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筆~趣~閣.fo
當最後幾名日軍衝到陣地前被霍小山開槍擊倒的時候,中方陣地上還活着的也只有三個人了:霍小山,馬連財和糞球子。
防守陣地上,從反斜面工事裏出來的中國士兵們依然在馬連財的喝罵下救治輸送傷員,補充着彈藥,修補完善着反斜面工事。
打退鬼子三撥進攻後,他們連有戰鬥力的還有八十一個人。
馬連財這次破例沒有罵新兵,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步槍,一直沉默無言。
但鬼子的第四輪進攻卻是姍姍來遲。
小山馬連財和那些老兵們又都趴在表面陣地上向主峰那面觀望,主峰方向的槍聲炮聲一直就未曾停息,不高的山峰始終被炮火產生的煙塵籠罩着。
馬連財所在連的士兵傷亡數也已經達到了七十多人,雖說斃敵不在少數,按照做生意來講,日軍的傷亡是大於他們的,無疑是賺了。
但他們現在缺彈少藥也無法和主峰取得聯繫,還不知道後援部隊什麼時候能上來,也不知道還能擋鬼子多久而且這幾次阻擊之後,所有人都已經很疲憊了。
人畢竟不是機器,在打鬼子時一個個的嗷嗷叫,但一歇下來時那困頓就會襲來。
希望的迷茫加上身體的困頓,一時之間陣地上沒有人吭聲,陣地上沉寂下來,唯有從主峰方向傳來一聲聲或大或小的爆炸聲。
「都這麼久了,這鬼子咋還沒動靜?」馬連財終於從沉默狀態中恢復了原狀,嘟噥了一句,好象是在問身邊的人,又好象是自言自語。
他頭上的帽子已經不見了,卻被纏上了繃帶,那是被鬼子炮彈的碎片擦傷後的結果,並不是致命傷,也看不出因為失血而產生的臉色的蒼白,這與失血多少無關,而是因為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早已被硝煙與爆炸產生的塵土弄得灰頭土臉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嗯,也真奇了怪了,這要是擱在大上海,鬼子要是吃了虧,早跟瘋子似的飛機坦克大炮全來了。」糞球子也奇怪着。
他們身邊的霍小山沒吭聲,看着眼前這片硝煙瀰漫的戰場,竟也有了與他年齡不相當的感觸。
自己剛出來幾天?變化就這樣大,一下子看到了這麼多死人,比自己活到現在所見過的所有的死人都要多。
他現在已經基本適應了戰場上殘酷,這種殘酷已經超過了他原來所經歷的。
霍小山在摸進金礦用雁翎刀殺掉了有着鮮活生命的三十多名侵略者後,那股血腥讓他差點當場嘔吐出來,以至後來他不停地回憶那一幕,反省自己的行為是否與自己信佛的理念相衝突。
他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想起了郝存義所說的那句「殺小鬼子就是給中國人放生」才讓自己的心態平衡下來。
而現在霍小山回想起自己這一天來在這場陣地戰中的表現,忽然發現自己在就要殺人時竟然有一種殺戳的興奮,而一拿武器的剎那,心裏卻又是一片冷靜。
難道說這就是佛所說人的行為是是生生世世習氣的種子遇緣而現行,難道自己的習氣種子中就有殺戳的一面嗎?
他又不自禁地想到了不知道娘和丫丫現在怎麼樣了,南京城怕是保不住了,她們是不是也經撤到了江對岸,想到了慕容沛,霍小山感覺自己心中有最柔軟的地方動了一下……
「喂,霍小子,你在那琢磨啥呢,你說說這鬼子打的啥主意。」馬連財已經有點習慣徵求霍小山的意見了,在他看來這個霍小山絕對能文能武,槍打的准,鬼點子也多。
霍小山收回思緒,想了想有點擔心地說道:「鬼子不會變招了吧,不用大炮改用飛機可就麻煩了。」
其餘的人聽霍小山這麼一說,都不由得一楞,腦瓜反應慢的沒弄明白,反應快的卻明白了霍小山話里的意思。
如果日軍用飛機轟炸,他們躲在山崚後的洞裏的時候,那鬼子就很容易衝上他們所防守的陣地了。
不過,霍小山的猜測並沒有成為現實。
因為就在這時,鬼子的炮又響了。
只是這回炮彈並不是沖他們飛來的,落點離他們不遠也不近,打在了他們所在側翼陣地與主峰的結合部上。
「轟轟轟」,相繼而來的爆炸立刻就將炮擊處的空氣攪混變污,將原本的一片空地籠罩在煙塵之中。
馬連財霍小山糞球子互相看了幾眼。
「鬼子這是啥意思,不轟咱們這裏轟那裏幹嘛?」糞球子不解地問。
霍小山想了想:「不是打算包圍咱們吧。」他也沒有想明白鬼子這麼做是為什麼。
「包圍?太嚇人了,多虧咱們把傷員送下去了。」糞球子很慶幸
馬連財沒吱聲,臉色卻已經陰沉了下來。
側翼陣地是在一線丘陵上,與主峰有着一千多米的距離,而結合部地勢很低,雖然也有國防工事,但給人的感覺上無疑那裏更易被擊穿。
日軍肯定也知道那裏並沒有中國軍隊的駐防,而之所以一開始沒有選擇那裏作突破口,想必是覺得那裏地勢低,即使佔領了那裏也必然會受到主峰與馬連財陣地上重機槍的夾擊。
但現在他們卻開始向那裏進攻了,這說明了什麼?
