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頗有興趣的看着拜首的劉逸,昨日回到宮裏,還曾與長孫說起群臣對於劉逸封賞的討論,有說抑制的,有說打磨的,也有說該大賞的,只是大賞到底該怎麼賞,卻又定不下來,劉逸這次可以算是軍功,又可以說不是軍功,對於程咬金說的直接封公,李二是絕對不贊成的,這時候就封公了,那以後該如何賞賜?若是一個臣子真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就算皇帝信任他,那他也到頭了,流言這東西不是皇帝說禁就能禁的。
程咬金才要出列阻止劉逸,可是看到百官舒了一口氣的樣子,就知道劉逸早已經料到這樣的局面,若是等到別人直接彈劾再辭官,那就等於和百官扯皮了,逼着一個大功於朝的人辭官,這樣的責任還不是誰都敢做的。
「華胥侯安岳州,定南海,功不可沒,何來辭官一說?」
長孫無忌第一次在劉逸在朝的時候開口說話了,劉逸抬頭,很是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傢伙想幹嘛,他不該保持沉默麼?
「不錯,無忌倒與朕相合。」
李二還跟着攪合,讓劉逸將兩人咒罵了個遍,估計李二猜到了劉逸會有此一招,故意拉長孫無忌出來的,眼神頗為幽怨的看一眼李二,再次拱手道。
「先師與墨門有舊,陛下該知道吧,墨門遺徒盡數北去,留機關傳承之術於微臣,微臣曾拖墨門瑀萬里之外尋找果腹安民之種,如今馬上就要兌現承諾,相比南瓜,有過之而無不及,溫天監不識,微臣準備好好將這些東西照料好,早一日交由陛下廣布,這天下也早一日無飢謹之憂,微臣也可以藉此好好享受一番陛下賞賜的榮華,故此請辭,望陛下成全。」
你們不乾脆,那自己就扯大旗,這都扯到天下民生了,你們還能說什麼?再說這溫天監,確實進度不快啊,南瓜這東西劉逸自己的封地都種滿了,老程老秦這些與劉逸關係親密的勛貴家裏也都開種了,可是溫天監還在實驗,劉逸不知道李二是怎麼這麼穩得住的,到了如今,還只是擴展到長安周邊幾個大的縣鎮,其餘地方哪兒有了。
長孫無忌無奈的看下皇帝,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了,蕭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老程老秦一旁笑得嘿嘿的,看看咱自家的孩子,誰比得了?老房老杜戴胄等人對視一眼,也是搖頭苦笑。
「行,准了,滿意了吧。」
這都快成聊家常了,李二算是對劉逸咬牙了。劉逸趕緊再次叩首拜謝,笑得眯了眼,再將墨家的傳承都拿了出來。
「陛下,此乃墨家機關,鑄器,守城諸多學術傳承,微臣尚未開啟,陛下御覽之後,若覺尚可,還望陛下賜予華胥書院,呵呵,這個微臣答應過李師他們的,若不然該被他們打板子了。」
劉逸摸摸頭,群臣鬨笑,李二直揮手讓劉逸退下,丟人的,這傢伙上朝就不能正常點?
一場已經醞釀到了極致的風暴就這樣消散,讓站在中間的張亮冷汗直流,明眼人誰看不出劉逸與這些肱骨大臣之間的關係,就連茅坑裏的臭石頭魏徵和蕭瑀都沒有開口彈劾了,誰還敢再出頭?心中發誓將本來的想法全部吞進肚裏,將怨氣隱藏,再朝侯君集方向看了一眼,就立起身體,規整得站立。
工部尚書是做不了的,他此刻非常想回到相州去,那裏是他的福地,他已經準備好了,學一學劉逸,辭去尚書之職,再回相州。
「陛下,臣彈劾陳國公張亮,私自篡改聖意,羈押夔國公劉弘基一家,若非華胥侯及時趕到,只怕劉公此時已經遭遇不測,故此,工部尚書一職,臣覺得陛下當另選賢明。」
劉逸才退下,本來一直想要針對劉逸的眾御史就將矛頭轉向了張亮這個第二人選,心裏的邪火不發出去,他們是不甘心的,一個武將搶了文官的職位,他們更是不開心的,所以有人一開口,一大片臣等附議就跟隨上了,看得劉逸心驚膽顫的,這要對上自己,除了學程咬金耍蠻橫,就再沒其他方法了,難怪李靖吐谷渾歸來之後就直接稱病在家,再不入這朝堂,劉逸深深為自己搶在他們前面開口而慶幸,這些嘴巴,死得都能說成活的,何況你還真有把柄在人家手裏,還不得撕了你!
