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的臉色太過難看。
楚巡拉開椅子坐下,拎起桌上的瓷壺給她倒了杯水。
手機屏幕的光亮黯淡了下去,就像黑白照片總比彩色照片看着更具藝術感一樣,他的臉在微光中更顯得有型。
楊青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勉強鎮定下來。
&覺得,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繞過陽山上省道去c市嗎?」
楊青輕輕的問。
&楚巡聲音帶着詢問,畢竟在此之前,楊青一直很贊成這條路線。
楊青躊躇片刻,有點艱難的說:「我對於陽山方向,有點不好的預感……」
話還沒說完,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白欣聲音略有點尖銳:「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一齊往樓梯口看去,一個嬌小的黑影站在樓梯半中央,不上不下的位置。
楚巡平靜的回答:「沒什麼,打火機打不着了,下來找個火。」
&白欣語氣舒緩了點:「要點煙是嗎?我去找陸忠要火機。」
&用吵醒他,我到廚房點火就好。」
白欣頓了頓:「……那你怎麼還不去?」
楚巡沉默了。
過了片刻,白欣似乎發現自己言語不當,連忙補救:「阿巡,我不是要管你!」
但楚巡已經站起了身,他低頭看向楊青:「別想太多,你太緊張了。」
他將手抄進口袋,轉身走向樓梯,與白欣擦肩而過。
白欣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終於聲音尖銳的發出聲音:「他是我男朋友!」
楊青的指頭揉了揉眉心:「…>
白欣轉身,咚咚咚的跑上了樓。
楊青轉頭望向窗,閉上了眼睛。
但是,嘗試了數次,完全無法再次感應到。
側耳傾聽,遠遠近近的又傳來一些細微的蛐蛐叫聲。
難道她真的是因為這幾天受到的驚嚇太多,緊張過度,剛才那一瞬間精神恍惚出現了錯覺,又或是被魘住了片刻?
她盤起了膝,再次運行起功法。
果然,經脈中聚集起一股熱流,匯於腿則使步伐輕盈,匯於頭則增強了五感。
但再怎麼增強,楊青也只能隱約的感應到小院周圍的動靜,並不能像之前那樣意識仿佛搭上了一台無人機,越飛越高,俯瞰下方。
她吐了口氣——是錯覺就好。
她從晚9點守到次日凌晨兩點半,趙頌來接着守下半夜。
楊青輕手輕腳的把安安抱回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了門。
幾天沒有進空間了,這時才算得到了機會。
一群小雞在滿地亂跑,菜葉子被啄得七零八落。
楊青給蔬菜果樹澆上了水,整理了一下這兩天收進來的一些雜物,這才出了空間去睡覺。
一群人疲勞過度,睡到上午十點才陸陸續續的起了床。
先煮了頓稻穗吃了,反正也沒半點行李,乾脆所有人帶着武器出動,出門去找食物,準備好好在這休整三五天。
出門前劉素還當真提了桶水給周邊一圈菜地都澆了水。
幾人開着車出了村,往陽山方向開了一段。
這個地方的喪屍看起來並沒有經過清理,數起來有七、八具,聽到汽車的聲音就齊齊轉身,快步向車輛方向撲來。
曹帆吹了聲口哨:「爺讓你們飛~」
劉素連忙制止:「悠着點,悠着點,那邊好像有南瓜藤,你搞得太血腥,萬一有南瓜沾了上了,還怎麼吃?」
南瓜?聽得大家嘴裏一齊流口水。
曹帆立刻倒車,由瘋狂模式轉化成溫柔模式:「乖乖們,一個一個跟着來,咱們到一邊去解決啊,弄髒了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他這貧嘴的樣子,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車子倒着吸引喪屍追了一百米左右,然後才踩了油門,橫衝直撞的碾死。
大家拿着武器全神戒備的下了車。
前行一段果然發現了驚喜。
在一條小溪不遠處,不但發現了南瓜藤,還發現了幾架黃瓜,一丘花生。
因為靠近水源,這些植物不但沒有枯萎,還生長得挺茂盛。
那邊小院的人肯定是將整個村子的食物都搜刮囤集起來了,並不缺吃的,所以並沒有冒險往這邊來找。
幾人一陣忙活,找到了四個大南瓜,九條黃瓜。
地里的花生全鏟了出來,準備拖回去再清理。
滿載而歸使每個人都很高興。
一回院子就把花生苗倒了一地,大人小孩都圍成一圈,從根上揪花生,最後居然摘了半編織袋。
中午就吃了一頓沒油沒鹽的南瓜,但南瓜本身的香甜味讓人幸福得想流淚——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新鮮的蔬果了。