「這他娘的是欺負咱們沒有重武器呀。」馬連財恨的牙直痒痒。
「這和咱們有沒有重武器有啥關係?」有個新兵不明白,不過看馬連財的臉色不好,卻不敢大聲說。
馬連財無疑聽到了他小聲說話,卻也沒有吭聲,臉色越發陰沉。
不過也不需要他解釋了,眼見得從陣地斜前方出現了鬼子的身影,正在向那個結合部運動着。
目測距離,七百來米的樣子。
霍小山舉槍瞄了瞄,手放到扳機上,卻又把槍放了下來。
「咋了?咋不開槍?」糞球子在旁邊問
「太遠了」霍小山有點無奈。
「哦,要是重機槍沒壞就好了。」糞球子作為一個老兵也明白了。
在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中正式的有效射程了,槍打得再准也沒用,但重機槍卻可以輕鬆打到,可是馬連財他們已經沒有重機槍了。
日軍分明正是發現了這點,欺負的就是你沒有重機槍。
「沈沖那重機槍也不知道弄哪去了。」馬連財氣哼哼地說道。
其實他這樣說,自然不是針對沈沖,只是眼見鬼子欺負自己沒有重火力而讓他鬱悶地無處可發,沈沖只是一個遷怒的藉口罷了。
說話間,穿着黃軍裝的鬼子兵們已經運動到了那個結合部,望遠鏡里能看見已經支起了擲彈筒類的輕迫,還有重迫機炮,噝噝噝地向主峰放炮了。
馬連財聽着那轟轟轟的爆炸聲此時覺得份外刺耳,
「這哪行?這哪行?」他很是着急。
主峰陣地正在遭到日軍的圍攻,而作為本是起協防作用的側翼陣地,卻沒有任何好辦法。
帶着自己的士兵衝出去向日軍發動進攻嗎,那無異於自殺,可不做點什麼又情何以堪呢。
主峰要是被攻佔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日軍的坦克飛機大炮變着樣的向主峰傾泄着彈藥,把主陣地打得一片烏煙障氣的,然後就是步兵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槍聲如同陣風中的雨,一陣緊似一陣,雖然暫時側翼陣地無戰事,但可以想見主峰陣地上的守軍所正在承受着的巨大壓力。
轟炸,進攻,被打退,再轟炸,再進攻,再被擊退。
不知道什麼時候,馬連財連原本躲在反斜面工事裏的士兵也都爬上了表面陣地,所有人都默默無語地看着主峰方向的戰事。
士兵們小聲數着日軍被擊退的次數,每當日軍被擊一回,士兵們就會或小聲或暗暗地叫好,儘管他們也知道這種被擊退是以守軍沉重傷亡為代價的。
馬連財越來越急躁了,他發現主峰陣地打退鬼子進攻所用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證明防守的力量在變弱。
馬連財終於下定決心不再觀望了,必須要做點什麼,於是他組織自己的士兵在下午向結合部的日軍發動了一次進攻。
只是沒等衝到中正式步槍的有效射程,就遭到了日軍劈頭蓋臉的炮擊,四十多個士兵未放一槍就全都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下血肉橫飛了。
馬連財連已經無力再主動作戰了,其實就算他的隊伍是滿員的,也不可能在沒有重武器的掩護下衝過日軍的火力網。
經此一戰,馬連財連元氣大傷,唯有隻圖自保了。
於是,戰場上就出現了這樣詭異的局面:主陣地上打得如火如荼,側翼陣地上在鬼子的虎視眈眈的槍炮之下,一片靜默,戰事與他們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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