日沒有看見,自己傷口深處的血液,從她腹部的傷口進入到她的體內,進化過的t病毒破壞着秦月身體的生機,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秦月已經開始喪屍化。
坐在直升機中的威克斯注視着這一幕,下令:「活捉他們。」
秦日最終抵擋不住裝備精良的僱傭軍,身中無數麻醉劑的它倒了下去,即使意識已經不清晰,它仍舊緊緊地護着懷中的女孩。
兩個人被威克斯帶回了蜂巢,分別送入了兩個研究室。
看到女孩灰白的皮膚,威克斯說道:「給她注射血清,加大劑量。」
交待完這句話後,威克斯便匆匆離開了這間研究室,這個女孩不是重點,那個喪屍才是。
秦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撕裂又重組,無法言語的疼痛讓她想要大聲吼叫,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疼痛無時無刻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經,以為已經是痛到極致,最終卻發現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巨大的疼痛折磨着她,秦月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接近潰散的邊緣,她忘記了很多事情,許許多多本應該熟悉的記憶從腦海里消失,那些悲傷的,痛苦的,難忘的,快樂的,全都消散,最終,留下的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鐫刻在記憶深處,無法遺忘。
空曠的房間裏面,關着一隻體型龐大的怪物,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猩紅的肌肉暴露在空氣當中,怪物的前肢極長,後肢卻很短,姿態怪異地趴伏在那裏,腦袋被身體前肢遮擋,看不清楚。
房間的頂部打開了一個缺口,血淋淋的肉塊被扔到了房間之內。
血腥味在房間內瀰漫,那個怪物動了動,露出了被遮擋住的頭顱。
那是一個人類的頭顱,小小的頭顱長在龐大的身軀上面,透着一股濃濃的怪異之感。
怪物被血肉氣味所吸引,身子朝前一撲,在血肉上嗅了嗅,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怪物將整個頭顱全部埋在了血肉之中,貪婪地咀嚼着。
站在研究室外的研究人看着房間裏大快朵頤的怪物,仔細記錄着它的數據。
&體數據良好,沒有任何排異反應,有腦波反應。」
威克斯聽着研究人員的匯報,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是一個有意識的存在。」
他們用那個喪屍做了很多實驗,被那個喪屍感染的人喪屍化後攻擊力較之普通喪屍更加強悍,可是這些喪屍全都沒有自我意識。
沒想到,這另外的實驗品卻有自我意識。
威克斯想起那個被關在另外實驗室的傢伙,思考一番之後,做出了決定。
&這兩個實驗品帶出蜂巢。」
威克斯清楚這兩個怪物的破壞力有多大,蜂巢不能再出意外了。
這兩個怪物,只有一個能留下來,既然要留,自然要選擇最強的。
蜂巢之內,因為威克斯的這一句話,開始忙碌起來。
關着怪物的實驗室上方的排氣孔打開,淡藍色的煙霧將整間房屋充滿,怪物的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另一間實驗室中,同樣的情景發生着,不同的是,這間實驗室里關着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
秦月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是太少,樹妖的很多記憶她不願意去看,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有從手底下的那些女鬼口中獲得了。
半靠在床榻上,秦月從身上不知何處摸出來一個鈴鐺,這個鈴鐺只有拇指大,上面雕刻着精緻的花紋,秦月細細看了,只覺得花紋好看,至於雕的到底是什麼,她根本看不出來。
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鈴鐺,清脆的聲音響起,明明只是普通的鈴聲,卻帶着一股難言的魅惑之意,秦月眨眨眼,覺得這鈴聲挺好聽的,便又晃了兩晃。
屋子裏憑空颳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個兒樹妖的身份,可是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鬼,秦月仍舊覺得有些彆扭,她看着那個趴伏在地上,恨不能將頭鑽進地里的女孩,開口道:「起來說話。」
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迴蕩,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仍舊垂着頭,束手束腳地站在那裏,柔若無骨的身子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着。
若秦月是個男人,見這朵如同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定然會心生憐意,可惜的是,她是個女的。
秦月對自己這難聽至極的聲音嫌棄不已,長得已經夠慘不忍睹,這聲音也是不堪入耳,她到底可以憑藉哪一點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
心靈美麼?呵呵,臉都看不下去,誰願意去關注你的心靈美不美。
秦月心情不太美妙,看那個戰戰兢兢站在那裏的女子也不順眼起來。
&又不會吃了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秦月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多麼有震懾力,話音未落,女子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瘋了一般地磕起頭來。
&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秦月:「......」
沒想到她隨便晃個鈴鐺,還晃出個熟人來,這是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裏時見到的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秦月又瞅了她一眼,唔,今□□服穿的倒是多了一些,不過輕紗披覆,倒比直接露着要多了些若隱若現的美感。
小蝶是個挺聰明的女鬼,就是有些怕死,廢了一些力氣,讓小蝶相信她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之後,原本膽戰心驚的小蝶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回答起在秦月問出的在小蝶看來有些奇怪的問題。
姥姥居然問她黑山大人的事情,呵呵,她要知道才奇怪好麼?
