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轉頭一看,只見路邊有一個字畫攤,攤上的先生相貌清癯,三綹長須飄然頜下,倒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秋明看了看又看,似乎確實是不認識此人,再看他攤上字畫,雖然也有幾分意境,終究難登大雅之堂。秋明深知人不可貌相,象這種看上去窮酸一樣的江湖客搞不好就是哪門哪派的掌門護法什麼的,只好賠着小心道:「這位先生,你剛才那聲是在叫我嗎?」
那先生坐在攤前戟指罵道:「奸賊,我被你害到如此田地,你居然裝作不認識我,我問你,你如何強搶了我女兒?」
秋明臉色大變,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他正要細問,不遠處跳出一名大漢叫道:「先生勿急,我來替你討個公道」。他氣勢洶洶地幾步趕過來,要拿住秋明問事。
這個大漢身高一丈,膀闊腰圓,看上去渾身充滿了力氣,他肩上斜背着一個褡褳,似乎是走單幫的獨行客。跟在身後的吳敦連忙上前阻攔,卻被大漢一掌拍開,口中罵道:「有這般的惡奴,才有那般不仁的惡賊,強搶民女欺辱斯文,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教訓你們。」
附近的鄧州百姓全都圍了過來,秋縣丞強搶民女?這可是件新鮮事,好幾天茶餘飯後都不怕沒有談資了。不過秋明積威深重,又從未聽說有過這樣的惡行,所以大家都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熱鬧,沒有人敢幫腔起鬨什麼的。
那大漢雖然身高力大,行動間卻甚是笨拙,吳敦也竟抵擋得住。吳敦自跟了秋明,一直只做些打雜送信之類的活,今日忽然間遇到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對手,登時喜不自勝,只盼能在秋明面前出個風頭,從此得到重視,任命為將軍,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可是秋明的眼光早就被黃忠典韋這些頂級名將養刁了,看出這兩個人的格鬥水平後,他搖了搖頭,徑直向那書畫攤走去。
那大漢雖然本事不濟,卻也是眼觀六路,見到秋明的動作,他大吼一聲:「惡賊,休要再仗勢欺人」,說完,他解下肩上的褡褳,筆直朝着秋明投過來。
秋明正要走近書畫攤,卻聽見腦後風響,他回頭一看,那褡褳不偏不倚正砸在他臉上,秋明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圍觀眾人全都慌了,紛紛叫嚷着:「秋縣丞受傷了,快救縣丞。」吳敦嚇得手腳軟,連忙扶起秋明,幸好褡褳里多是隨身衣物,雖然沉重卻不怎麼堅硬,只把秋明的鼻子砸破了,流了不少鼻血。
那大漢聽見眾人稱呼秋明的官號,也是嚇了一跳,當下也不敢找回褡褳,便擠入人群中想要溜之大吉。可是周圍的鄧州百姓卻不肯輕易放過他了,七手八腳地把他擒住,背剪雙手送到秋明面前。
秋明找出錦帕堵住鼻子,總算暫時止住了鼻血。他這兩天邪火正盛,現在又被人砸破了鼻子,心中一怒,殺氣就不自覺地高漲了起來。他冷冷地望着大漢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行刺本官?」
大漢嚇得魂不附體,不過就是打個架而已,怎麼扯到行刺上面去了。他連忙分辯道:「小人名叫晏明,乃是山東人氏,今日本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想衝撞了縣丞,萬望恕罪。」
路見不平?秋明怒火更熾,當下暫且不理晏明,卻繼續欺向書畫攤。那先生見秋明惡狠狠的樣子,卻是滿臉的夷然不懼,只在鼻中冷哼一聲。
秋明寒着臉問道:「你不怕我嗎?」先生也是冷然道:「奸賊,我怕你做甚?」
秋明大怒:「你信口雌黃污衊本官,難道不怕國法嗎?」先生也怒道:「你不跪地請安還要威脅於我,難道不怕天道嗎?」
圍觀人群紛紛搖頭嘆息,這先生看上去一表人才,卻是個瘋的,居然說什麼天道。這時,鮑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原來他正好經過此地,聽說秋明被打,大驚之下連忙趕過來。鮑出看見秋明滿臉是血怒形於色站在書畫攤前,而對面的先生居然一直大大咧咧的坐着,他大喝一聲,把先生從座位上單手提了起來。
眾人都是一陣驚呼,原來這先生被提在半空,兩條腿卻是晃晃蕩盪,竟似毫不着力,原來是個殘疾之人。秋明看着看着,忽然驚問道:「你是刁均?」
先生大怒道:「無恥奸賊,竟敢直呼我的名姓,必遭天雷所殛。」
秋明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在狄道見過的孔乙己收拾一下居然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不過想來也是,要是刁均品相差了的話,怎麼生得出貂蟬這樣的絕世美人。秋明不敢怠慢,連忙拜伏於地:「小婿給岳父請安。」鮑出也嚇了一跳,連忙把刁均放回座位,小心翼翼地跟着秋明給他請安。
刁均怒道:「哪個是你的岳父?我問你,你如何騙了我的婚書,強搶了我的女兒?」
秋明想了想站起身來:「岳父認為這鄧州風土如何?」
刁均到鄧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裏的熱鬧繁榮讓他嘆為觀止,如今戰亂頻仍烽煙四起,不少名城大邑都是十室九空,或許只有長安洛陽才能穩勝過鄧州一頭吧。從這點看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有些治世之才的,不過刁均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只在鼻中冷哼一聲。
秋明又問道:「岳父認為貂蟬家世如何?」
家世如何?自從自己被奸人所害,貂蟬就被賣為奴,漂泊千里骨肉分離,又哪裏談得上什麼家世呢?就說自己吧,若不是秋明把自己從狄道帶出來,遲早也是凍餓而死,曝骨街頭。想到這裏,刁均嘆了一口氣,臉色開始變得緩和起來。
秋明再問:「岳父認為小婿可有分毫配不上貂蟬之處?」
當然沒有了,秋明貴為一縣之丞,自己又親眼見過他統領大軍,貂蟬卻不過一介女奴而已,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做了大戶人家的歌伎。而且,他還肯給貂蟬一個聘妻的身份,可見對貂蟬是真心喜愛。刁均又嘆氣道:「以縣丞之尊,自無配不上吾女之處,只是吾女心中早有所屬,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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