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邪看着幾年如一日的人,神識處依舊是一片空無,他找不到師父的弱點,也看透她的深淺。
難怪整個修真界中的人提起師父,都帶着淡淡的畏懼和複雜。
她確實是一個很難讓人不敬畏的人,因為她有那個實力和資本。
「邪兒。」舞如是輕聲喚道。
凌邪立刻應道:「師父有何吩咐?」
舞如是眨了眨眼,有種天真的俏皮和狡黠:「邪這個字太霸氣了,師父給你賜字如何?」
凌邪無奈的說:「都聽師父的。」
舞如是沉吟片刻,笑笑說:「凌邪,字易正。」
凌易正嗎?!
凌邪將自己的字在嘴邊咀嚼了一圈,笑笑說:「師父取得都是好的。」
舞如是彎彎眉眼,似乎因為自己想出來的名字被人認可,所以顯得有幾分高興。
她饒有興味的說:「你現在有一個任務,去挑戰太一仙宗現任宗主,白軒。時間不限,何時贏了,何時來回到這裏。」
凌邪眼皮跳了跳,咽了咽唾沫,不敢相信的問:「您說什麼?風太大徒兒沒聽清。」
舞如是笑容美好,仙氣飄飄,紅唇輕啟,毫不客氣道:「馬上滾去太一仙宗挑戰白軒,時間都沒有限制了你還在這裏面磨蹭,不認路?」
凌邪:「……認識,徒兒這不是才回來嘛,捨不得師父想陪着師父多呆兩天。」
關鍵是他扛不住白宗主啊,他還沒出生人家已經是宗主了。
雖然有了一個霸氣的師尊,自己也在短短三年間成為一個元嬰期大能,可依舊時間尚短。
師父給的任務也太為難人了,他這一去若是被白軒給宰了可怎麼辦?!
舞如是看着凌邪嬉皮笑臉的模樣了淡淡的威脅道:「少嬉皮笑臉的,你若還不如,我就親自送你去。我記得好像很多年前殺了太一仙宗一些人呢,白軒他師弟好像也是因我而死……」
「停停停。」凌邪聽的滿頭冷汗:「師父,我現在馬上就去!您歇着吧,別累着了,我這就有了,師父保重。」
凌邪以超過他元嬰初期的速度,快速的消失在了舞如是面前。
坐在飛劍上,他抹了把冷汗,渾身涼颼颼的。
一聽師父說起誰因她而死或者誰是她殺的,凌邪才恍然醒神,貌似全世界都是師父的敵人啊。
若被別人知道了自己是舞如是的徒弟,那些敵人惹不過師父,搞死他卻容易的很呢。
凌邪一臉苦大仇深的看着前方,計算着自己壽終正寢的可能性。
舞如是站在原地,臉上緩緩漫上了一層笑意。
她盤膝而坐,身後一道金色的光芒直達天際,將無爭之地鎖仙陣內收集的所有力量瞬間吞噬,而這是,一道黑色的魔氣追尋着金光停在了舞如是跟前。
「舞如是。」厚重熟悉的聲音清晰而充滿惡意。
舞如是睜開眼,墨天面無表情的臉映入眼中。
她勾唇一笑,打招呼道:「魔天神啊,許久未見了。」
墨天臉色冰冷凶戾,對着舞如是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就化為一頭凶獸打了過去。
舞如是身形微微移動,恰到好處的躲開了凶獸的爪子。
凶獸不依不饒,狠狠的朝着舞如是撲去。
「鏘鏘。」
大火忽然燃起,三色的火鳳在舞如是頭頂盤旋,巨大的翅膀與凶獸的爪子碰撞在一起。
無聲的能量波動將方圓百里的所有東西全都摧毀,地面也被壓下了三寸厚。
凶獸眼中,墨天的身影忽然出現,直接纏着舞如是襲去。
舞如是神色一凜,手中一把透明的輪迴劍帶着不容忽視的威脅讓墨天心生警惕。
火鳳與凶獸對戰,舞如是與墨天對戰,雙方絕不留情。
你來我往,這方天地已經成為了一片禁地。
烏雲遮蓋,飛沙走石,絲絲外泄的能量讓無意間走入這片區域的人直接被絞成了粉碎。
但超過百里之外,溢散的能量便被一堵無形的牆給擋住了,只能在這幾年盤旋。
巨劍帶着強大渾厚的法則之力突如其來,從墨天的肩膀直接劈下,將大地分割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墨天的魔氣凝成一隻爪子,刺進了舞如是的腹部。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戰,又不約而同的後退一步治療傷勢。
墨天周身黑氣旋繞,片刻功夫,他只有一半的身體逼出了一道劍氣。