黑山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姥姥不是知道麼?
年輕,貌美。
每隔幾年,姥姥就要送一個女鬼嫁給黑山大人,那些嫁過去的女鬼就沒有一個回來的,就是鬼都不相信那些人去享福了好麼!
姥姥問她這些什麼意思?難道姥姥想將她送給黑山大人?!
小蝶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想到剛剛姥姥承諾過的,不會讓她輕易去死,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聶小倩的美貌在她之上,要送也是送那個賤人。
&姥,今年又到了給黑山大人送新娘的日子,不知道姥姥準備將哪個姐妹送去?」
見姥姥的心情似乎很好,小蝶小心翼翼地詢問。
秦月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的聶小倩送去,可這會兒,秦月想將自己送去,也不知道黑山老妖願不願意。
見姥姥不說話,小蝶不敢在繼續試探,乖巧地坐在床沿,替秦月捏着腿。
房間裏又傳來叮叮噹噹的鈴聲,小蝶聽到這聲音,臉色微微一變,臉上不甘的神情一閃而過,沒想到這麼一會兒時間,聶小倩那個賤人又勾搭到一個。
秦月感覺自己的雙腿蠢蠢欲動,有變為樹根的跡象,她強壓下心中那翻騰的慾念,抬眼看了看還待在屋子裏的小蝶一眼,揮揮手示意她離去。
小蝶離開之後,那叮叮噹噹的鈴聲乍然停止,秦月鬆了一口氣,看着已經變成了樹根的雙腿,沒好氣地說道:「有點節氣行不行?」
樹根蠕動着,似乎不甘心放過即將到手的美味,可在秦月的壓制下,又什麼都做不了。
微微合上雙眼,秦月沉下心來,感受着蘭若寺中發生的一切。
樹妖已經在這寺廟之中生長千年,根系遍佈整個寺廟,若是她有心去看,在這裏面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瞞過她的。
&臣,你快走,姥姥馬上就要來了,她會殺了你的,你快點離開這裏,去找燕赤霞,他會保護你的。」
&倩,你放走了我,那你怎麼辦?」
&啊,快走,不要管我!」
秦月看到聶小倩施法將寧采臣捲走,她神情驚慌,不住地環顧四周,似乎害怕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衝出一般。
露出地面的樹枝收了回來,秦月睜開了眼睛,手指輕輕地在床沿上敲了敲。
燕赤霞?
秦月在樹妖記憶力搜尋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關於燕赤霞的記憶。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吃人的妖物,便有專門收妖的道士和尚。
妖物動輒修行百年千年,可是修為大多卻抵不過那些修為數十年的人類。
人類為萬物之靈,能入修行一道的全是人類中的佼佼者,往往他們幾年的修為都抵得過妖物苦修百年。
然而妖物眾多,有道行的人類不多,這之間又維持着一個微妙的平衡。
其中原因,秦月並不想去深究,天道飄渺,哪裏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可以猜得透的。
秦月只知道,這蘭若寺中除了樹妖和樹妖手下這一夥女鬼之外,還住着一個道行極高的道士。
不知為何,這個道士沒有對這個作惡多端的樹妖下殺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四五年的時間。
聶小倩讓寧采臣去找燕赤霞,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害怕她要了寧采臣的命麼?
秦月又一次閉上眼睛,想要尋找燕赤霞的所在。
蘭若寺幾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可以感覺到,只除了西南角的一處地方,那裏似乎被什麼東西守護着,樹妖的根系無法進入那裏分毫。
燕赤霞,想必就住在那裏。
秦月等在那裏,看着寧采臣從天而降跌落在地上,她忍住根系想要將寧采臣拉入地下的,靜靜地等待着。
破敗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燕赤霞......
