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侯受了那一場驚嚇,後半夜也只敢和衣而臥,好不容易熬到天將破曉,各處的營嘯終於全部被彈壓下來,四面的火頭也全部被撲滅了。經過營官清點,士兵的傷亡倒不是很慘重,只是有些逃散了的,應該很快就可以自己回營,不過糧草和軍械被營火燒去大半,這個卻是一時半會補不起來的了。
在王凌暗中使壞的情況下,大火仿佛長了眼睛一樣,把浮橋和攻城車盡數燒毀,給接下來的進攻增加了不少難度。合肥侯氣得要破口大罵,可是許多人都是他臨時召集起來的,平時也算不上太熟,真正穿針引線的許攸如今還在洛陽城裏呢。為了給大家樹立信心,他必須保持一個賢君之像,於是只能把那些罵人的話全部吞在肚子裏了。
闞澤默默清點完損失後道:「糧草只夠兩日之用了,需要再從鴉嶺運些過來。」合肥侯嘆口氣道:「周旌昨夜受了傷,暫時不能參加戰鬥了,就讓他去押糧吧,正好守鴉嶺的鄭寶也是他的老部下,交接起來也方便。」
想了想,合肥侯又道:「那個趙雲端的兇惡無比,營中眾將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尋思去何苗那裏把越兮調來,你看如何?」闞澤對昨夜的事也是後怕不已,連聲表示贊同。
由於浮橋被毀,無法發動大規模進攻,闞澤只好令人沿岸收集渡船,同時安排工匠重新製作攻城器械。正在忙作一團,忽有百越首領黃亂金奇嚴白虎同時向合肥侯請令出征,願為前部即刻渡河作戰。
百越是東南諸越的統稱,相傳是戰國時越被楚滅後,勾踐後人流散各地所建,現有吳越、東甌、閩越、山越、揚越等等部族,民風彪悍尚武,又鑄得一手好兵器,時常出山搶掠,漢民深為所苦。
這次在許攸巧舌如簧下,百越諸豪帥紛紛出山襄助合肥侯,欲借從龍之功重返中原,再現祖先的光彩。他們本是從水鄉出來的,洛水這樣的小河自然不大會放在眼裏,而且昨天晚上他們一擁而上圍堵趙雲而未果,自感面上無光,於是叫囂着要打頭陣報仇。..
合肥侯也正鬱悶呢,當即同意了請求,並且親自為他們擂鼓助威。鼓點一響,幾千赤着雙腳的百越士兵齊吼一聲從營門殺出,朝着洛水奔去。一到河邊,士兵們就從腰帶上解下一段類似豬大腸之類的物事,隨便吹了吹,再扎個口,居然就成了個簡易的浮標。這些士兵得了這一點浮力,紛紛鳧水朝對案划去。
對面鼓聲才起,秋明等人就已經迎了出來,看見這樣的渡河方式,都是有些震撼。麴義連忙指揮部下上前射箭,可是他攏共只有五百人,怎當得起對面萬箭齊發,頓時被射得抱頭鼠竄,灰溜溜地退了回來。
合肥侯看見麴義的狼狽樣子,哈哈大笑着催促弓箭手繼續前壓,為渡河部隊清理出一片無人防守的空地來。眼看着百越士兵載沉載浮就要登岸,陳宮卻命令麴義繼續往後退出一段距離。周泰奇道:「不是說要半渡而擊嗎?怎麼把陣地退出來了?」
程昱道:「這些士兵水性不錯,半渡而擊很難起到很大的效果,而且對面的弓箭也太密了,不如暫且退下來。等他們上了岸,弓箭就掩護不到了,那還不是我們的活靶子嗎?」
話未說完,第一批敵兵已經衝上了沙灘,出乎程昱的意料,這些人並沒有急着前沖,卻又解開胸衣,從裏面掏出一些鐵片,幾下拼湊出一面類似鱗盾的物體,而且邊緣鋒利,似乎還可以當作武器使用。
周泰暗罵一聲:「看來是百越人了,他們經常會弄些這樣奇怪的小玩意出來,讓人防不勝防。有這樣的盾牌,只怕弓箭也很難奏效了。」
典韋舔了舔嘴唇:「什么小玩意大玩意,能捱上我一戟的才是好玩意。」周泰知道他心情鬱悶,嘿嘿笑着轉過一邊去了。
很快,黃亂等百越首領也連人帶馬上了岸,不過後續部隊因為沒有找到渡船,暫時還跟不上來,只能遠遠的以弓箭支援。田豐和沮授同時眼睛一亮:「看來敵軍缺少渡河的工具,不如我們再退一步,誘敵深入以殲之。」
黃亂還在整理部隊呢,卻看見對方無故又退了好幾百步,揚鞭大笑道:「敵軍這樣膽怯,有何戰力可言?我當一舉蕩平此獠。」
嚴白虎立刻道:「吾兄不要輕敵,聽說前天李旭的騎兵進攻時,他們也是這樣一退再退,卻在暗中放火,讓李旭損失慘重。」
黃亂道:「你考慮得太多了,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後陣觀敵掠陣,等我們殺到洛陽城下,再回來接你。」
嚴輿是嚴白虎的親弟弟,看見其他人都在奮勇前沖,焦急地對兄長道:「哥,他們都沖了,我們也上吧。」
嚴白虎搖了搖頭:「後面的大軍暫時過不來,孤軍深入未必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我們也不必爭功,只守住這處灘涂,進可攻退可守,也是一樁功勞了。
按照田豐的設想,是要把百越人繼續引進來一段再出手,可是他沒有料到這些士兵雖然是赤着雙腳,卻跑得象兔子一般快。麴義的弩兵一退再退,發出的弓箭也大多被他們手中的鐵盾擋下,居然很快就要被他們追上,有序的撤退也幾乎要變成真正的潰逃了。
由於說好了是輪換防守,所以張郃此時還在後方的營地里,他一看局勢不妙,立刻招呼部下緊急出戰,可是畢竟遠水解不了近火,眼看着麴義的後部就要被敵軍吞沒了。
一聲虎吼,典韋縱馬從麴義身旁掠過,隨手一戟把追得最前的四五人斬成兩段,接着他仿佛一方巨石狠狠地投入百越人形成的潮水裏,激起滔天巨浪。周泰魏延也策馬緊緊隨在他身後,把浪花中濺起的飛沫再次擊成粉碎。他們以三人之力,竟然生生擋住了這股疾如奔馬猛若奔雷的攻勢,而麴義得了這一緩,也回身過來急射一輪,總算是穩住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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