劍氣落入深淵,許久之後,轟的一聲大響,腳下的土地都震動了起來。
沒有劍氣在體內搗亂,墨天的身體在魔氣的滋養下迅速的恢復原狀。
舞如是眼裏閃過一絲金光,指尖時間法則凝聚。
她在腹部一抹,傷勢恢復原狀,連衣服都沒有任何破損。
「舞如是,我們兩敗俱傷呢。」墨天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狀況。
舞如是危險的眯了眯眼,淡淡道:「你瞎了嗎?我已經比你強了,以後也會比你更強。」
墨天伸手召回凶獸,邪惡的反擊道:「你是在提醒我,趁着你不強的時候不擇手段的殺了你嗎?」
舞如是嘴角的弧度譏誚而嘲諷,火鳳化為一道流光落在她的肩膀上:「你已經不小了,別再白日做夢了。」
頓了頓,她眼裏帶着淡淡的喜色和興味,說:「身為彼方天道,竟然欺騙生靈,將自己塑造為神,墨天,你讓我大開眼界。」
若非魔天神以天道身份來到天元界,受到天元的世界意識壓制,她恐怕早就不是對手了。
如今,她一步步取代了天道,對魔天神的壓制也成為她的職業。
不過——
為何要壓制呢,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彼方世界,她也不嫌棄的接收了,而天魔便就留在天元吧。她可是早早就選定了無咎之地作為天魔的棲息地呢。
墨天盯着舞如是金色的鳳眸,紅色的眼眸血腥而狠戾。
————這是過年分割線————————
在天外天的另一片星光下,天元界完全被魔氣覆蓋,那層薄薄的界膜上已經裂開一絲縫隙,細碎的黑氣從裂縫中慢慢的滲透。
虛空之上遮天蔽日的凶獸虛影森然而笑,偶爾暼向起元峰的方向時,殺機四溢,殘酷暴虐。
修真界,魔化人如同一場瘟疫迅速的蔓延開,若再不加以制止,恐怕修真界真就完了。
一些常年閉死關的巨頭也察覺到天地靈氣的變化,一個個坐不住了。
眾多巨頭在一起商討了一下,發現完全沒有辦法遏制魔氣的擴散,頓時苦惱不已。
他們的實力雖然站在世界的頂端,可也得這個世界存在。若真被魔氣給毀了,他們自個兒也活不長。
眾人商議許久後,由精通陣法的符吉主導,太一仙宗法修為輔,其他人全都出財出力,耗費了三年時間,以劍道宗和太一仙宗為中心,佈下了守護大陣。
大陣庇護了修真界九州,又被稱之為九州大陣。
大陣成功後,以柳雲止、白軒、戚楓等年輕一輩為首,組成聯盟將九州之內的魔化人全都斬殺,又由柳暗放了一把大火將魔氣燒了個乾淨。此後,九州成為修真界最乾淨的地方了。
行走在一片焦土之上,看着遍地死屍,柳雲止眼裏滿是悲哀。
如今死的人比舞如是當年殺的人多的太多了,他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
他有時候很茫然,他總說舞如是殘忍,說魔化人是無辜的,說他們也不願意這樣……
可現實告訴他,對付魔化人只能殺了,那些人雖然無辜,可其他人更無辜。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誰是無辜的,時間和現實向他證明,舞如是是對的。
柳雲止心裏悶悶的生疼,他轉身看向身旁悶不做聲的青年,五年過去,柳暗表面看上去更像自己了。
一頭烏黑的長髮被一根碧色的玉簪隨意束縛,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飄然如仙,俊美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誰也看不出的情緒,隱約隱藏着一縷冰冷的殺氣,讓人心驚膽寒。
「父親?」青年微微側頭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完美而柔和,優雅而有禮,連神色都柔和了下來。
柳雲止有些狼狽的轉過頭,這不是他的兒子,小暗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可小暗應該是什麼樣?
