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南明 第289章 列缺

    楊河下了馬匹,那邊眾官回醒過來,也忙迎了上來。

    為首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官員,花白的鬍鬚,穿着青色的官袍,胸前綴着方形的白鷳補子,腰間圍着五品級位的銀鈒花卡簧腰帶,掛着玉石鍍金的精緻腰牌。

    看來此人就是邳州知州蘇成性了。

    他呵呵笑着,身旁還有三個官,有二人穿着同樣的青色官袍,白鷳補子,銀鈒花卡簧的腰帶。看來一人是駐札邳州的淮安河務同知黃思恩,一人則是駐札邳州的工部都水分司主事齊尚賢了。

    他們也都是五品官,與蘇成性穿着打扮並無不同。

    特別現在蘇成性升了一品,與二官一樣,都是正五品的官位。

    第三人則較為耀眼,卻是穿了大紅的官袍,胸前綴着大大的方形虎豹補子,腰間圍着正三品的金鈒花卡簧腰帶,掛的腰牌更是鈒伏虎盤雲花的圓形象牙牙牌。

    看來此人便是邳州衛的新任指揮使孔傳遊了。

    他是衛所官員,還是衛所一級的最高軍事長官,依大明官制,秩正三品,穿着一至四品才能穿着的緋色官袍。

    看他身後跟着幾個官員,千戶,百戶人等,亦不是身穿正五品官服,就是身穿正六品的官服,一大片的青袍顏色,知州身後跟着的人遠遠不能比。

    衛所官員的品級一向高,便是總旗都有正七品,楊河辛辛苦苦混到現在,不如人家一個世襲。

    當然,現在衛所官不值錢,正三品的高官,放在地方不如知州尊貴,看孔傳游樣子,也是以蘇成性馬首是瞻。

    眾官笑着過來,看他們官袍款式都相同,只文官繡禽,武官繡獸,這也是衣冠禽獸的由來。此時這個詞倒沒有貶義的意思,大明也不知多少人,想成為衣冠禽獸的一員。

    鄧官殷勤引着,楊河也上了去,對到前的知州蘇成性施禮:「下官邳州練總楊河,見過州尊老父母。」

    蘇成性呵呵笑道:「早盼楊練總到來,若久旱盼甘霖,總算盼到了。」

    他上下打量楊河,撫須微笑:「果然是傑俊英豪。」

    他聲音渾厚,說話緩慢,似乎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

    他滿面紅光,年近六十卻保養得法,說話語氣滴水不漏,一看就是那種擅長太極、飽經宦海、老謀深算、沉穩老練的老官僚。

    他含笑為楊河引見,按順序為齊尚賢、黃思恩、孔傳游等人。

    駐札邳州的工部都水分司主事齊尚賢是個很有官威的中年人,他年在四十多,眉弓高高,三絡鬍鬚修整得一絲不苟。神情中,隱隱還帶有京官所獨有的那絲絲高傲。

    面對楊河的施禮,他只是矜持點頭。

    雖然楊河幾次大戰他都撈了好處,博取了「協力贊畫」的功勞,四品的級位有望,說不定哪天這位子就可挪一挪。

    但他卻沒有因此感激,齊尚賢認為,這幾場功勞是他應得的。

    他是上官,功勞不給他給誰?

    再說了,沒有他的署名,楊河幾場大捷可以得到重視嗎?

    沒有他的署名,捷報可以得到史督臣的重視嗎?

    這點上,楊河應該感激他。

    他今日能來,還是看在蘇成性面上,還有傳聞中史相公對楊河器重緣故。

    楊河與河務同知黃思恩會面頗引人關注,就在正月時,楊河曾與他兒子黃承襲有過衝突,還打得他兒子滿頭是包。眼下見面,會是如何?黃大人冷淡?冷漠?或是喝斥翻臉?

