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沉浸在這些文字之中,拿了紙筆抄錄,幾方對證下能確定釋義的就畫個紅圈,不太確定的就畫個藍圈,純粹靠蒙的就畫個綠圈。
為了防止太過於投入,導致忘記時間發生意外,她特地定了鬧鐘,每過一個小時就出空間去看一眼安安。
這算是她為數不多的一個優點:能沉得下心,鑽研得進去。
在她高三的時候,楊母不想再讓她讀書,總是安排她多做家務,還好她在有限的時間裏能全神貫注的學習,這才能考上大學。
大半夜過去,她仍然精神奕奕,這也是修煉經脈運行圖的好處,她發現自己的睡眠時間已經縮短到正常需求的一半,就是偶爾一夜不睡也不會太過睏倦。
夜雨由大轉小,稀稀瀝瀝的逐漸停止。
圍牆外的喪屍僵硬的偏轉了頭。
漆黑的夜色中,村子裏一些零散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朝着同一方聚集。
沒人知道這座院子的後牆有一處曾經在村中車輛倒車時撞垮,原主人想和水泥重新砌過,拖拖拉拉的一直沒辦,只是馬馬虎虎的把磚頭堆砌了起來。
喪屍們嗅着氣味,在圍牆外盲目的推擠。
二樓各房間內的人都沉睡着。因為連續大雨,又有圍牆保護,他們每天都把院門和一樓的門窗鎖死,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因此就沒有安排值夜。
楚巡聽到一陣聲響,他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想:是什麼聲音?
這點思考讓他有點醒過神來,慢吞吞的起床,套了拖鞋去洗手間。
在這個過程中,他把睡夢裏的那點疑惑差不多都忘了。
洗手間的窗口正對着後院圍牆,一陣風正好將雲吹走,一束月光灑落下來。
楚巡一下就清醒了,寒毛直豎。
他立刻放輕了腳步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曹帆正好跟他睡同一張床。
楚巡上去先摸黑捂住了曹帆的嘴,低聲在他耳邊急促的喊:「曹帆,醒醒!醒醒!」
曹帆像是一驚,先劇烈的掙扎了一下,隨即平靜下來,拍了拍他的手。
楚巡鬆開手,低聲說:「圍牆垮了,喪屍進後院了。我們分頭把所有人都叫醒!趁它們沒上樓,立刻衝下去上車!」
曹帆全身一僵,低聲回答:>
他迅速的坐起來,兩人摸着黑把運動鞋穿好,拎起包放輕腳步跑了出去,曹帆往左邊,楚巡往右邊,分頭叫人。
這戶人家並沒有在室內的每扇門上安鎖,只在內裝了小門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家裏有喪屍的原因,好幾扇門的拴子都被暴力破壞了。
曹帆直接就推開了白欣的房間,沖了進去,被在地上打地鋪的陸忠給絆個正着。
陸忠畢竟是做慣保鏢的,有人推門進房間門,他立刻就醒了一半,曹帆往他身上一絆,他就地一滾避開,曹帆撲的一下趴在了地上的棉被上。
陸忠一下竄起來要去壓住曹帆,曹帆已經出聲:「喪屍進院子了,快起來做準備!」
曹帆說完一下爬起來,去叫沈懌和秋一。
楚巡叫醒了趙頌一家,轉頭去叫楊青。
他用手一推,楊青在裏邊上了拴。
楚巡只好低聲叫她:「楊青,楊青!」
好幾聲都沒有回應,楚巡不敢太大聲,乾脆抽出匕首插|進門縫裏撬了幾下,這種簡單的門拴非常容易撬開。
他推開了門,直接走到床邊,不由一怔。
房間裏光線很暗,但是楚巡在黑暗中久了,也可以分辨床上的被子裏只有一個細小的身形——只有安安,楊青居然不在!
楚巡遲疑了一下,把手上的電子表按亮,借着一點微光,他彎下腰掀開了床單往床底看去:沒有人。
他輕聲喊了兩聲:「楊青,楊青……」
一邊打開房間裏的柜子看,撩開落地窗簾看,都沒有人。
門拴這麼高,安安一個孩子是拴不到的。而且就這幾天的觀察,這個小傢伙離不開楊青,要她拴門獨自一個人睡覺根本不可能。
楚巡找不到人,也找不到解釋。
不等他多想,樓下的門就被拍響了,伴隨着低低的咆哮聲。
曹帆在走廊壓低聲音吼:「巡哥!」
楚巡來不及多想,楊青不在,難道他要任由這個孩子在睡夢中被喪屍啃掉?