秦月腦子裏剛剛浮現出這個名字,便看到那燕赤霞一躍而起,咬破食指在手上化了個太極八卦圖。
&地無極,乾坤借法!」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刺目的金光從燕赤霞手中射出,沒入地下,樹妖粗壯的根系被這金光沾到,瞬間便化為灰燼。
腦海中的一陣針扎似的刺痛,傳入腦海中的畫面黑了下去,秦月睜開眼,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這個燕赤霞一言不合就開打,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燕赤霞將地上躺着的寧采臣連拖帶拽弄進了房間,他看着院子裏的那個大坑,長嘆了一口氣,他出手打傷了那樹妖,他們之間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
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在左手上,燕赤霞恨恨地罵了兩聲:「叫你手賤!叫你手賤!」
昏迷中的她接收了原身的一些記憶,那些紛雜的記憶很多都不太美好,秦月下意識的屏蔽了,只接收了關於自身的一些記憶。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千年樹妖。
草木成精比野獸更難,樹妖因為長在寺廟之中,沾染了寺廟中的香火,終於開了神智。
千年古剎,香火鼎盛,它在這寺廟之中修行,法力修為越發高深,只要度過千年,便可以修成正果。
修到第七百年,天下大亂,帝王昏聵,民不聊生,千年古剎衰敗下去,寺廟中的僧人紛紛離去,原本香火鼎盛人潮如織的寺院漸漸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世道艱難,凡人生存不易,像她這樣似妖非妖的妖物活着更加的艱難。
樹妖原本修的是正道,可惜亂世之中,死的人太多,天地之間正氣消弱,邪氣滋生,無數的妖魔鬼怪在世間縱橫,肆意殺戮着凡人。
很多逃亡的人死去,屍骨無法帶回故鄉,被埋在了樹妖的腳下,那些橫死之人的怨氣死死糾纏着樹妖,最終,一心向道的樹妖墜入魔道。
那些埋骨在它腳下的人,死後都無法安寧,魂魄被她所禁錮在這蘭若寺中,幫着它誘惑那些路過的行人。
生不由己,死了也由不得自己,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只能苟延殘喘而已。
秦月嘆了一口氣,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女鬼怕她,命都捏在人手裏,如何不怕?
秦月的適應能力很強,對於自己變成樹妖這件事情,她沒什麼心理障礙便接受了,之前的恐懼不過是因為未知罷了,知道原因,便也不在怕了。
樹妖的本體是樹,自然覺得根系越多越方便,秦月雖然接收了樹妖的記憶,可是到底不是原版,用這些根走路,她怎麼也學不會,回想起記憶中樹妖的那些法術,她試了幾次,終於將那些樹根變成了腿。
樹妖住的這間房間,是在蘭若寺的最深處,是原本寺里的高僧所住的禪房,僧人們離開之後便被樹妖給佔了。
一個妖物,哪裏懂得什麼美醜,從死去旅人的那裏搜刮來的無數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屋子,即便不點燈,屋子裏都顯得亮堂堂的。
秦月的光着腳,踩在純金鋪成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寂靜的嚇人。
月朗星稀,微風徐徐,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卻給這座小院染上了陰森詭譎的色彩。
秦月站在房門前,看着院中那棵參天大樹,以她有限的知識來看,她認不出這是一棵什麼樣的樹木。
這是樹妖的本體。
從樹妖有意識開始,便從未離開蘭若寺,她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其他人或妖嘴裏聽到的。
秦月突然覺得這個樹妖有些可憐,時運不濟,原本可以成仙,現在卻成了惡貫滿盈的妖物。
現在,她成了這個妖物,想來還是她更可憐一些。
秦月嘆了一口氣,眼下她無暇顧忌那些,還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她。
她的任務,是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從樹妖的記憶里,秦月得知黑山老妖是個男妖,他喜歡的,全是些美人。
而她,是個樹妖,不辯雌雄。
秦月想起剛剛走出來時在鏡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更是無力。
鏡中的人影簡直慘不忍睹,比她手底下最丑的女鬼,更要丑上三分。
她是一個醜陋的陰陽妖。
誠然,妖物可以變化,可是黑山老妖道行高深,樹妖的變化他一眼便可以看穿,想要憑藉變化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月懶得再去想,先天條件不足,想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身準備回房,一陣風吹來,院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似乎有什麼聲音從極遠處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朝前邁了一步,雙腳踩在了泥土上面。
抬頭看了一眼那棵參天大樹,秦月深吸了一口起,腳下原本堅硬的地面似乎變成了一團柔軟的爛泥,她的身子沉入了地下,朝着那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遁地這種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法術不是誰都可以體驗的,秦月覺得十分新奇,貪戀着這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涼亭之中,身着薄紗的絕色女子趴伏在男子懷中,嚶嚶哭泣着。
那哭聲極為哀怨淒涼,像是包涵着數不清的委屈悲傷一般,勾得人恨不能將這哭聲的主人抱在懷裏,小心呵護,不讓她在經受一絲委屈。
秦月從泥土中鑽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她的視力極好,哪怕隔着湖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涼亭中的那兩個人。
