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八十六章 天倫

    「我當初可沒她這麼不省心吧？」

    抬頭之後，韓棄笑了笑，抬手抽了小短身一下，皺眉看着魔皇：「這話我真的，早想問你了。但以為沒機會再見面。憋在心裏難受。」

    小短身咬了韓棄一下，靠在他懷裏不理會。

    韓棄推她一下：「你看你什麼樣子？！動不動就坐人腿上，矜持點行嗎？沒家教！」

    隨即一愣，韓棄抱歉示意魔皇：「抱歉，不是說你，是說我……」

    「她已經收斂很多了。」

    魔皇呵呵笑着，擺手打斷：「而且我說的緣，也不只是佛緣。你和她也有緣，我也沒想到她對你的情感似乎超越曾經她的信念和願望。」

    小短身頭都沒抬，也沒給回應。

    韓棄疑惑看着小短身：「你有什麼信念和願望？曾經的時候。」

    小短身鼓着臉看他一眼，隨即也不說話，在他懷裏找個舒服的位置。

    魔皇眉頭一動，看着小短身：「你對他已經不是父親的情感了？」

    韓棄無奈看着魔皇沒等說話……

    「從來都不是。」

    小短身掃了一眼魔皇，被韓棄抽了一下。倔強坐在皺着小眉頭瞪他，隨即對着魔皇開口：「我才不需要父親。」

    停頓片刻，小短身冷聲道：「母親也不需要。」

    「我……」

    韓棄正好拿過小短棍就要抽，魔皇卻反而呵呵笑着點頭，看着韓棄追着小短身打鬧。

    但是第一次，小短身居然下意識躲在魔皇身後，對着韓棄啊啊叫着瞪眼，還虛踢。

    韓棄莫名又沒法對魔皇失禮，挽着袖子指着她：「等着。」

    小短身哼了一聲歪頭咯咯笑。

    外面都覺得神奇，因為此刻聽着，都感覺是歡聲笑語。在裏面，這是想像不出來的，一種氛圍。

    ——

    接下來的時間，魔族雖然沒停戰，但似乎打得也沒那麼衝動爆烈了。或許跟魔皇回歸這樣的開心事有關。並且魔皇不太管事的同時，殿下也不管事。

    居然跟着韓棄那個棄王一起去什麼山洞定居？

    盤盤魔帥不會多說，因為殿下在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何況魔皇回歸後，那怎麼做，就是他做主。

