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同伴們都已經出發了。」
莊園之中,老者對少年說道。被獵犬盯上的目標,無一例外地最終都被這群惡狗們吞噬殆盡,而現在的坎特拉傑爾便是他們眼中上等的美食。不過對獵犬來說,坎特的項上人頭絕非那麼好消化的。
因此,為了確保成功,他還隱藏了一張王牌。
「你不是一直都在等這一天麼?」
面對無動於衷的少年,他催促道,當他偶然得知這個從路邊領養的小鬼竟然是坎特同父異母的弟弟時,對於坎特的暗殺計劃就被他提上了議程。對於帝都的貴族而言,新興的拉傑爾家族一直都是他們的眼中釘。
摒棄部分的貴族利益反而去拉攏平民,這點所有的貴族都不能容忍。更何況,對於帝都的新鮮血液,拉傑爾一家可是掌控着半壁江山。當然,就算他沒有被捲入這場禮儀的旋渦,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場家庭鬧劇。
他堅信,勝利的天枰,最終會向他傾斜即使一個瞬間的猶豫,都有可能被這個看上去人蓄無害的少年得手。自他學習劍技的那天起,他們教給他的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殺人技巧。
「在那之前,我還有點事想要請教您」
在話音剛落,老者臉色一變,面對呼嘯而來的風聲,他本能地向後一側,躲過了刺向他心臟的一劍。
憑空出現的人影擋在了他與少年之間,隨之而來的長劍刺穿了少年的左手,後者卻像沒感受到疼痛般挺身上前,手中的長劍躍過擋在他面前的人影,再度向老者逼去。
「我們在您的眼中,究竟算什麼呢?」
老人皺了皺眉,在他目光的示意下,人影吹了聲口哨,頃刻間數道和他相同打扮的人降在了莊園之中。待少年被圍在其中,老者才開口說道:「真是養了條不得了的惡狗不過狗養多了,出現在這樣的事也是在所難免的。」
老人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你和他們當然是不同的。他們的未來,是家族最忠誠的騎士。而你,則是一隻隨時可以填補的孤魂野鬼在帝都,沒有貴族血統的小鬼也妄想成為騎士?別逗我發笑了沒法用你對付你的哥哥固然可惜,但是想要擺脫這群惡狗,也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這樣啊」
少年任由長劍砍在他身上。
仔細想想,迄今為止他學會的都是什麼?
那些人告訴他,只要他的手指還能活動一下,心臟還在跳動一秒,就要從獵物的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這就是獵犬全部,也是唯一的宗旨。每一個人影,都有着不輸於他的速度。
而這些人,是速劍劍技真正意義上的學徒,也是卡許家族未來的基石。
就算他現在倒在了這裏,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如現在的帝都,也沒有人能記住他母親的名字。他曾潛伏在拉傑爾家莊園多日,那封寄給林秋的信也是那時候偷出來的。
然而,當他看見拉傑爾一家的混混們離開後,坎特一個人坐在石階上一次又一次翻閱着另外幾封信時,他的劍第一次動搖了。
他知道坎特並不是沒有察覺到他,而是假裝沒有察覺他。
對他而言,死在那個首席生手上或是死在這個老人手上並沒有差別,他的結局從被獵犬收留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了。
「結束了。」
老人平靜地說道。少年離他還有幾步之遙,他的學徒們已經封死了他所有的去路,作為一名劍技高手,他能預見從四個不同方向刺向少年的必定有一個會刺進要害。他的心裏既不悲傷,也不開心。
正如他所說,帝都不會因為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野鬼的死,而發生任何改變。甚至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死亡。
他無趣地轉身,看來他註定欣賞不到這個讓他期待已久的家庭鬧劇了。
在老者向前邁出第一步時,異變突起,一閃即逝的紫色火焰越過他的身子,將不遠處的房檐徑直貫穿,後者發出一陣悲鳴,朝地面斜墜而去,整齊的切口邊緣還跳動着紫色火苗。
「死老頭,你這是看不起鄉下小子麼?」
他聞聲回頭的瞬間,那紫色的火焰已佔據了他的全部視線停留在門外的人影此刻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四目相對,劍刃碰撞之時,他的身子就不由向那倒塌的房檐倒飛而去。
「聽說這裏的劍技非常有名,我這個鄉下來的小子可是不遠萬里來這找你切磋呢。」
在刻印的操縱下,瓦礫堆不斷朝着老者的方向轟擊而去。
林秋一邊操縱刻印逼退試圖反攻的老者,一邊說道:「我剛去坎特老大那裏挑戰的時候,他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信封飄向少年,憑空而起的紫色火焰將少年與伺機而動的學徒們隔開。而林秋也化為了一道殘影,沖向了怒不可遏的老者:「喂,死老頭!讓我們進行一場緊張刺激的劍技交流吧!」
坎特端坐在莊園裏的台階上,他渾身上下都被血液所染紅,他已經懶得顧及這些血究竟是來自獵犬還是他的自己了。庭院裏屍體遍佈,他的身上,佈滿了這些清一色的銀徽騎士們拼死留下的傷口。
當太陽升起時,他的小弟們會將這些屍體處理妥當,而偌大的帝都,沒有人會去關心那些沉入水底的屍體究竟是誰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更不會有人會為他們悲傷。
在加入獵犬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捨棄了自己的一切。
再後來,最後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他知道,來的人,應該是獵犬最後一個刺客。
黑鐵重劍立於他的面前,坎特卻絲毫沒有起身的動作,任由少年踉踉蹌蹌地來到他的面前。少年右手握着染了血的長劍,一如既往人蓄無害地笑着。
「溫格妮,這是你母親的名字。她在信里告訴我,她有一個名為扎克的兒子,希望我能收留他,但是我沒能幫她完成心愿黑道之人,言而無信,這是罪責其一黑道之人,拋棄妻子,父親之責,理應孩子承擔,這是罪責其二黑道之人,無法照顧家人,這是罪責之三。」
「所以不必迷茫,扎克拉傑爾。」
坎特緩緩合上雙眼,這是一場他等待了許久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被他稱作扎克的少年注視着毫無防備的坎特,他知道,只要自己揮出一劍,就能輕易地取下拉傑爾一家首領的人頭。
在打開第一張信封前,他固執地認為母親為他留下的那幾封信,是為了讓他向那個拋棄他們的男人復仇。
劍落地的聲音響起,當坎特再度睜開眼時,扎克的身影已經不知去向了。落在劍旁的,是四個空空如也的信封。
「提爾,你是不是又去惹事了?」
當林秋偷偷摸摸地溜進家中的第一時間,就被艾麗莎叫住了。
天空已然泛起了魚肚白,林秋衣身上劍傷遍佈,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深海之上,還沾了不知是來自誰的血跡。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個頑強的老頭給揍趴下。
「真是的,傷好的第一天又去惹事了是夜影還是黑桃?」
帝都遍佈阿爾伯特的眼線,襲擊林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都不是。」
林秋搖了搖頭。
「是一個喜歡養狗,又看不起鄉下人的死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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