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四百十一章：龍之詩（3）

「菲尼克斯，初代國王當初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菲尼克斯蹙起眉頭，她認為初代國王做的這件事無可開脫，他留下一個彌天大謊，讓赫蘿一個人留在洞窟里等待了數個世紀。而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阿茲-特瑞斯早就不可能再回來了：「什麼原因讓他對赫蘿說出了無法兌現的約定？」

她和麥卡麗絲女王都認為赫蘿是在自我催眠，那條笨龍似乎認為只要蜷縮洞窟里像往日一般沉眠，某天醒來時那個話癆國王就會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由於西斯的緣故，菲尼克斯不想牽連赫蘿和麥卡麗絲，於是早早離開了北境，一路旅行來到了塔倫王國。不過她聽說後來麥卡麗絲女王為了這件事和赫蘿鬧了彆扭，彆扭演化到後來，她們甚至大打出手。

雖然麥卡麗絲在寄給菲尼克斯揚言她是為了搶奪赫蘿的地盤才襲擊了她，但菲尼克斯卻明白麥卡麗絲的用意。洞窟是初代國王留給是赫蘿的最後東西，她一定是希望赫蘿離開那裏，別再執着於一些虛無縹緲的諾言。

因為如果不是菲尼克斯離開了北境，她覺得自己一定也會做出和麥卡麗絲相似的舉動，那是魔物最直截了當的表達方式。

「因為他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情感的人。」

阿茲-特瑞斯在面對危機時，展現出了他最英雄無畏的一面，然而無論在對待賀露提雅還是赫蘿這件事上，他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他不喜歡沉重的分別，輕飄飄的玩笑似乎能讓所有人都感覺好受一些。

「可是菲尼克斯，這就是人類。」

越是面對親近的人，就越難以說出的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渴望與他人建立聯繫，又唯恐遭到拒絕或不理解，這種唯唯諾諾的情感讓人變得猶豫不決。阿茲-特瑞斯應該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與賀露提雅分別時遲疑過，他也許是害怕這種脆弱讓他疏忽了身為英雄的宿命，才儘量讓自己不再和赫蘿產生更多聯繫。

至於林秋自己。

他至少已經做出了嘗試，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了不得進步，要是從前的自己，他恐怕連一丁點真相都不會向他人提及。

「菲尼克斯，你搞錯了重點。」

「嗯？」

「我和阿茲-特瑞斯是不同的，我並沒有獨自面對這場戰爭，我比他更了解人多勢眾的道理。」

菲尼克斯啞然，她瞪着林秋眨了眨眼。的確，這傢伙要比初代國王無恥多了，雖然特瑞斯是個話癆，一個能就能在赫蘿的洞窟里喋喋不休一整天，但他還從未做出過朝對手投毒之類陰險的勾當。

難道是她太過在意阿茲-特瑞斯的命運導致她不自覺地將兩人的軌跡重疊在了一起？

不由的，菲尼克斯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我可不會一個人傻乎乎地去挑戰另一個世界的神靈。」林秋順勢說道。菲尼克斯是個固執的魔物，如果他把阿茲-特瑞斯後半段的囑託告訴對方，那麼菲尼克斯恐怕一定不會幫他了。作為一個說謊高手，林秋知道真假參半的重要性：「菲尼克斯，我在神樹前見到了特瑞斯國王的靈魂，他說，我一定能夠贏下這場戰爭。」

「果然，你見到他了。」菲尼克斯篤定地回應道。她早就料想到了這一點，她在提到特瑞斯國王時，林秋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

這說明，他早就知道阿茲-特瑞斯的過往。

菲尼克斯取出一顆赤色的水晶，她眯起眼，溫暖的火光不斷朝林秋的心口匯聚而去：「獲取利奧雷亞的龍魂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借給你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複雜的情感漸漸平息後，菲尼克斯的心中也清明了許多。

林秋說，他和特瑞斯是不同的。

而她也永遠不可能變成像赫蘿那樣的魔物。

菲尼克斯覺得自己仍然無法很好地理解這些情感，又或許她永遠都沒有辦法體會到一個真正人類的心情，但她此刻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是，你給我聽好了。」

菲尼克斯忽然睜開眼，旺盛的火焰翻滾在她赤色的瞳孔之中：「如果你像特瑞斯那樣消失了，我絕不會學赫蘿那頭笨龍在某處等你等上數百年之久」

她是堂堂的神鳥，擁有無窮的壽命，只要火焰的概念還存在，她就會不會消失。而菲尼克斯從來都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無畏的等待中，她永遠都要成為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但是，無論撕裂空間還是跨過生與死的界限，我都會把你找出來，然後狠狠教訓你這個騙子！」

菲尼克斯的響亮的宣言讓林秋有些發懵。

神鳥從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