    所以既然魔皇都不是很在乎速戰速決之類的，他們也慢慢休息，等着魔皇的命令，每天就這麼例行公事。

    無形之中。神族聯盟這邊，也多少喘息了一些時日。

    但是，擔心的情緒反而愈發強烈。

    「神王陛下。」

    眾多首腦加上神族長老首領，一起來到神王殿，那是每到一處都會簡單建造的一個大殿。很空曠，神王不在乎。

    當然必須要有。

    以示對神王的尊崇。

    來到大殿，神王正和首座長老商量什麼，見到這麼多人來。

    神王示意首座長老離開，當然首座長老離開也皺眉帶着神族長老和首領走。

    只剩下這些首腦們。

    「神王陛下。」

    飛弦蘇格蕾行禮開口，直來直去：「魔皇回歸有段時間了。您曾經說過，他回來您就會有打算。那麼現在……」

    神王一頓，看着幾人：「你們來都是為了這件事。」

    幾人行禮默認。

    神王起身走下來，幾人退讓。

    神王站在門口看着外面，幾人也都隨着。

    「總是需要一些時間。」

    神王背對幾人：「你們信任我，或許沒有對韓棄那麼信任。所以我可以告訴你們，什麼時候，成不成功，還是看他。」

    幾人驚訝，艾格妮絲疑惑詢問：「韓棄……好像已經跟着小短身一起去魔獸山脈那裏了。」

    施耐德也皺眉：「他們經常就過去的，然後再回來。這也沒什麼稀奇吧？」

    神王沉默，沒再多說，只是揮手示意：「再等等。你們不要急，安撫各勢力就好……」

    這就是逐客令了，幾人嘆息，但也沒多說。

    神王不講他們留下又能問出什麼？

    再說那是神王，不是下屬。

    他們也相信只要神王心裏有數就好，終歸卻不是韓棄，可以讓他們隨時去找，然後聊以慰藉。

    卻沒想到，這次還和他有關？

    不是已經想辦法叫回來了嗎？

    「克瑞絲塔。」

    只是一起走之後，神王突然將克瑞絲塔叫住。

    克瑞絲塔留下，幾人回頭看看，也沒多說，談論着什麼，離開了。

    ——

    「啊！啊啊！！」

    小短身拿着菜籃，對着坐在那裏喝茶的兩人憤怒叫着。還拿着柿子砸他們。

    韓棄隨手接過，擦了擦，遞給魔皇。

    魔皇還是德空師叔祖的樣子，呵呵笑着，接過就吃。

    小短身胸口起伏臉憋通紅，韓棄搖頭皺眉：「你最小。不是你幹活還讓我們去干？沒大沒小。」

    小短身隨手將籃子丟在地上，還踢了一腳。裏面摘的菜散落一地。

    韓棄眯着眼睛指着她，小短身歪頭和他對視。

    只是隨即，魔皇呵呵笑着，彎腰將地上的菜一一撿起。

    韓棄臉色撂下看着小短身。

    小短身嘀咕幾句什麼，居然也蹲下去撿菜。

    還被韓棄路過的時候抽了一下。

    「呵呵。」

    韓棄拽着魔皇過去休息，跟着小短身一起撿，反正也沒多少。

    偶爾韓棄推她一下，小短身啊啊叫着，卻也不多說，低頭悶聲做事。明明都這個年紀了，似乎又活回來了。

    也許，她最喜歡這樣的形象性格示人，最舒服的模式。

    魔皇坐着搖椅曬着太陽，看着兩人蹲在地上忙碌。

    此刻就是在魔獸山脈山洞附近了，這次是帶着魔皇一起。

    有些恍惚，有些愜意。

    隨着幾天的相處，至少表面上，韓棄已經沒什麼隔閡牴觸和憤懣的情緒。

    一起過日子，先不管多久，至少這幾天，很開心。

    吃飯吃菜都是自己種，有水管自來水。也有煤氣管道。自己弄的。當然即便此刻戰爭席捲，也總有些人生產。

    總之一應俱全。

    山水田園。

    「去，洗好了！」

    都撿起來之後，韓棄推着小短身，小短身嘟着嘴就去洗菜。

    韓棄坐回去，半響也搖頭笑了。

    看着同樣坐在搖椅上的魔皇，無奈開口：「我得好好問問。您當初怎麼教養她的？我真是從小帶到大可費了勁了。」

    「呵呵。」

    魔皇笑着：「她生下來，就萬眾矚目。曾經她是第一個棄兒，自然不可能有今天的歧視。反而因為獨特，所以地位超然。是魔族的精神偶像和象徵。」

    韓棄失笑：「就她。撅屁股在桌上吃東西，除了咬人睡覺抽耳光什麼都干。」

    咚。

    頭就被一個辣椒砸到。韓棄回頭，看到小短身朝山洞走去的背影。

    「呵呵。」

    魔皇笑着：「那是你沒見過曾經的她。驕傲不可一世，卻又堅強愛護子民。」

    韓棄一頓，皺眉開口：「後來為什麼會這樣？」

    魔皇出神回憶，許久之後，擺擺手笑着：「不是有什麼時光回溯器還有攝像嗎？找過來，我想看看她的經歷。」

    韓棄點頭起身去取，拿過來開始放，隨即讓他看，自己去幫小短身弄飯吃飯。

    魔皇看着小短身從小出生一直到長大回憶。

    嘴角彎起，看得認真。

    「啊！啊啊！！」

    那時候一歲而已，真是的小肉團，說話也的確只是啊啊啊。

    然後可以發幾個短音，還發不准。

    ch……吃。

    ch……臭！

    之類的。

    「呵呵。」

    反正魔皇就總是笑，看着她偶爾咬着韓棄臉，要不就是撅個屁屁，下巴搭着韓棄肩膀背對誰不理人。

    然後韓棄給她洗澡，餵她吃東西。不聽話就揍。

    要哭了就先「啃啃~」，一邊哭韓棄一邊哄，她還得抽他光頭。

    早上韓棄沒醒她先醒，還蹲在韓棄臉上憋氣攥拳頭。

    被韓棄發現要抽她，她先張嘴咬。

    不自覺的，就想起曾經自己養韓棄的情景和經歷。

    目光陷入回憶和出神。

    如果一開始一定抱着什麼目的去養大他，可是要好好養大的過程，不投入感情，是不會有最後悉心教授獲得的結果。更何況，要確保他心理健康然後完成自己託付的事，不能給他心理留下什麼陰影。

    然而這樣一來，漸漸的之後，就真的沒有感情互動嗎？

    他不知道，他也以為如今這樣了，知道也沒什麼意義。

    可是最近這幾天的生活，似乎回到了那段歲月。

    穿梭時空位面那麼多，他一直這樣一幅打扮。

    或許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平淡無奇的那段時光，到如今反而印象最深。

    他很確定自己是魔皇，但他其實，也還是德空師叔祖。

    「韓棄！」

    驟然放映的畫面一聲叫聲。讓他回過神。

    皺眉看過去，那好像是矮人的地方。

    顯然兩人成長從未分離的生活，也不只是嬌憨和甜蜜。

    「啊！啊啊！」

    小短身被矮人虐待的畫面播放，一直都笑呵呵沒什麼波動的魔皇，此刻也眯着眼睛，渾身散發恐怖的威壓。

    顯示出這位樣貌普通的白鬍子老頭，衣衫也破舊，但卻是最強者之一。

    周身散發的氣場，似乎此刻可以穿透至畫面將矮人族滅掉一般。

    幸好，已經滅掉了。

    不然的話，讓魔皇出手，也許會死的更慘。

    也是在此刻能看出他是真的在乎小短身，而不是平時隨意的模樣。

    以至於韓棄在身後神色複雜的目光，他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