李二端坐了身體,抬頭眯了一眼張亮。
「張亮,你有何話可說?」
劉逸心裏將這群御史罵了個遍,再看張亮,就覺得他實在幸運無比,朝堂裏面沒了權萬紀這等人物,李二自然要再扶植一個,張亮喜歡打小報告的性子正好適合,工部尚書這個職位其實還不太適合,太顯眼,如今群臣這麼一彈劾,那李二肯定要改了。
「臣知罪,愧對聖恩。」
認錯絕對乾脆,態度極好,劉逸眼睛一閉,好吧,這傢伙成了。
「唔,既然知罪,那就去工部尚書,減食邑三百,念你在相州頗有功績,着為御史大夫,即日上任。」
李二話一出來,御史們就張大了嘴巴,搞來搞去,皇帝將這人塞成了自己的老大?可是皇帝語氣堅決,又處罰了張亮,君無戲言,這讓他們怎麼再爭?
劉逸直接要伸大拇指了,李二都直接不掩飾了,話語的意思很明白,這人朕有用,就是用來監察你們的,你們要的朕同意了,那朕要的你們也必須點頭,政治的妥協無怪如此,李二以退為進玩得很是順手。
只是苦了張亮了,他才萌芽的諸侯帝王夢,被皇帝一句話消滅的無影無蹤,大概此時正在考慮自己是否出門看了黃曆了。
劉逸再也沒管其他事情,不管長孫無忌也好,張亮也罷,甚至出奇沉默的侯君集,這些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面與自己沒太大關係,自己都去種地了,誰的利益都關乎不了,沒理由針對了吧。
之後的內容劉逸又沉在迷糊當中,朝堂里關於去廣州和岳州的官員爭得不亦樂乎,劉逸將一切都甩出來,他們不爭取這個機會好好撈一把,那下次誰知道會是什麼時候,而且這兩個地方幾乎是坐等政績的,誰不眼紅?
而劉逸此次帶回來的錢財,也成了爭的對象,這個軍中需要置辦軍備,那個地方需要修路,都窮瘋了的,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大筆錢,不好好花一花怎麼可以,李二的朝堂再次成了菜市場,這地方,文臣都敢擼起袖子和武將對抗,讓劉逸瞌睡都看沒了,心裏直夸精彩。
高興的下了朝,乖巧得等待在殿門之外,李二不傳自己就怪了,懶得多走,看着遠去的還在爭論的百官,又偷偷給老秦老程說話,幾家的錢財都自己做主放到即將開辦的錢莊和商機樓里去了,給兩位伯伯說一聲,也讓兩位給家裏有個說法,至於留給每家的幾萬貫開銷錢,都在府上,麗質會派人送過去的。
兩人不耐煩的擺手。
「這事情你看着辦,處默和懷玉知道就是了,至於家裏,誰敢多嘴,老夫大嘴巴抽他。」
老秦也是點頭說道。
「就該如此的,我們不懂你那個錢莊是什麼,卻知道你這孩子不會辦壞事,這就是了,至於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家裏本來就那些個人,幾萬貫都嫌多,再多就遭『賊』了。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如今也長大了,眼看着秦伯伯都幫不了你什麼了,自己以後的路一定要走得穩,官事放下就放下了,好好的種莊稼,好好的辦學院,比什麼都強,顏家整個朝堂就一個顏師古不顯眼的在朝堂呆着,可是你看誰不恭恭敬敬的?你小子聰明,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秦伯伯只盼你在無聲無息中名傳千古,這樣的資格,你其實已經擁有了。」
都是看管了人間冷暖的,說的話自然有大道理,劉逸恭敬得聽完,兩人也就不再多說了,這裏是皇宮,不是談話的地方,王得帶着滲人得笑容在不遠處站立着,不用猜都知道是找劉逸去後宮問話的,兩人拍拍劉逸的肩膀,就嘆息一聲走了,這孩子真是已經長大。
甘露殿裏的李二和朝堂的李二絕對不是一個樣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與長孫兩人說悄悄話,這就讓劉逸感到心頭惡寒,低着頭數地毯上面的牡丹花瓣玩,李二得聲音卻在耳邊響起了。
「朝堂的熱鬧看得很過癮?百官的姿勢很優美是嗎?」
李二話說的咬牙切齒,後面劉逸一副欣賞的模樣讓他一肚子的悶氣,這都是眼前這傢伙留下來的後遺症,他是舒服的交出去了,卻讓朝堂成這個樣子!
聽到話語,劉逸小心的抬頭,果然還是逃不掉啊,就說李二沒這麼大度嘛。
「陛下,這可不怪我啊,岳州和南海已經成了型,只要陛下派去的人不是貪得無厭,或者多管閒事的人,這兩地已經可以自行運轉了,微臣之責已經完成,至於水師,陛下頒佈一條法令,已經足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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