    眾有心人關注,卻見黃思恩並無異樣,他含笑說道:「楊大人一路辛苦。邳州百姓,早盼楊大人了。」

    在楊河施禮後,他還還了一禮,風度翩翩。

    楊河心下也有些佩服,此人城府涵養不用說。

    看黃思恩大人成熟英俊,年在四十多,淡泊儒雅,又帶着幾許威嚴。

    他眼中有着睿智與深沉,言談舉止若謙謙君子,有一種學者的味道。

    相比他兒子黃承襲,確實層次高了許多。

    楊河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儒官了吧?」

    看他身後還有個中年文士,皮膚白皙,從容大氣,一副幕僚的樣子,略略引起楊河的注意。

    引見到邳州衛指揮使孔傳游時,此人倒是親切,他主動施禮,哈哈大笑道:「早聞楊大人威名,今日一見,果然見面更勝聞名,哈哈哈哈哈。」

    他高大肥胖,不似軍人,反似富商地主,卻是以帶俸官上位。

    邳州衛額設指揮一員,千戶三員,百戶七員,當然,這指的是掌印官,僉書官等實權官。幾百年來,衛所還有眾多的帶俸官,有官銜,沒有實權。

    以前孔傳游就是帶俸官,飽受原指揮使韓瀾排斥。

    韓瀾死後,衛所不可無長,就由孔傳游上位了。

    這點上,他應該感激楊河。

    事實上,他也頗為親近,極力交好的樣子。

    除卻這些州城高官,蘇成性還為楊河介紹州衙各同僚。

    同知張奎祥,從六品官位,幾乎與蘇成性一樣老,似乎不怎麼管事樣子。但楊河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老狐狸。只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有蘇成性這個老老狐狸在,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熬到退休了。

    判官宋治圓,從七品,也是老了,五十多歲,在蘇成性面前唯唯諾諾,怪不得受器重。

    吏目陳泰安,從九品,四十多歲,略略有些深沉,他在州內工作性質與縣主薄很相近。

    以上三位就是邳州衙署的佐貳官,他們協助知州處理各項公事,每人有自己專屬的辦事廳,在州衙內還有自己的宅院。

    他們權力大小,主要看知州蘇成性分配給他們什麼事務,如吏目陳泰安,以前管了徵稅、戶籍、巡捕諸事,後來蘇成性將他巡捕的事務剝奪,交給了宋治圓分管。

    陳泰安權力就少了一大截,宋治圓權力則增加一大截。

    除卻這正印佐貳四官,餘下幾位則是雜官,如稅課局大使張協,從九品。軍器局大使南臣,從九品。遞運所大使鄧官,正九品。新任直河口巡檢丘洪安,正九品。

    他們皆一身綠袍,胸前背後綴着練鵲的補子。

    丘洪安則是海馬補子。

    他吏部僉選,兵部節制,新來不久,謹小慎微的樣子。

    他偷偷看着楊河,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南臣則神情複雜,去年時他曾與楊河接觸過,那時楊河只是秀才,他高高在上。轉眼這楊河調到州城,成為七品的高官,他仍然還是九品小官。不出意外的,他將在這級位上干一輩子。

    蘇成性為楊河引見了州城各同僚,連上楊河,州衙的朝廷命官就這九位了,余者儒學、驛站、火藥局、河泊所等設,都屬於不入流的雜職,不算官員。

    最後蘇成性還為楊河介紹衛所千戶百戶人等,這些人除了身上官服,不象官,不象軍人,反似地主老財商賈多。對自己被擺到最後引見,他們也均覺理所當然。

    楊河暗暗搖頭,這些衛所軍官都廢了。

    事實上,邳州衛雖有旗軍兵額一千三百多員,但實額有沒有一千人難說。他們主要任務也是運糧,每年運漕糧四萬八百六十四石三斗六升二合。還有造船,每年需造淺船一十三隻三分。

    除運糧造船,余者就指望他們不上。

    如果邳州旗軍能戰,也不需要設置練總了。

    總體楊河心下失望,與睢寧官場一樣,邳州城同樣死氣沉沉,就如這個帝國進入腐朽暮氣一樣。

    ……

    眾人相見寒暄完畢,蘇成性言州城同僚早在『迎春樓』備了酒宴,只為楊練總接風洗塵。

    他看看街上仍然肅立的楊河兵馬麾下,眼神微眯,隨後呵呵笑着,言不愧為楊練總練的好兵,怪不得能大敗流賊。

    他吩咐遞運所大使鄧官,繼續將帶來的楊練總部下,帶到軍營去好生安頓,那邊早備好了犒賞的酒肉糧米等等。

    蘇知州更交待他:「子台,你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忠勇將士,知道嗎?」

    鄧官點頭哈腰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楊河也安排:「大臣,你們隨鄧大人到軍營去,老陳帶幾人留下便可。」

    很快楊河的鐵血大軍隨鄧官去了,只護衛隊長陳仇敖帶五人,還有鄧門子留下。

    兵馬去後,眾官壓力消解不少,不過陳仇敖率五個鐵甲護衛留下,仍然帶給眾人沉重壓力。

    他們個個彪形大漢,特別內中蔣震、蔣擎兄弟,這二人相貌兇惡,身形有若鐵塔,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特別甲葉鏘鏘的響,似乎一步步踏在人的心上。

    許多人看到他們,都下意識避遠些。

    從門面上看,楊河將這兄弟二人收在身邊,是成功的。


    很快眾人進入衙前街,這邊早有衙役清場,來到「迎春樓」前,一些邳州城的鄉賢名流聚着,蘇成性略略介紹,這些人也個個上來拜見,遞上名貼。

    不過這邊倒沒有生員,畢竟是州城,秀才身份就不夠看。

    楊河應對着,寵辱不驚,神情平淡,讓一干觀察他的人暗暗稱奇。話說居移氣,養移體,這楊秀才初富乍貴,卻沒有亂了方寸,這世上真有天生適合當官的?

