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便在二人談笑之際,一個急促的聲音忽的從練武場外傳來,二人轉頭望去,只見侍衛頭領林劍鋒正一臉神情凝重的朝着這邊小跑過來。
見狀,封逆眼中異彩一閃,似料到了什麼,而身旁的李牧卻是不明所以,開口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回稟二位大人,前院有一隊城衛軍要求見城主大人,而且,他們身上個個都帶着傷。」林劍鋒匆匆道。
「個個帶傷?」李牧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林劍鋒搖搖頭:「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知,二位大人趕緊去看看吧。」
「走,過去看看!」
沒有再問,封逆直接提步前往前院。
不多時,順着青石小路,三人很快來到前堂,隔着一段距離,封逆二人便遠遠的看到前院裏或站,或坐,或躺着數十名城衛軍。正如侍衛頭領林劍鋒所言,這幾十個城衛軍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傷,而且個個神情萎靡,垂頭喪氣,這幅狀況像極了一群剛剛吃了敗仗的殘兵散勇。
毫無疑問,這些人正是剛剛從羅氏商會的打手們手下逃回來的那一隊城衛軍。
「這是怎麼回事?」快步走進前院,李牧一臉驚怒的大聲喝問道。以他的智慧自然一下就猜到眼前這些城衛軍肯定是在封店的過程中遭遇了反抗,讓他憤怒的是居然有人敢對城衛軍動手,要知道城衛軍可是一個城池的執法者,跟城衛軍動手就意味着跟城主府,乃至朝廷對抗。倘若只是類似於平日裏的那些小型衝突倒還好說,可看面前這群城衛軍的慘狀,明顯是經歷了一場大陣仗。光天化日之下跟城衛軍發生大規模衝突,這簡直是目無法紀,膽大包天。
聽到李牧的喝問,原本因傷坐臥在地上的城衛軍立馬忍痛站了起來,其中一人面含悲戚的對着李牧哭訴道:「回稟大人,我們是跟着趙言大人執行封店任務的小隊,就在剛才……」
接下來,這名城衛軍聲淚俱下的將不久前在羅氏商會門口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包括雙方是如何發生衝突,那羅公子是如何的囂張狂妄,以及趙言之死等等,一點一滴都沒有落下。
「混賬!」
聽完這名城衛軍的話,李牧氣得渾身發抖,眼眶欲裂。先前他只想到某家商戶跟城衛軍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卻沒想到這個衝突會劇烈到這種程度,更沒想到那個什麼羅氏商會的人竟然敢殺人,而且殺的人當中還包括一位官階從五品書佐。這何止是目無法紀,按大秦律,殺官形同造反,這羅氏商會明擺着是要造法啊。
見李牧雙拳緊握,發指眥裂的樣子,那城衛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淒聲道:「請兩位大人為我們死去弟兄和趙大人主持公道!」
「請兩位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同一時間,其他的城衛軍也是齊齊的跪在地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斥着濃濃悲戚和期望。他們期望眼前這兩位年輕的城主和長史能夠為他們出頭,能夠為他們死去的弟兄報仇。或許,他們的命並不值錢,也向來不被人放在心上,但是,他們希望可以得到面前這兩位大人的重視,哪怕是一點點,便足矣。
看着面前這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神,封逆原本古井無波面色也不由微微動容,旋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沉聲道:「爾等放心,此事,本城主和李長史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言畢,側過身對着一旁的侍衛頭領擺擺手:「先帶他們下去治療傷勢。」
「是,大人!」
侍衛頭領恭敬的點點頭,隨即,走到一眾城衛軍前方:「諸位,都跟我來吧!」
得到了封逆的承諾,一眾城衛軍紛紛站起身,沖封逆和李牧告了退,然後,跟着侍衛頭領前往內府治療傷勢。
「封兄,你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吧?」待眾人走後,李牧忽然冷不丁的開口道。
「沒錯!」封逆淡然的點點頭。
「那麼,這也就是你之前要等的東西?」李牧又問道。
「正是!」封逆再次點頭。
「為什麼?你明知道會有這樣事情發生,為什麼不提早預防,為什麼要等着這些城衛軍去送死,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李牧一臉寒霜的盯着封逆,眼中怒火燃燒。
第一次,李牧對封逆動了真火,他可容忍封逆的不負責任,可以容忍封逆種種在他看來不可理喻的行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封逆的一切,今日之事,已經碰觸到了他的底線,他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倘若他今日不能從封逆這裏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勢必要從此跟封逆劃清界限。
