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五十三章 悄然轉變

    這回，輪到小短身，坐在院子裏，看着房子的方向。

    月光下，出神了。

    只是這次，沒人過來和她說什麼。

    包括魔族，也都重新回去。

    怎麼講呢？

    可能問題依然沒那麼嚴重。

    魔族在那種環境下生存，如今回來墮落大陸，他們的祖地。

    那個貧瘠的異次元，炸掉也就炸掉了。雖然說面子上很難看。

    原來不自覺的，很多問題轉來轉去又回到原點。

    就是韓棄，和小短身的身上。

    一個在乎青龍但別人不在乎。

    一個在乎異次元，但別人沒那麼在意。

    最後傷痕累累的，居然還是兩人而已。

    此刻她在想什麼，反轉和意外的，並沒有仇恨。

    就如同韓棄對她一樣，不會怪什麼。

    她也從來，永遠不會，怪韓棄任何。

    反轉在於她此刻反覆在回憶，如同影片一樣不停閃現的畫面在眼前，揮之不去。

    就是在她哭着給韓棄療傷，但周圍冷眼旁觀的人。

    有同情，憐憫，難過。

    可是，真正應該承受這一切的，不正應該是他們嗎？

    神族，龍族，人族，矮人，精靈，獸人……

    什麼時候，為什麼是棄兒，魔族，承受的最多？

    萬年前沒有棄兒，萬年來棄兒被踩壓在腳底。

    到萬年後的今天，棄兒沖在第一線，受傷最多。

    他身為棄王，最為難。

    寧可自己受傷，難過，也要背負。

    「如果都死了……」

    一瞬間產生的想法，腦海中冒出的想法。

    如果他們都死了，只剩下自己和他。

    世界，就清淨了吧？

    還想着去異次元，從此只有他們兩個。創造一個世界。只屬於他們。可現在，異次元已經被炸毀了。

    黑洞在她帶着韓棄回來的時候，已經承受不住輻射和爆炸餘波的力量，徹底消失。

    意味着，沒人在去得了異次元，沒人再回得來。

    因為哪怕那是人為打開的通道。

    門可以反覆開，但通道已經塌陷，只開門有用嗎？

    「如果……都死了……」

    小短身都沒發現自己身周圍的威壓波動極為強烈，而她的目光，全黑，全白……

    最後居然是一片無色灰濛濛的混沌。

    「咔咔~」

    周圍的假山，石凳，都碎裂成紋。

    瀑布，倒流。

    「啊啊！！」

    突然頭劇烈疼痛，小短身捂着頭從石桌上摔倒在地上翻滾。

    「小……小短身？」

    房間門推開，韓棄掙扎着走出，踉蹌摔倒，跪着匍匐到翻滾的小短身身旁。

    他受傷昏迷，被治療，但還是被外面的異狀弄醒。

    推門就看到這一幕。

    「小短身！」

    韓棄不知道她怎麼了，用力抱住她。

    小短身身子發顫，眼翻白。

    牙用力咬着。

    韓棄怕她咬到舌頭，將她嘴費力掰開，找了一塊布塞進去。

    然後抱着她顫抖的身體，輕輕拍着她的背。

    許久之後，小短身的身子，顫抖不再劇烈，直到徹底安穩。

    折騰這麼久，天都快亮了。

    只是這個區域，自然沒人會靠近。

    沒人知道，韓棄和小短身在院子裏的地上，抱着快一夜。

    直到小短身身體安穩下來，受傷還沒痊癒的韓棄，才呼出一口氣，渾身是汗，費力的要抱着她進去。

    但沒等起身，小短身瞬間睜眼。

    可是那眼神，韓棄卻很陌生。或者說是，從來沒看到過的冰冷。

    如同不認識他一樣。

    「我要找回我的身體。」

    這是第一句話，韓棄還不知道她之前怎麼回事？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此刻就更不明白了。

    「啊……」

    韓棄訥訥點頭，茫然看着她的身子：「那這是誰的身體？」

    小短身順着他目光看過去，愣了許久之後，再看向韓棄，熟悉的目光，已經回來。

    起身扶着韓棄，輕聲開口：「你怎麼醒了？」

    韓棄嗯了一聲：「我醒了快一夜了。你才發現？」

    小短身沉默，扶着他進去，躺在床上。

    打開他衣服，看着他胸口，已經癒合，但裏面的傷，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回，可以隱居在山洞附近了。」

    韓棄扯起嘴角，看着小短身：「異次元已經炸掉了。」

    小短身目光一凝，一股凶戾的殺氣蔓延。

    但韓棄不在意，輕笑開口：「我註定不會過去的。難道你會自己過去生活？或者搶走我？」

    小短身抿起嘴角，韓棄探身皺眉：「我不去，你不去。為什麼還留着？魔族還要挑起戰爭？不然留着退路幹什麼？這裏不才是魔族的祖地嗎？」

    小短身直視他：「你才是棄兒的圖騰，青龍死了你為什麼爆發反應那麼大？」

    韓棄一頓，平靜開口：「所以你跪地哭叫求饒的時候，我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啊！」

