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峰,靳無緣渾身是血,可任他怎麼努力都沖不開慕言的禁制,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孫女去死。
靳無緣周身泛點詭異不祥的紅光,他發動秘術燃燒了精血燃燒了靈魂,將修為在一瞬間提升幾個境界,終於將禁錮衝破。
虛空,慕言驚咦一聲,立刻朝着靳無緣看去。
卻見靳無緣不惜代價衝破他的禁錮後一路飛奔到首剎峰,他腳步踉蹌的走到舞如是身邊,在這一瞬間,本是青年般儒雅的面貌竟然變得蒼老,那滿頭的墨發也變得灰白,明亮犀利的眸子也變得渾濁蒼老。
&是……」聲音依舊儒雅,卻難掩其中的痛惜和蒼老。
舞如是扭頭看去,見到來人整個人都呆住了,許久之後,她怔然叫道:「宗主。」
&我祖父吧。」靳無緣咳了一口血出來,踉蹌着走上前,聲音沙啞中充滿了慈愛:「你還沒有在正式場合叫過我祖父。」
舞如是像個孩子一樣乖巧,聲音虛弱的叫道:「祖父。
靳無緣眼裏落下一滴淚,他將舞如是摟在懷裏,感受到蒼穹之上一個個滿是殺意的神識,靳無緣聲音哽咽的道:「乖,如是別怕。」
祖父我只能用這麼一個辦法來保住你了,可笑我身為大宗宗主,到頭來依舊不能保住家人平安喜樂。
舞如是抱着靳無緣,將腦袋靠在他胸前,喃喃道:「有祖父在,我什麼都不怕。」
靳無緣仰頭望天,淚水也忍不住落了下來。他猛地一掌穿透舞如是的身體,撕開她的皮肉,慢慢的從她的脊椎那裏拉出一根瑩白晶亮泛着光芒的劍骨。
&要……」柳雲止大喊出聲,他一口血噴了出來,滿臉痛苦。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道侶契約斷了。
他不在乎道侶契約,他只是不願意如兒受這麼大的折磨。他飛快地朝着舞如是跑去,卻依舊來不及。
在劍骨離體的瞬間,舞如是一頭烏髮在所有人面前絲絲成雪。
柳雲止腿一軟趴倒在地上,眼裏淚水滾動,他緊緊地握住拳頭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如兒、我的如兒……
舞如是安靜的趴在靳無緣的懷裏,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這讓人恨不得死去的痛楚。
靳無緣心中一疼,他狠狠一握,將劍骨捏成粉碎。
忍着滿腔的悲痛和憤怒,他摸着舞如是的腦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一些,說:「乖,如果疼,就咬着祖父。」
舞如是搖搖頭,聲音輕若蚊聞:「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一時間,即便是痛恨舞如是的人都滿臉憐憫忍不住別過臉去。
修道之人,四肢有仙骨,劍修體內有劍骨。丹田碎了可以修補,仙骨沒了,自此便斷了仙緣。
生生撕開身體剔除仙骨,這本就是對罪大惡極之人的殘酷刑罰,可如今卻被靳無緣這個親祖父實施在舞如是身上,那種痛苦比處以極刑還難受。
絕了她的道途仙緣讓她永遠都只能是個普通人,這對修士本就是最殘忍的懲罰。
靳無緣摟住舞如是,朝着虛空拱拱手,道:「惠遠大師廢了如是丹田怕是不放心,今日我親自剔除如是的仙骨,絕了她的道。如此,大師可能放過如是?眾位可願意讓如是離開?」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許久之後,惠遠問道:「若老衲不同意呢。」
靳無緣沒有發怒,反而揚眉一笑,滿是豪邁的說:「無他,一死而已。想來本宗拼着自爆還是能拉幾個人陪葬的。」
此話一出,整個首剎峰再無一絲聲息。
許久之後,惠遠將頭轉向虛空中,無奈的頷首一下。一陣清風吹過,虛空上的人影瞬間離開,這代表着此事已然皆過。
他們並非甘心妥協,只是前有贏澤、慕言虎視眈眈,後有靳無緣這個瘋子自爆威脅,他們雖然修為高深,但人都是惜命的,活的越久越不想死。
罷了,舞如是如今已是廢人一個,也折騰不出什麼風浪了。
所有大能離開後,惠遠這才對着靳無緣道:「此事由佛宗做主,就此皆過。」
說罷,化為一道金光消失在無塵體內。
沈青夢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說什麼。只能不情不願的跟着無塵和段商離開此處。
人群稀稀拉拉的離開,整個首剎峰一片荒涼。
左煙身形不穩的來到靳無緣身邊,看着躺在靳無緣懷裏安靜到死寂的舞如是,淚水滴滴落下,她心中發疼的厲害。
&兒,如兒。」柳雲止踉蹌着來到舞如是的面前,一把從靳無緣手裏將舞如是搶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抱住舞如是,入手一片血肉模糊。他無措的頓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蕭索空洞的對上舞如是,似乎想要努力看到她此時的表情,卻終究失敗了。
柳雲止顫抖着雙手摸着舞如是的頭髮,在他徹底看不見前,那一頭雪色刺痛了他的心,他喃喃道:「果然是我不夠強嗎?」
舞如是伸手握住柳雲止的手,看着他蕭索空洞的眼神,伸手摸了摸,聲音微弱的說:「雲止,我記得在凡塵時曾經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如果可以,我寧願蒼穹之上再無星辰,因為你的眼睛便是最亮的光。」
柳雲止嘴角勾起,笑得溫柔:「我記得,在你傷勢剛好轉後,在你殺我的三天之前的夜晚說的。」
他頓了頓,語氣柔和到了極致:「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開心的難過的,失望的痛苦的……點點滴滴,我全都記在心裏。」
舞如是眉眼微彎,看着柳雲止的眼神莫名讓人覺得心中難受:「可你現在看不見我了。」
柳雲止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沒關係,如兒在我心裏,永遠都忘不了。」
舞如是皺了皺眉,將腦袋靠在他的胸前,就像在凡塵時相處的每一天,聽着耳朵下強健有力的心跳,喃喃道:「治好它,雲止治好它。我喜歡雲止的眼睛,最喜歡。」
柳雲止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髮,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內容是永遠不變的縱容寵溺,他笑着應道:「好,都聽你的。」
&雲止,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等我睡醒後,雲止的眼睛一定已經好了……」聲音漸漸的消失了。
柳雲止輕輕在她眉心一吻,將她小心翼翼的交給靳無緣,誠懇認真道:「靳宗主,如兒就……」
&我祖父吧。」靳無緣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即使他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人對如是真心愛到了骨子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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