面對李牧空間的憤怒和一連串的質問,封逆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他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雙唇微啟:「因為我需要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李牧怒氣不減。
「一個殺人的理由!」封逆面無表情。
「殺人?」
聞言,李牧微微一愣,但很快,心思急轉間,他想到了什麼,眼中的怒火也是隨之稍稍削減三分,沉聲道:「有這個必要麼?」
「有!」
封逆漠然的看着他,冷聲道:「亂世當用重典,蕭城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連官兵都敢殺,朝廷律法在他們眼中儼然是一紙空文,封店驅除只會讓他們怨恨,而殺戮才會讓他們怕,讓他們恐懼,也唯有以鮮血才能重新豎立起大秦律法的威懾力,豎立起城主府的威嚴。」
「但是,你可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李牧道。
「我當然知道這麼做會引起什麼後果,但我更知道有句話叫做『不破不立』,想要徹底改變蕭城現在的狀況就必須將原有的一切規則全部推到重來,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辦法,而做到這一點首先就要從殺戮開始,因為,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以殺止殺的世界。」封逆目光森然。
聽到封逆這番話,李牧沉默了。對於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這個殘酷世界的他而言,封逆的這番話無疑具有相當大衝擊力,他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慢慢的消化。
半晌,李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雖然我並不認同,但或許你的做法是對的!」
「你現在不認同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殘酷,給你一句忠告,收起你那無所謂的仁慈吧,否則,終有一天你會被它害死!」
說完這句,封逆直接轉過身,提步而去,留下李牧一人默默的站在原地閉目沉思。
————
就在李牧靜靜沉思的同時,蕭城城衛軍和商戶的衝突仍在繼續。在第一支城衛軍小隊逃回城主府不久,第二支隊伍也是丟盔棄甲,狼狽萬分的回到了城主府,再之後,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約莫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從軍營出發的十四支城衛軍小隊全部回到了城主府,無一例外,每一支隊伍回來的時候都跟第一支隊伍差不多,個個身染鮮血,潰不成軍。總共為數一千人的城衛軍,最終回來了八百九十三,十四個帶隊的官員,回來了十二個。一個上午的時間,兩名蕭城官員,一百零七名城衛軍死在了這場城衛軍與商戶的衝突之中,連屍體都不曾被帶回來。
「封兄,派出去的城衛軍都已經回來了,你需要的理由也已經足夠,現在該動手了吧?」客廳內,李牧悶聲悶氣的對着封逆開口道。儘管這會兒功夫他已經理解了封逆的行為,但心底多少還有有點彆扭,是故,言語之中有點僵硬。
「是動手的時候了!」
聞言,封逆緩緩的站起身。與先前略微不同的是,多日不曾使用的玄光戟此時已是被他握在手中。這是一個信號,殺人的信號,戟出,必見血。
「將所有現在能動的城衛軍和將官都叫到前院來!」隨手握着長戟,封逆衝着一旁的侍衛頭領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侍衛頭領領命而去。
不多時,數百名城衛軍和十二名官員盡數依令在前院集合,放眼望去,偌大的一個前院,黑壓壓的全是人頭。
目光從全場一掃而過,封逆神情冰冷開口道:「之前,本城主跟你們說過,要給你一個公道,現在便是本城主兌現承諾的時候,所有膽敢反抗甚至殺害我蕭城官兵的商戶都已經記錄在案,現在,爾等便跟着本城主將這些目無法紀,狗膽包天的雜碎通通正法。」
此言一出,全場雷動。
「城主大人威武!」
「城主大人萬歲!」
……
每一個城衛軍都一臉激動的高舉着手中兵刃,放聲嘶吼。那種場面就仿佛是沙場點兵一般,洶湧澎湃,慷慨激昂。
見狀,封逆暗暗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氣勢才有點軍人的模樣,當即,大手一揮:「全軍聽令,隨本城主出發!」說完,一馬當先,率着身後近千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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