大家拉了張桌子放到院中涼棚下圍坐着說話。
三個孩子蹲着扒拉着花生根須,如果能從中翻出一顆被遺漏的,就會高興得大呼小叫。
楚巡問:「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才的喪屍有幾個穿着像是當地人,但有幾個卻像是建築工地工人。」
這些喪屍瞪眼咧嘴,表情十分猙獰,大家都沒有仔細去觀察。而且他們在野外遊蕩這麼久,衣服都是灰撲撲的,並不容易分辨。
&天,那些堵住關口的大貨車拖的都是建材,喪屍中絕大部份是建築工人的樣子。也許在關口那邊不遠處,有一個大型工地,所以才有這麼多喪屍。有一部份工人應該是逃到了這個村子。」
趙頌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回想起來也覺得是這樣。如果能和那邊院子搭上話就最好,可惜他們並不願意交流。」
安安跑過來拉楊青的衣服,咯咯的笑:「媽媽,你看,我有這麼多!」
她讓楊青看她的口袋,裏邊居然有半口袋的花生,都是些個頭極小的。
楊青摸摸她的頭:「好,你多找一點,媽媽一起給你剝出來。」
她耳朵突然一動,抬頭看向院門前。
有個人正向這邊走過來。
&人來了。」楊青低聲說。
大家一起停止了討論聲望過去。
來的人是個男人,高高瘦瘦的,頭髮有點微卷,戴着副金邊眼鏡,長得很斯文俊秀。
大家都有點吃驚,這個男人穿得很講究,白襯衣和西褲筆挺無折,皮鞋鋥亮,腕上一塊銀白的手錶,步態閒適的走過來。有點難以斷定他的年紀,說二十五他外表當得起,說三十五他氣質也相襯。
他看起來就像末世前行走在校園林蔭道上的一名教授。
他微笑着走到院門前,屈着指頭輕輕敲了兩下:「你們好,我住在村長家,來拜訪一下新鄰居。」
真是個——走錯了片場的開場白。
眾人愣了一會,趙頌畢竟是自己開工廠的人,轉得過彎來,站起身來去拉開了籬笆門:「你好,請進,這邊坐。」
他走近桌旁站定:「你們好,我叫沈懌,專職古文字研究。」
還真是個教授啊。
幾人被他淡定而又理所當然的迷之微笑給帶蒙了,糊裏糊塗的互相介紹了一番。
沈懌坐下:「我聽人說,你們要繞道上777國道,能問一下最終目地的嗎?」
趙頌覺得這沒什麼可隱瞞的,看了同伴一眼,回答道:「最終是要去s省>
劉素給沈懌倒了一杯水,他道謝接過,卻只捧在手裏,並不沾唇。
沈懌轉動杯子,沉吟片刻,又丟出讓人驚訝的一句話:「我能和你們一起上路嗎?」
趙頌看他一眼:「沈先生為什麼……」他話沒說完,但其中的詢問之意包含得太多。沈懌如果想得到他們的同意,必須要解釋眼下情形。
好在沈懌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你們可能不清楚,關口過去,l市市區那邊正在修建高鐵站,在工人中喪屍病毒爆發式傳播。最後能堵住關口,是犧牲了無數人命才達成的。事件爆發前我正好來本地出差,爆發後北上的高速路、國道都已經堵塞。」
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關口後堵着這麼多喪屍。
&先生既然在上陽村,那應該知道可以繞開關口上國道,繼續北上,之前為什麼一直沒有行動?」
沈懌垂下了眼皮,臉上笑容變淡:「我的兩個助理在這次事件里變成了喪屍。現在一起居住的,有本地人,也有幾個工人。他們認為繞道過去的地點離高鐵站施工點距離並不太遠,而且上陽村清靜,不會吸引太多喪屍,打算長期在這裏定居。我一個人無法行動,而我有家人在b市,打算先和你們去s省c市,再找機會去>
他抬起眼,臉上又浮現了微笑:「放心,我平時也有鍛煉,不會給你們造成拖累。」
車子是十二座,現在連孩子才坐了十個人,讓他加入也沒什麼。而且他是個年青男人,總能幫得上點忙。
大家心裏都是趨向於同意的,但卻沒有當面答應他。
趙頌道:「我們需要商議一下再回覆你。」
沈懌點點頭:「應該的。」
趙頌又問:「為什麼他們對我們表現得這麼抗拒?」
&前也有人繞路經過,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沈懌並沒有多說。
但大家都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同時也覺得沈懌是個很謹慎的人。他沒有跟之前繞路的人走,但是在觀察了他們這支隊伍一天以後才提了加入,是因為他們這個隊伍里有女人和孩子,讓他覺得會是一個友善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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