    總體氣氛輕鬆,或許這也是蘇成性等人將接風大宴放在外間的緣故。

    若在州衙,蘇成性等人最多在堂下相迎,以楊河現在的聲勢,不免怠慢了。

    特別消息傳來,他頗受史總督器重的情況下。

    迎到儀門外,甚至衙門外,就失了禮,畢竟楊河說起來只是七品官,還是散官。

    特別齊尚賢、黃思恩、孔傳游等人就不可能奉陪了。

    大明就是如此,禮儀程式非常繁雜,不同品秩官員有不同待遇,亂了禮制,就會飽受詬病。

    放在外面就好多了,見禮輕鬆,一些邳州城的鄉賢名流,還可以藉機見見新上任官員。

    很快眾人進入「迎春樓」內,這樓不知與睢寧「迎春樓」有什麼關係,但更高更大,足有三層。而且有一點相同,都是被指定為衙門公宴消費地點。

    眾人上了去,這邊上兩層是雅座,一層為大堂,此時三層都擺滿酒桌,上席足有五桌,中席十桌,下席二十五桌,果然規模就是比縣城大了許多。

    然後每層都有戲班,嬌滴滴的樂戶唱着崑曲。

    楊河等人自然上酒樓頂層,並坐上席。

    或許知道了楊河口胃,州衙方面還為他安排了兩個胸略大的樂戶倒酒服侍。

    總體酒宴氣氛熱烈,帶着一點點文官宴飲的矜持。

    但看着眾人吟風弄月,桌上幾百樣奢靡的餚品,很多菜色甚至只用來看,不用來吃。想想外面如雲的饑民難民,自己逃難時的情景,楊河心中只有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雖說此次為自己接風緣故,但想想這種官宴也是尋常。

    每次如此奢靡,一年下來要耗費多少銀子?

    看宴中各人尋歡作樂,樂不思蜀,他們真不知外面情況?

    又或許象鴕鳥似的對外界視而不見?

    只是介時帝國崩潰,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看很多人放浪形骸樣子,楊河心中不由感慨。

    他與蘇成性、齊尚賢、黃思恩、孔傳游、張奎祥、宋治圓、陳泰安等人一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成性再次起身笑道:「現匪賊猖獗,特別青山賊不時騷擾州境鄉里。今有楊大人坐鎮,當可維護地方,使邳州百姓不再受賊燹之苦。」

    他舉杯:「來,為楊大人就任州練總再喝一杯。」

    眾人都是轟然叫好,隨之喝了一杯。

    楊河也喝了,隨後蘇成性看向楊河,意思是楊大人也說兩句?

    楊河笑了笑,他慢條斯理放下酒杯,說道:「方才州尊老父母說得好,現匪賊猖獗,到處都有土匪流寇,賊燹之苦,下官是感同身受。甚至當日去見史督臣,路上都遇到匪賊,幸好護衛得力,將他們殺走了。」

    他嘆息道:「本官都如此,何論普通百姓?想想他們,過的什麼日子。」

    眾人都隨之嘆息,這嘆息有些人是捧場,有些人倒是真情實感。

    楊河續道:「所以當日史督垂詢,下官就言說此事。他亦是感嘆,言有愧也。」

    楊河道:「拜別史督臣後,他麾下幕僚閻先生送別。他問我,到邳州後,會如何做。我說,我會給當地百姓帶去比金錢、財帛、甚至性命更寶貴的東西。」

    場中一靜,眾人皆好奇看來,這楊大人說話有意思啊,什麼叫「比金錢、財帛、甚至性命更寶貴的東西?」,似乎這三點,已經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了吧?