亭中女子清麗絕倫,即使在哭泣中都無法遮掩她一分美貌,反而使她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秦月眨眨眼,這個女人,似乎是樹妖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個女鬼。
聶小倩,是這個名字沒錯。
她比樹妖記憶里的更漂亮。
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會如此嫉妒,小蝶也是個貌美的女人,可她的美貌風情不及聶小倩的十分之一,難怪她會在背後算計聶小倩。
想起之前小蝶說過的話,秦月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很俊秀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天藍色的書生袍,眉清目秀,渾身透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俊男美女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然而聶小倩嘴裏說出的話,卻讓秦月覺得十分不快。
&臣,我是被逼的,我的屍骨在姥姥的手中,若是我不聽從她的命令,我會被她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臣,你信我。」
聶小倩悲傷欲絕,淚水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我十六歲死去,屍骨被埋在樹下,原以為會早日投胎成人,卻不想被姥姥所拘,成為她的傀儡......」
說到悲傷處,想起自己這短暫一生,聶小倩便已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冰冷的淚珠落在寧采臣的手上,他只覺心痛如絞,紅顏命薄,小倩身不由己,他又怎麼忍心苛責她?
將柔若無骨的女人緊緊抱在懷中,寧采臣甚至忘記了,這個女人已經死去的事實,輕聲安慰着她。
眼見二人即將滾成一團,秦月腦子一懵,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迅速地遁入了土中。
回到小院之中,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秦月有些氣悶,聶小倩跟着她也有十年時間,這期間死在她手裏的人無數,蘭若寺的泥土之中,全是無辜之人的屍骨。
她說自己被逼無奈,若是真的善良,自己在太陽底下曬一曬便結束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說什麼都是藉口罷了,不過是捨不得自己的命而已。
與她這樣的偽善相比,那個叫小蝶的卻要好上許多。
至少,她壞的真實。
屋子裏憑空颳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個兒樹妖的身份,可是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鬼,秦月仍舊覺得有些彆扭,她看着那個趴伏在地上,恨不能將頭鑽進地里的女孩,開口道:「起來說話。」
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迴蕩,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仍舊垂着頭,束手束腳地站在那裏,柔若無骨的身子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着。
若秦月是個男人,見這朵如同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定然會心生憐意,可惜的是,她是個女的。
秦月對自己這難聽至極的聲音嫌棄不已,長得已經夠慘不忍睹,這聲音也是不堪入耳,她到底可以憑藉哪一點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
心靈美麼?呵呵,臉都看不下去,誰願意去關注你的心靈美不美。
秦月心情不太美妙,看那個戰戰兢兢站在那裏的女子也不順眼起來。
&又不會吃了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秦月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多麼有震懾力,話音未落,女子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瘋了一般地磕起頭來。
&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秦月:「......」
沒想到她隨便晃個鈴鐺,還晃出個熟人來,這是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裏時見到的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秦月又瞅了她一眼,唔,今□□服穿的倒是多了一些,不過輕紗披覆,倒比直接露着要多了些若隱若現的美感。
小蝶是個挺聰明的女鬼,就是有些怕死,廢了一些力氣,讓小蝶相信她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之後,原本膽戰心驚的小蝶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回答起在秦月問出的在小蝶看來有些奇怪的問題。
姥姥居然問她黑山大人的事情,呵呵,她要知道才奇怪好麼?
黑山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姥姥不是知道麼?
年輕,貌美。
每隔幾年,姥姥就要送一個女鬼嫁給黑山大人,那些嫁過去的女鬼就沒有一個回來的,就是鬼都不相信那些人去享福了好麼!
姥姥問她這些什麼意思?難道姥姥想將她送給黑山大人?!
小蝶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想到剛剛姥姥承諾過的,不會讓她輕易去死,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聶小倩的美貌在她之上,要送也是送那個賤人。
&姥,今年又到了給黑山大人送新娘的日子,不知道姥姥準備將哪個姐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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