他上前俯身,連着薄被一把抄起安安。
安安睡得很香甜,這麼大的孩子只要不是又推又喊,半夜裏根本醒不來。
楚巡抱着她快步的沖了出去。
一群人都聚在了客廳里,站在窗子邊把窗簾撩開一條縫望向樓下。
絡繹不絕的喪屍從圍牆的破口處鑽了進來,圍着房子邊找尋入口邊拍打着牆面和門窗。還好他們這幾天把樓下的家具都推到門窗口堵住,短時間玻璃破碎都不要緊。
但這樣多的喪屍仍然讓他們膽顫心驚。
曹帆喃喃的說:「整個村的喪屍都來了嗎?他們嗅覺有這麼靈嗎?」
趙頌皺着眉:「……是不是有誰擦了鼻血的紙沒有處理掉?」
這些天但凡有染了血的紙,他們都是衝進馬桶的,還好下雨,不缺水沖。可也難保有人隨手一扔,沒有處理乾淨的。
沒有人回答,除了血腥味,還有什麼味能吸引這麼多喪屍?闖了禍的人此時也不敢承認。
楚巡打破了沉默:「喪屍雖然多,但並沒有全部都聚攏在前門,我們衝下去殺開一條路,直接上車。一人開車,其他人把住門窗,它們跟不上車速。」
沈懌似乎笑了一下:「但院門是鎖死的,誰能去打開院門?一個人來不及,需要兩個人。」
這幾天他們也做過一些準備,把車子調了個頭,車頭衝着院門以備能及時發車。院門除了原本的鐵拴,還用了很多木板頂住。一個人速度再怎麼快,也來不及做完所有再竄上車,除非是兩個人,一人撤一邊木板,同時拉開左右扇院門,還要防備門外的喪屍。
沈懌這句話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誰也不願意做這樣的犧牲。就算陸忠是個守信的保鏢,至今還在保護白欣,也不代表他就輕視自己的命了。
但拖得越久越危險,這幾天他們帶的食物已經吃了一半,再拖下去圍的喪屍越來越多不說,餓也要餓死。
趙頌憋出了一句:「除了孩子,其他人抽籤,生死有命。」
&大家都同意了。
趙頌拿手電照着,抽了9根牙籤,其中兩根折斷,再把所有牙籤弄混後用紙巾包起來,只露出個簽頭,讓所有人來抽。
這個時候才有人注意到楊青不在,曹帆詫異的問:「楊青呢?」
楚巡垂下眼:「她在收東西。」
趙頌握着紙卷伸長手:「哦,我們先抽,剩一根給她,你們先。」
曹帆抬手就抽了一根:是完整的牙籤。他微微鬆了口氣。
陸忠沉默着上前抽了一根,也是完整的,他往後退了一步。
白欣眼睛一轉,並不畏懼,心知如果是她抽中,陸忠一定會替她。她上前劈手一抽,露出個笑臉來,對着楚巡揚了揚手中的牙籤。
劉素深吸了口氣,上前抽了一根,頓時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是斷簽。劉素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咬着嘴唇退到了陰影里,趙頌臉色難看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沈懌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朝楚巡伸手示意他先抽。
楚巡沉默的抽了一根,是整簽。
沈懌看了看趙頌,越頌點頭:「你先。」
沈懌抽出一根,攤在手心向眾人示意:整簽。
現在就只有趙頌、秋一、楊青三人沒有抽了。
按說秋一呆呆愣愣,這種事情他參與也沒有作用,就算他抽中了,他能去開門?
但也許是慌亂中思慮不周,也許是出於一種隱秘的心思,並沒有人主動提及要把他排除在外。
只有三根簽了,楊青還沒有來,趙頌居然把手伸向秋一的方向:「秋一,你抽一根,會嗎?」
這幾天,大家發現如果是向秋一進行比劃,他能明白別人的意思,例如喝水、吃飯、穿衣等等。
趙頌因此向秋一做了好幾遍抽的動作。
劉素目光仿佛要在趙頌臉上挖個洞,只有三根簽了,如果被抽走一根完整的,趙頌抽中斷簽的機率就更高了,他們夫妻倆如果都中了,兩個孩子怎麼辦?!
但趙頌仿佛沒有發現她的目光,仍是向秋一示意。
秋一目光空洞,緩慢的抬起手,學着大家的樣子抽了一根簽,簽身緩緩的從紙巾卷中抽出,眾人屏住了呼吸……是整簽!
劉素臉一白,搖搖欲墜!
趙頌卻仿佛不在意的望向了走廊:「楊青還沒來,抓緊點,我先抽了!」
他速度很快的一抽——是根整簽。
劉素心剛懸上去,立即落回原地,隨即望向走廊。
曹帆奇怪的道:「楊青怎麼還沒來?」
楚巡一抿唇,準備說出真相,如果缺一個人,只能他去頂替了。
但就在他要張嘴的時候,就聽見了腳步聲,楊青快速的從暗影里沖了出來,她滿臉的慌亂,眼睛掃視一圈,看到楚巡懷裏的安安,這才抿住嘴,放慢了腳步。
曹帆舒了口氣,壓低聲音:「總算來了,你收東西怎麼這麼久?」
楊青一怔,若有所思的望向楚巡。
白欣露出有點擔憂的樣子:「楊姐,你看怎麼辦?最後剩下一隻簽是你的,等會兒衝下樓去,你可要和劉素一起去打開院門。」她擔憂之下完全掩藏不住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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