    便是同桌的都水分司主事齊尚賢,都放下了身旁一粉嫩樂戶的小手,好奇看來,想聽楊河怎麼說。

    只有鄰位的河務同知黃思恩一凜,似乎想到什麼。

    他那文士幕僚,坐在近旁的上席處,亦是若有所思。

    看眾人好奇各異目光,楊河緩緩說出兩個字:「秩序!」

    「善壓倒惡的秩序!使百姓可以放心在路上行走,婦女小孩可以安心出門。商人可以放心經商,農夫可以安心耕田。不論窮富,都不用提心弔膽,擔憂遇到土匪搶劫綁票勒索!」

    「秩序!這就是當日時,我回答閻先生的話。」

    楊河環視眾人,看很多人張大嘴,他淡淡說道:「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所以,青山賊騷擾州境鄉里,亂我邳州秩序,我會將他們殺光!」

    「本地土匪橫行,喪盡天良,無惡不作,本官也會將他們殺光!」

    「匪多難剿是因有人勾結,本官也在此奉勸那些養土匪的,與土匪勾結的,或趁早自首,或早早去跳黃河,免得不得好死!本官也在此放話,邳州是個好地方,然本官治下,絕不許蠅營狗苟橫行!」

    「乓」的一場響,楊河輕拍在桌上,卻若雷霆,嚇了很多人一大跳。

    酒樓內的氣氛冰寒,眾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楊河單刀直入,直入主題,卻若暴風雷霆,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們早苟且慣了,粉飾太平,哪管外面水火滔天?

    這下楊河將一切血淋淋撕開了,便若那道劃破黑暗的雷霆閃電,讓人不安,讓人顫抖,也留給眾人最深刻的印象。

    很多人偷偷看向楊河,第一次審視這年輕的練總,看他漆黑的眼眸帶着堅決,身上氣勢如刀如山,似乎也讓眾人明白了,為什麼他可以幾次大敗流賊。

    酒樓內一片寂靜,坐在不遠處的陳仇敖等人也停止喝酒吃肉,幽幽看向眾人,眼中有着與楊河一樣的堅決。

    良久,酒樓內都是鴉雀無聲,很多人坐立不安,連都水分司主事齊尚賢都被震懾了。他早沒了那種冷傲,漫不經心,上下打量楊河,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還是知州蘇成性老狐狸,最先回醒過來,他呵呵笑道:「楊練總說得好啊,有楊練總坐鎮邳州,吾等可以高枕無憂了,呵呵呵呵。」

    說實話,蘇成性也被驚了,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成性開口,余者各人也回醒過來,紛紛應和,但回應聲稀稀落落,卻沒有了早前的那種熱絡。

    看眾人樣子,楊河微微一笑,他低低吟道:「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

    ……

    宴後,知州蘇成性回到州衙後宅,今天的宴會,他也不知是後悔還是什麼。

    知州感覺楊河這年輕人,有熱血,會做事,他內心是讚賞的,但這性格脾氣,肯定會惹一大堆事。

    他快要致仕了,最怕就是不得清靜,只是……

    想想邳州確實需要楊河,然這年輕人,唉,真是兩難了。

    他有個感覺,邳州怕要多事了。

    ……

    那方駐札邳州,河務同知黃思恩也與自己幕僚賈叔翁回到河務同知署。

    賈叔翁對楊河的評價,與當時的閻爾梅一樣,都是「肅烈!」

    他有些擔憂:「東翁,此人肅烈,行事強勢,會否因早前承襲之事,與您衝突,不可不防。」

    黃思恩背着手,默默在想什麼,此時笑了笑:「倒不必擔憂此事,今日宴會黃某倒看出來了,這楊河是個做實事的人。他與人衝突不因個人好惡,這種人反好相處。」

    賈叔翁說道:「那倒可引為強援,東翁當着力與其交好。」

    黃思恩搖頭:「不必了,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不卑不亢,僅公事上往來便可。現今最重要管好我們的事,伏汛就要來了。」

    賈叔翁道:「東翁高見。」他神情也有些凝重,防河幾大汛,伏汛就是一種,這期間連降暴雨或雷雨,經常江河水位急劇上漲,稍不注意,就有潰堤的危險。

    而且伏汛經常與秋汛連在一起,洪水總量大,持續時間長,防河事務,實是繁重。

    說完公事,黃思恩拿出幾封書信,臉上帶有欣慰的笑容:「襲兒來信了,他遊歷淮安蘇揚等地,結交了不少豪傑勇士……這小子,成器了許多,看來人還是要受挫折啊。」

    他含笑說着,語氣頗為的欣喜,這是長輩看到晚輩有出息,發自內心的歡喜愉悅。

    賈叔翁一樣為他高興,他在黃府任幕僚多年,對黃承襲,早若自己子侄輩一般看待。

    他嘆息道:「是啊,我們都老了,以後還是要看小輩的了。」

    ……

    老白牛:多謝關中猛將等書友的打賞投票等。有書友建議我使用語音輸入,我用了用,錯別字好多。而且手忙腳亂,不知怎麼寫了。總感覺用嘴巴說,沒有手動文字出來的利落,還口乾舌燥的。看來新科技,還需要時間慢慢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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