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三十四章：一堂劍術課

    「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進來的，既然進來了，就仔細看好吧。」安德魯教頭鬆了口，艾拉與艾琳如釋重負，躡手躡腳地混進了看台上的人群之中，林秋與尤里烏斯則留在了安德魯教練身旁。

    尤其是尤里烏斯，他屏住呼吸，不放過場地內任何一個細節。

    安德魯有些意外，他記得自己早上才把這個滿口嚷着劍術的少年趕了出去。眼神不會騙人，他從尤里烏斯眼中看出了對劍術的痴狂，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在自己學生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了。

    「小子，你是什麼來歷？」

    「未來的第一劍客！」尤里烏斯字字鏗鏘。

    「第一劍客？」安德魯默默重複一聲：「有點意思，如果這真的是你的目標，下午劍術課上準時出現在訓練場。」

    「咚——」

    第二聲鐘鳴，聲音傳來的瞬間，場地內的奧菲莉亞與帕拉丁的身子陡然一動，雙方手中的劍刃瞬間交織在了一起，濺起幾點火星。看台上的尤里烏斯瞳孔一縮，奧菲莉亞與帕拉丁的交手對他的眼睛產生了極大的負荷，他正處於看得清與看不清之間，兩人的每一招一每一式都夾雜着眾多重影，他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勉強分析出其中虛實。

    他假想站在場地里的是自己，發現無論對手是帕拉丁或是奧菲莉亞，他頂多只能撐下五招。

    這就是……中部第一劍客之爭麼？

    安德魯悄然觀察着尤里烏斯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劍術結社，絕大部分社員都看不明白這場切磋。」安德魯饒有興致地撐在欄杆上，尤里烏斯已經進入到了一種渾然忘我的境地，他這話顯然是對林秋說的。在場能看明白其中所有虛虛實實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林秋……以及東部交流生的隊長了。

    勉強能跟上節奏的人倒是有不少。

    劍術結社的幾名主力、東部的交流生、艾拉與艾琳，這也是安德魯百忙之中也要抽空來這裏的重要原因，通過這場比斗，他能觀察出哪些人是可塑之才。至於奧菲莉亞與帕拉丁誰才是中部的第一劍客，反而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

    「有何感想？」他問林秋。

    「現在說感想還為時過早吧，虛招太多，兩人都在觀察彼此的劍路，這只是試探階段吧。」林秋說道，不過他極少見識像這種純粹的劍術對決，除了之前與艾麗莎的對練，他交手過的絕大多數對手都喜歡一股腦地把刻印能力砸過來：「不過還是蠻新奇的。」

    「新奇？」安德魯咧嘴一笑：「你從前所經歷的對手很少有只用劍術和你戰鬥的吧？」

    林秋不置可否。

    嚴格意義來說，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同水平間的劍術較量。艾麗莎的劍術比他高了不止一截，對練很難達到針尖對麥芒的地步。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發現除了艾麗莎外，他見過最高水平的劍技就是來自於艾麗莎的師傅百風以及北境時的西斯了。

    「我記得百風用鈍器就切下了半截雪山，西斯則一擊擊沉了一片大陸。」至少這兩招，絕對沒有使用刻印，林秋自認為自己還遠做不到兩人這種程度。往往他提升劍術威力的方式，是通過刻印，也即艾麗莎一直說的第三種手段。

    「極致的劍技，其破壞力絕對不會弱於刻印。只是對於絕大部分騎士而言，刻印相當於走捷徑，只要能力夠強，便能在短時間內為他帶來強大的即戰力，而百風與西斯的劍技，卻是苦練百年的結果。」安德魯說道。這一代騎士里，他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艾麗莎與奧菲莉亞兩人了：「提爾，你雖然聰明，用刻印彌補了自身劍術的缺陷，但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劍技將止步於此了。」

    林秋心裏一驚，沒想到安德魯一語便道破了他所遇到的瓶頸。

    他現在的劍技已經是結合了刻印能力後的產物，在應付絕大部分敵人時，他的劍技還能為他佔據上風，可在與艾麗莎訓練時，他卻難以更進一步。劍技與刻印接近飽和，他無法變得更快抑或是將破壞力再提升一截。

    安德魯說道：「沒錯，這就是你劍術的極限。在劍術上你和艾麗莎與奧菲莉亞都不同——在百風授予艾麗莎劍術前，她已經有了三年的劍術基礎，基本功之紮實不必多提，而奧菲莉亞自接觸劍技到現在，從沒有放棄過基礎訓練。從我早上與你交手的情況來看，你接觸劍術的時間很短，並且是在缺乏基本功的訓練下，直接從艾麗莎那裏學習了速劍……所以，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哪兩條？」

    「放棄使用刻印，苦練基本功，這種方式極為漫長，可能需要一到兩年時間你才能突破現有瓶頸，但在此之後，你在劍術上應當是一馬平川；而另一種……則是放棄劍技，專供刻印，我個人並不支持這種方式，但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在開發自己的能力方面有着相當的天賦，我也能保證你的成就應該不會遜色於克羅爾。」

    林秋還未回答，觀眾席便傳來一陣驚呼。

    雙方切磋時均用的是木劍，可帕拉丁方才硬是用這無鋒的木劍將訓練場的保護結界劈出了一條縫隙。

    林秋忽然回憶起自己侵入盧瑟兒回憶時的景象，他那時使得的前線士兵的制式騎士劍，他只是稍一發力，劍就斷成了兩截。

    「看來你也發現了。」安德魯目光瞥向林秋腰間的深海：「你對聖器的依賴太大了，除了它，即便是那些名器，也無法承載你的刻印……如果剛才揮出那一劍的是你，斷裂的一定是你的木劍，而不是保護結界。」

    「你和帕拉丁的約斗已經在帝都傳開了，論綜合戰鬥力，帕拉丁王子遠不如你，但若是按照劍術切磋的規則，我敢斷言，輸的一定是你。」

    安德魯從來不是一位擅長安慰學生的好老師，他對於絕大部分學生都以嚴苛著稱，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教導的實戰班級一向是風爐學院的第一：「提爾，你之所以在劍術上能到達現在的地步，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你幸運地獲得了歌斯婭大人的聖器，可拋開了這把聖器，你就能在這條道路上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