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霄絳闕,瞑神崖下。
無數黑石林立,就像是一尊尊巨大的石人,屹立在大地上。
風颯颯從中穿過,整個石林便發出恐怖的嘯聲,如同暗處潛藏着什麼巨獸,在蓄勢待發,隨時可奪人性命。
這裏是巫家的禁地,在石林前方,有兩位巫家弟子盤虛而坐,掐訣修煉。
守護禁地,是一件不錯的差事。
因為數萬年來,從沒有人敢擅闖禁地,就連頂峰之戰前與星宮對峙的這些時間裏,都沒有人敢入巫家禁地。
這片石林,就像是一處被遺忘的角落。
兩位巫家弟子靜心的盤虛修煉,對身外一切不聞不問。
突然,兩位巫家弟子的身軀一顫,都是同時睜開眼來,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滿是震駭和驚恐,但一瞬間,兩人的瞳孔就渙散開來,身軀從虛空跌下,直接摔在地上死了。
一位黑袍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石林前,腳踩在一位巫家弟子的臉上,像踩垃圾一樣,就踏了過去。
剛剛靠近石林,就一股肅殺的風從林中刮出,化作巨大的罡氣,震向黑袍男子。
並且數道厲喝聲從石林內響起,「是誰?!膽敢闖巫家禁地!」
男子的衣袍被那罡風震的獵獵作響。
一瞬間,數道強大的氣息就從石林內衝起,七位巫家武修凌空躍出,飛落至那黑袍男子的四周。
但七人一落地,就紛紛臉色大變。
眼前的黑衣人,還有石林,全都不見了。
整個天穹瞬間就暗下來,四面往虛空中延展,空間不斷被拉升。
「不好!是幻境!」
為首的巫家弟子大喝道:「都鎮定,別慌!在青眼面前施展幻術,哼,不過是班門弄斧!」
一道毫無情感的聲音傳來,充斥着冰冷、譏諷,甚至是不屑一顧,「青,也是眼;白,也是眼。」
無盡的空間內,有一片濛濛白光,化作一雙煞白的眼睛,凝望下來。
為首的巫家弟子驚叫道:「這是……白眼!」
七人渾身大震,但下一刻,就全部失去了意識,墜入到白眼的無盡空間裏,永遠沉淪不得出來。
石林前,黑袍男子靜靜的站在那,不曾動一下。
風靜靜的吹着,兩具屍體躺在男子身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男子不斷吹拂作響的黑袍上,金絲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盈」字。
「白眼!巫政!你是那個被流放的白眼孩子,巫政!」
石林內傳來一道驚恐的聲音,隨後一片華光升起,出現一位青袍老者,滿頭銀色鬚髮,一雙青眼難以置信的看着來者。
盈政嗤聲道:「巫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巫這屎一樣的姓,豈能配我?哼,老匹夫,巫字早已被本座踩在腳下,吾名盈政!看你的年紀,還知道我的事,想必是與我一個時代的人吧。」
老者沉聲道:「老夫巫影,的確與你是一個時代的人。你出生之時,老夫已經五歲了。說起來,算是你的堂兄了。」
盈政臉色一沉,獰笑道:「匹夫,怎麼說話的?說了我與這個巫字沒有任何關係,休要跟我攀親戚,以為這樣我就不殺你?」
巫影驚慌道:「你來此地,莫非是為了……」
盈政道:「當然。巫家有此重寶,正好作為當年虧欠我的補償。」
巫影怒極,喝道:「休要亂來!幻世之眼不是你可以覬覦的。就連歷代宗主都失敗了。而且巫家給你骨血精肉,賜你生命,何來虧欠你?」
盈政臉色一沉,咬牙道:「何來虧欠?我出生之日,巫家便要殺我。若非我父母以命相抵,你們會放過我?當日的我雖不記事,但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映入在我的白眼內,這無數年來,無時不刻不在我腦海中回放。若非母親臨死前的話,讓我不要記恨巫家,整個璇霄絳闕早已被我剷除了!」
巫影臉色發白,腦海中回憶着當年的那一幕,巫海夫婦被全族之人逼迫到瞑神崖下,以死相求,雙雙自戕在族長面前,這才換的那白眼孩童的一命,以一搖籃,將那孩童放入水中漂走。
巫影至今還記得,巫海夫婦將那孩童放逐時,眼中的血淚與不舍,那是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那個一雙白眼的孩童,在搖籃中哇哇大哭,被激流的水沖走。
當時巫影已經五歲了,青眼小有成就,在一干大人的身後,將當時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當年的那個小孩,終於要來復仇了嗎?
巫影一個激靈,從當年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滿臉的鐵青和決然,喝道:「白眼原本就是不祥之兆!當年之事無論對錯如何,我身為巫家長老,誓死守護巫家禁地,絕不會讓你踏入這石林一步!」
盈政獰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巫影大驚,急忙調動全身能量,巨大的青眼在身後睜開,四周空間變得極為扭曲,並且所有蹤影全在青眼的觀測下。
「不自量力!」
一道譏諷聲在巫影身後響起。
那扭曲的空間,瞬間變得平緩曲直,只有巫影所立之地,像是一個黑洞,不斷往下沉。
巫影大駭,一顆心跌落谷底,瞬間明白自己不是盈政對手,猛地嘶聲大吼道:「快來人啊!有敵人入侵!」
但那些聲音的波浪,絲絲纏纏,竟傳不出這個黑洞,全部隨着他的身軀一併下沉。
巫影滿臉絕望,哀求道:「巫政,你體內終歸流淌着巫家的血液,不要打那蜃的主意。巫家的青眼,全是來自這蜃,若是被你弄死的話,巫家就完蛋了。」
盈政一雙白眼冷冷看着他,沒有絲毫同情,譏諷道:「巫家,早就該完了!」一步上前,將巫影的頭顱拔了下來,像垃圾一般扔掉。
整個幻術空間消散。
只剩下一具無頭屍,倒在石林中。
盈政走入石林,眼前的景象不斷變得開闊,石林漸漸變得稀少,以至於最後中間空出大片的空地來,地面鐫刻滿了大陣與符文,在一塊青色的巨石上,兩位少女雙手掐訣,正在入定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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