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二十六章急轉

    「餵你一定要這樣嗎？」

    等待的時間，都平靜坐着。

    唯獨夜魔女此時見韓棄一直不放棄要撬開鎖鏈而那個「圖騰」，似乎都有點放棄了。只是偶爾輕叫扭動一下，然後大部分時間都是頭趴在那裏，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人一直在努力。

    「我哪樣？」

    韓棄一邊踩着銀箍棒，一邊隨口回答。

    夜魔女不敢上前，只是站在不遠處小心看着「圖騰」，抱怨開口：「這裏這些人命加起來，都抵不上你對這個……『圖騰』的關心？」

    「吼！！！」

    突然青龍直立起身對着夜魔女咆哮。夜魔女被聲浪震得後退摔倒，身子發顫不敢動。

    「呵。」

    韓棄轉頭看着她恐懼的樣子，指着青龍笑着對她：「你看。不高興了吧？」

    夜魔女哪還敢說話，微微閉着眼睛承受聲浪的同時，一動不動等待「圖騰」大人息怒。

    韓棄輕輕拍着青龍身子。青龍又咆哮兩聲，慢慢趴下來，猙獰的臉和尖銳的牙齒還是呈現着。直到許久，在韓棄的安撫下，才重新平復情緒，繼續耷拉着頭，看着韓棄。

    貝蒂和聖女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也見怪不怪他們能一起從通道來到這裏都是一路頂着咆哮和聲浪過來的。見青龍重新安靜下來，也沒理會。貝蒂拽着聖女，繼續小聲說着什麼。

    慢慢收起銀箍棒，韓棄輕嘆口氣看着青龍的眼睛。

    出神片刻，韓棄扯起嘴角招手示意慢慢站起的夜魔女：「你來。」

    夜魔女當然不過去，甚至還後退幾步。

    韓棄笑笑：「沒事的。過來。」

    夜魔女或許是出於對韓棄的信任，畢竟從認識他到現在短短的時間，看到他身上發生的事，看到他呈現出來的各種神奇，夜魔女顛覆了很多對棄兒的認知。

    包括此刻，莫名多了一個什麼棄兒的圖騰。

    「它……它不會咬我吧？」

    果然。看夜魔女接近，青龍頭再次抬起，瞪大眼睛龍鬚飄動尖銳的牙發顫好像一言不合就咬人似的。

    但夜魔女真的吸口氣然後慢慢蹭過來。青龍只是盯着她，倒是沒有真的有別的動作。

    而韓棄也只是笑着看着她，手摩挲青龍的鱗片。

    「圖騰……所以你以後要給它獻祭嗎？」

    走到韓棄身邊，夜魔女訥訥開口，牙齒有些打顫。

    韓棄失笑：「圖騰不是神。」

    看了聖女和貝蒂一眼，韓棄示意夜魔女坐下。

    夜魔女疑惑詢問：「不撬鎖鏈了？」

    「呵呵。」

    韓棄笑了，靠在青龍身上：「有魔法加持，靠蠻力不行的。」

    「你還知道啊！」

    夜魔女失笑看他：「一有時間就過去撬好像多不言放棄似的。都忘了自己是棄兒還叫韓棄……對了。」

    夜魔女開口：「『韓』是什麼？神賜大陸通用語，或者各種族語言文字，沒見過這個詞吧？」

    「那叫字。」

    韓棄嘆息：「棄兒該普及文化基礎了。有一個字的詞嗎？」

    夜魔女點頭：「我估計神賜大陸沒人認識的……」

    「除了我。」

    韓棄接口，停頓一下，擺手笑着：「這個以後再說。」

    回身看看尾巴甩着的青龍，韓棄想了一下，皺眉開口：「感覺……年齡也不大。」

    「你說它？」

    夜魔女看着青龍，詢問韓棄。

    韓棄轉頭，看着夜魔女。

    「其實圖騰最早的含義，是一個種族迷信自己和某種事物有血緣關係。從此做為標誌製作成圖案做種族的族徽，以此象徵這個種族的精神傳承。」

    夜魔女點頭，指着青龍：「幾乎別說棄兒，很多普通人甚至貴族都很難知道……它的存在。」

    停頓片刻，夜魔女低頭開口：「雖然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和它確實有血緣關係。都是被神厭棄的嘛。」

    「所以我說它不算是神。」

    韓棄開口，指指一旁的聖女和貝蒂：「神需要服從，也真實存在。像她們一樣。」

    看着夜魔女，韓棄伸出手：「但你看。很多種族或者部落，都將動物做圖騰。或者狼，或者熊，或者鷹。可其實狼也好，熊鷹也好。都不是最強大的力量，甚至經常被獵殺。」

    示意夜魔女，韓棄開口：「那為什麼我還會將它視為圖騰？」

    夜魔女想了想，看着韓棄：「是啊為什麼？」

    小心看了青龍一眼，夜魔女表情怪異湊到韓棄耳邊：「餵好像你一直只說它是你的圖騰而且是一見面就認定。難道真有什麼指引？或者……」

    看着韓棄，夜魔女出神：「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棄兒的神的轉世或化身？」

    「哈。」

    韓棄笑出來，輕咳一聲開口：「我可沒資格，你亂說告你誹謗。」

    夜魔女沒懂他的話，韓棄卻慢慢站起，手摩挲青龍。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夜魔女也起身看他：「想起什麼？」