柳雲止捂着生疼的胸口想,是了,小暗應該跟如兒一樣,有時候板着臉冷冰冰的像個小冰塊,有時候淡漠涼薄到殘酷。
可如今的柳暗看上去更像世家大族精心教導的翩翩公子,像是沉澱了千萬年的底蘊,一舉一動都染上了優雅的氣息,只一眼看上去便給人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個兒子,如今像極了他。
好嗎?
像他當然好,可他知道這不對。
因為柳暗的無情劍道大成了!
一個看上去如此溫柔的人怎麼可能會將無情道練到大成。
柳雲止苦笑,自從五年前靜室的針鋒相對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柳暗殺人,即便是站在他面前的魔化人他都沒動過,所有人都說柳暗宅心仁厚,說他善良,說他是謙謙君子。
可柳雲止清楚,柳暗只是將真實的自己隱藏了,他原是狠絕到了極致,那骨子裏的冷漠殘忍與舞如是比起來,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小暗一定要這樣嗎?」柳雲止忽然問道。
柳暗剛想說什麼,卻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屍體。屍體下窸窸窣窣爬出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孩童一臉髒污,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屍體,嘴唇都咬出血了。
可這個孩子出乎意料的堅強,他沒有哭。
柳暗看到這一幕神色沒有半分變化,面上依舊完美,他就那麼一步步的踩着鮮血焦土走到孩童身邊。
「沒事了!」柳暗聲音溫柔的安慰,讓孩童很是愣了一下。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純白的錦帕,仔仔細細的擦拭着孩童臉上的髒污,動作輕柔緩慢,溫柔的讓人心碎。
在孩童心裏,此時此刻的柳暗就像是一縷陽光照進自己黑暗的世界,從此以後柳暗就是他的神。
「我想跟着你。」孩童堅韌的眸子裏是對柳暗全身心的信賴和崇敬,柳暗毫不懷疑,若他讓這孩子去死,這孩子也毫不猶豫。
他嘴角的笑意一深,溫柔的問:「你可有名字?」
孩童沉默了片刻,說:「跟着您就是新生,您給我取個名字吧。」
柳暗沒有拒絕,笑吟吟道:「希望從今日以後,你便涅槃重生。我娘姓舞,你以後就叫舞涅,我是柳暗,你叫我哥哥便可。」
舞涅眼睛刷的一下亮了,他揚起頭,軟軟柔柔的叫道:「哥哥。」
「嗯。」柳暗眉眼柔和的拉住他的手,毫不嫌棄他手裏的污血髒土,將他帶到柳雲止面前,不緊不慢的說:「這是我們的父親,你以後要乖,要孝順父親。」
「父親。」舞涅小聲的叫道,抬頭怯怯的看了眼柳雲止,發現柳雲止周身的氣息與哥哥很像,可不知怎麼,他敏銳的察覺到父親並不是很歡喜。
舞涅朝着柳暗身旁躲了躲,這個舉動讓柳雲止回過神來,他也沒有反駁兒子的做法,他無比了解柳暗,一旦柳暗下定決心的事情,他完全動搖不了。
柳雲止朝着舞涅招招手,看着小孩瑟瑟縮縮的來到自己面前,沉默了片刻,說:「以後跟着你哥哥吧,現在我有話想跟你哥哥說,你先下去梳洗吧。」
話音落下,一道虛影憑空冒出,站在舞涅身邊恭敬的說道:「小少爺,請跟屬下走。」
舞涅嚇了一跳,連忙朝着柳暗看去。
似乎察覺到小孩的不安,柳暗輕聲安慰道:「別怕,去吧,一會兒我再找你。」
「嗯。」舞涅得到承諾這才放下心來,跟着虛影離開。
看到舞涅離開後,柳暗隨手將手帕扔在地上,又重新拿出一方錦帕細細的擦拭雙手,而後又隨意的扔掉帕子,那雙眸色一閃,一簇火焰冒出將地上的帕子燒成灰,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完美的仿佛從來都只有這麼一個表情。
「涅兒已經走了,父親有什麼吩咐嗎?」柳暗恭敬的問道。
仿佛只要柳雲止下的命令,他能盡全力去做,看起來再也孝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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