    小短身皺着小眉頭拍他一下。韓棄呵呵笑着，第一次，主動攬着她抱着。

    小短身也順勢靠着他躺下。

    韓棄輕輕拍着她的背，看着棚頂：「我跪地求你，你也放過宮必克了。其實我們誰都不在意，只在意彼此的。只要彼此還在，考慮那麼多又何必？」

    小短身身子一顫，愣愣看着韓棄。

    韓棄不解：「我這話說的不對？」

    小短身看着韓棄，半響貼着他胸口沒回應。

    韓棄想起之前她的目光那麼陌生，一直出神沉思，也沒多說。

    輕輕抱着到天亮，一場風波就這麼結束了。

    看似……

    ——

    「給你笨的。」

    韓棄擦擦額頭的汗，拿着鋸支着地瞪着小短身：「就知道吃。臭烘烘的啃啃~你還會什麼？」

    小短身回過神，抿嘴笑，送了水過來，給他喝。還被他沒好氣的數落着。

    此刻已經過來一個月，韓棄身體恢復。

    有戰力和沒戰力的身體抵抗力是不同的。放之前這樣的傷估計又得死一次。

    一個月恢復之後，兩邊平息了。

    雖然齟齬和牴觸排斥敵對的情緒，不會一時半刻就消解的。但隨着時間的流逝，會慢慢淡化就足夠。

    隨後，韓棄做了一個決定。這一次，真的隱居了。

    甚至正式通報了神族長老首領，以及其他首腦。就在這個山洞，以後有事你們自己處理，不要在找我們倆。

    小短身當然不會多說什麼，意外的是，魔族也沒多說。

    兩人就帶着東西，然後到山洞邊，開始搭建和裝修。

    慢不要緊，反正兩人一點一點弄就好。

    但，韓棄高估了短身殿，甚至是有些詫異她故意的一般。

    開天窗給山洞，多簡單的事？一個放射熱線就好。

    結果呢，開大了。

    直接把山洞弄成兩半。

    韓棄當是個意外，沒多說。蓋個木屋吧。

    結果木材不是長就是短，再不就是燒焦了。

    引水過來總行吧？瀑布的水。

    管子都是現成的。

    兩頭接起來就好。

    結果呢，短身殿不小心又把中間管子埋在地里之前，弄露了。

    韓棄就覺得怎麼水壓這麼低。

    並且低就算了，是越來越低最後居然沒水過來。

    一點點排查，最後發現一個小洞最後流水流成大洞。那可不就是進不來嗎？

    都流地里去了。

    韓棄忍無可忍這通抽，小短身咯咯笑着也不躲，賴着他懷裏任打任罵的模樣。

    韓棄打着打着，也就沒意思了。

    知道她其實還是在難過異次元毀壞的事。

    她心裏知道韓棄並沒真的同意，是宮必克自作主張，都不是重點。

    關鍵是，兩人都清楚。

    青龍死了，殺了魔族也回不來。

    宮必剋死了，異次元一樣也沒法恢復原狀。

    韓棄做出隱居的決定，不算一種逃避，可能是一種被動的解決方式。

    小短身最近出神的次數越來越多，但反正是隱居，每天也無所事事。

    韓棄偶爾看到，也不在意。只是安裝了最快的網絡和最先進的數據模擬器。

    所有單機網絡的遊戲都裝個遍，陪她打遊戲。

    其實韓棄不知道，小短身也有一個可以讓兩人的命運不要這麼悲慘為難無力的辦法，只不過，和韓棄的，不一樣而已。

    ——

    「媽，父親還生氣呢？」

    棄國，三民的住處。

    此刻是晚上，天陰沉。

    地方大，待遇好。

    所以都是類似家屬區的地方。

    家屬宮必克自己也是科技團隊領頭人，一個大別墅，可惜一個月前，就沒有了男主人。

    宮必克寫字的手一頓，抬頭瞪了龍嬌一眼。

    龍嬌此刻已經稍顯成熟，畢竟魔族回歸至今也六七年了。她也正經的學校畢業，工作一年。

    見母親沒說話，龍嬌無奈坐下支着下巴：「媽也是的。至少和父親商量一下都好。可是連他都瞞着，他怎麼會不生氣？」

    宮必克皺眉白她一眼：「你懂什麼？」

    龍嬌輕笑：「我懂。你怕他因為對爺爺惟命是從，根本不會同意。所以只能先做了再說。」

    宮必克一頓，搖頭開口：「我沒覺得做錯。而且棄王的確沒解除命令。」

    龍嬌下意識張口，但看着母親的樣子，還是沒有再說。

    了解母親性格的同時，關鍵是說也沒用。

    「算了。我去睡覺了。」

    龍嬌轉身朝門口走：「有空我去找父親和他說說。」

    宮必克沒多講，依舊伏在那裏寫字。

    龍嬌示意宮必克早點睡，宮必克恩了一聲。

    等龍嬌離開上樓後，宮必克寫字的手停下，那是一篇核彈試驗的論文。

    但此時，輕嘆口氣，出神看着牆壁，卻沒再動筆。

    「呼……呼呼……」

    突然外面起風，吹得窗戶亂動。

    讓宮必克回過神。

    宮必克起身，走過去關窗戶……

    「咔嚓！！」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宮必克面前，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整個身體，包括臉。

    宮必克驚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