    韓棄扯起嘴角：「其實我都沒親眼見過。只是……只是在夢中，看到一群以它做圖騰的人，曾經很強大。強大到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戰勝過他。」

    停頓一下，韓棄出神：「可因為某種原因，這個種族衰落了，被群起而攻之，壓迫，欺辱，分食，奴役，屠殺。被侵略領土，被鴉片……被迷藥腐化，被所有人辱罵鄙視踩在腳底，差點就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夜魔女一頓，平靜開口：「不稀奇，棄兒不就這樣嗎？」

    看着韓棄，夜魔女開口：「只是即便曾經，棄兒都沒強大過。」

    韓棄沒說話，只是出神看着青龍。此時此刻平靜下來的韓棄，真正開始仔細看着眼前的青龍。

    曾經的****的世界，很多國家的圖騰其實都有跡可循甚至就是現實中的動物唯獨！

    唯獨****的龍。

    沒誰親眼見過。

    或者這簡直就是一句廢話。

    都說龍只是用各種動物的某一部分拼湊出來的。

    曾幾何時韓棄也相信這只是傳說，是****人想像中臆測的。

    可此時見到真實的存在在另一個世界。

    韓棄不由失笑想着，誰又能知道或許後來的所有動物，不是從真實的龍繁衍出帶着它身上一部分的後代呢？

    也許這也是他一直不肯真的信佛的原因。

    太師叔祖直接指明其實韓棄不信佛教，只是相信佛的某些理念。

    他出家也是為了「普渡眾生」，為了回那個「小家」。卻沒法放棄那個「大家」。

    反而和他的「大愛」「小愛」不同。

    來到這個世界，成了真正的棄兒擁有了這個身份，他更加凸顯也許，他首先認可自己是****人，多過一個僧人。

    出家，或者未出家，並不影響，也沒法影響這一點。

    縱觀上下幾千年歷史，刨去百年屈辱，沒有任何一個時刻不是傲然絕世，孤高自賞。

    而且他也知道，前世任何一個國家都算上，唯獨****人是唯一一個並不受宗教影響的，只信自己，只信龍的傳人。

    也許這就是種族基因的驕傲和強大，不會被任何外來宗教和外來文明同化，包括佛教都算上。

    棄僧……

    當他看到龍的那一刻，他想也許他被佛「棄」，並不冤枉。

    「不過你別騙人了吧？」

    突然聲音打斷韓棄的遐想，韓棄回過神，看着夜魔女疑惑：「我騙人？」

    夜魔女看着他：「什麼某個種族被欺壓還曾經強大又被分食。棄兒就是棄兒，有需要模糊敘述還做什麼夢看到的？」

    韓棄一頓，點頭開口：「是真的。有一次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雲端，周圍很吵……」

    「餵可以了！」

    夜魔女指着他打斷：「這麼敷衍的話不用對我說。這些年我的經歷，什麼都見過。別和我玩這個。」

    韓棄呵呵笑着，重新坐下示意夜魔女也坐：「那你講述一下你的經歷好了。不會魔法鬥氣居然做傭兵？還身手不錯的樣子。」

    夜魔女撇嘴偏頭：「哪比得上你？」

    「呵呵，哪裏哪裏，呵呵。」

    「喂！」

    夜魔女看着他故作謙虛但一臉小得意的臭模樣，真的很氣人也很哭笑不得。

    白他一眼，夜魔女低頭沉默，不一會搖頭：「我的事沒什麼說的……反正棄兒不會鬥氣魔法，地位又那麼低下。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經歷卻都差不多。」

    韓棄一愣，剛要說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韓棄起身，夜魔女聖女貝蒂也都起來。

    而青龍也直立起咆哮對着門外。

    「一會小心點。」

    韓棄輕聲示意夜魔女：「你的隱身衣cd差不多了吧？」

    夜魔女茫然：「c什麼……d……」

    韓棄隨手拿起銀箍棒，看着門口：「看到有機會，你能先走就走吧。」

    夜魔女本來就很聰明，一個不會魔法鬥氣的棄兒可以成為一個傭兵，不機靈是不可能活這麼久的。還活出自己的路。

    臉色一變，夜魔女不確定看着韓棄：「你是說……對方不同意你的談判條件？」

    韓棄點頭：「涉及到自身安危，那個主教或許會被迷惑一時。如果教皇也輕易答應，就顯得層次太低了。說來說去其實我們依然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教皇是個梟雄或者哪怕是奸雄，不可能佔據那麼大優勢被唬住。」

    夜魔女驚愕，有些焦急看他：「你早知道還在這講圖騰又做夢在雲端的？！現在怎麼辦？！」

    韓棄看着她，彎起嘴角笑了笑：「辦法就是你想辦法脫身……聖女和侍女肯定不會逃脫，而我剛剛談判後目標也太大。不可能放過我。」

    「你……」

    夜魔女想說什麼，韓棄已經將她推向青龍後面。

    「放心！我沒放棄……記住出去後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啊。」

    沒等問完。

    她已經跌跌撞撞被推到青龍身後。

    青龍十多米長，一米直徑粗的身子，還有巨大龍爪和龍頭，擋住她不成問題。

    隨後一句話傳來是韓棄的聲音。

    夜魔女沒等反應過來，此時，門已經打開。

    卡帕蘭主教的身影出現了。不同的是，背後，跟着十名騎士，兩個神術師。

    還有……

    白鬍子，劍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