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二十一章是誰在嘶吼

    「先退走吧。」

    韓棄沉默一會，突然開口示意聖女。

    聖女眉頭輕皺，似乎在猶豫。畢竟韓棄說的退走，唯一的退路就是另外一扇門。

    但那扇門是劍聖都不建議他們進去的。

    可韓棄有他的理由。

    他不是聖庭的人，也沒在帝國生活過。反而可以不局限，更清晰判斷眼前狀況。

    「這裏主教可以進來的。劍聖大人也不能阻止。」

    韓棄一邊說一邊看着那裏的白鬍子老頭。聖女也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主教能進來，哪怕只有他一個，相信實力一定不弱。

    更何況雖然一直以來白鬍子老頭沒有當場難為這裏的人，尤其其中還是一個聖女。

    可這裏畢竟算是卡帕蘭主教的地盤。真的讓他進來，局勢就複雜了。而且是一如既往的對他們這波人來說是劣勢。

    唯一一丁點的希望就是退進那扇門之內。因為除此之外已經無路可退。這已經是最後一層。如果不是發現還有這麼一扇門，此時基本就是最後階段了。而且談判都處於不利地位，和瓮中捉鱉差不多。

    但退進那扇門就不同。

    好像白鬍子老頭的言語透露他自己都沒怎麼進去過。至於主教有沒有權限，至少很模糊。

    必輸的局面，再冒險的突破也值得一試。

    這也是韓棄的建議原因。

    「我還是不贊同你進去……」

    白鬍子老頭示意聖女，也是露面以來第一次和聖女交流。

    「但如果還有一點希望，那也的確是最後的路。」

    白鬍子老頭平靜開口。

    「我進來了。可以面談吧。聖女殿下。」

    沒有猶豫的必要了。聖女第一時間轉頭朝着那扇門而去。夜魔女下意識要隱身在洞口旁，白鬍子老頭看着夜魔女，輕笑沒說話。

    夜魔女一愣，懊惱跺跺腳，咬着嘴唇，也跟着聖女和侍女貝蒂開門進去了。最後斷後的韓棄見幾人都進去，趕緊要跑上前。

    「餵。」

    突然一聲召喚聲。韓棄回頭，白鬍子老頭表情怪異看着他，指着他手裏的重銀之精：「誰說給你了？」

    韓棄愣在那，看着手裏的重銀之精，深吸一口氣，無奈丟在地上。

    單手行禮，對着重銀之精。

    「罪過罪過……還是三毒纏身。起了貪念了。」

    不喜歡是不可能的。

    一個秘密想來大家也都猜到就是。

    重銀之精是這個大陸最堅硬的金屬，卻不能傳導魔法元素和鬥氣，相當於雞肋。

    但是韓棄剛剛只是試了一下，就發現這塊重銀之精天生就是最合適自己的。

    因為它果然是金屬材料中的棄兒……

    不能傳導魔法和鬥氣……

    但可以傳導內力。

    當內力灌輸的時候，瞬間變得堅硬筆直。而且內力和重銀之精相輔相成，天生就是內功招式的絕佳兵器。

    只可惜這個大陸至今只有他一個人使用內功，自然對魔法師鬥氣士來說，這塊重銀之精再好，也沒用。

    但是……

    沒用放那看着也好啊。

    幹嗎一定給你？

    還是個棄兒。

    「好吧……再見。」

    韓棄轉身就走，丟掉重銀之精後。

    「等等。」

    白鬍子老頭叫住韓棄，韓棄無奈轉頭聽着洞口的響動：「不能再等了。馬上就要進來了。」

    白鬍子老頭表情慢慢嚴肅起來，看着韓棄，目光直視。

    韓棄身子一顫，迴避白鬍子老頭的視線，不一會突然笑着開口：「時間緊迫。我只演練一遍。」

    說完踢起長劍，挽了個劍花。凝神靜氣，在空地耍了一套達摩劍。

    好吧名字還是太師叔祖亂取的。

    不過劍法卻是一整套。

    腳步聲越來越近韓棄也耍的越來越快。

    最後的最後，身子後仰一圈一圈旋轉，而手中的劍也隨之起舞劍光流轉。

    突然轉身半跪地上扭身。

    長劍脫手慣性飛出甚至快到殘留一個虛影直射洞口。

    「小心！」

    「什麼……」

    「滄~！」

    從始至終白鬍子老頭只是緊緊盯着韓棄，而此時韓棄甩脫長劍，第一時間撿起重銀之精：「這個就算報酬了再見！！」

    說完直接奔向那扇門重重關上。

    白鬍子老頭的目光始終看着那扇門，哪怕終於洞口埋進一雙腳然後是一個身影，他才漸漸轉移視線。皺眉輕嘆口氣，坐在一邊，靜靜整理散亂在地上的珠寶材料以及收藏品，沒再多說什麼。

    ——

    「餵幹嗎那麼慢？！」

    進來的幾人等了韓棄半天韓棄才進來。夜魔女抱怨皺眉上前詢問，聖女和貝蒂也在那看着他。

    韓棄關門之後，有點虛脫靠在門口，有些喘息臉色也有點白。

    看着夜魔女，韓棄扯起嘴角：「剛剛是距離死最近的一次。從來沒有的體驗。」

    夜魔女驚訝：「死！？」

    好奇趴着門口看，雖然門沒有任何縫隙。

    「誰啊？那個主教進來了要殺你？」

    夜魔女沒看到什麼，繼續詢問。

    韓棄搖搖頭沒回話。

    聖女突然開口：「是劍聖嗎？」

    夜魔女驚訝回頭，但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皺眉低頭沉默。

    貝蒂不解看着聖女：「為什麼？他不是放我們進來了嗎？」

    韓棄笑了笑，打着夜魔女攙扶的手臂起身，看着貝蒂：「如果生活在你身邊的貓貓狗狗突然有了人的智慧和能力，你會怎麼做？」

    貝蒂下意識開口：「哪有……這麼奇怪的事？是魔獸嗎？」

    韓棄搖搖頭，邁步帶着幾人朝前走。

    而身後似乎有說話聲，那個主教和白鬍子老頭的好像。

    聖女用法杖的寶石照射出微弱的光亮跟着韓棄並肩。

    「你這個比喻不對。」

    聖女突然開口：「身邊貓狗突然有了人的智慧和能力……也未必需要殺了它。」

    韓棄一頓，平靜笑着：「如果這個貓狗擁有的人的智慧和能力……能教給其他貓貓狗狗呢？」

    聖女抿起嘴角，看着韓棄：「你對。」

    韓棄疑惑看她，突然恍然：「對了你的信最後還寫着答案。說不定這次結束還會把我抓起來或者……殺了。」

    聖女沒說話，至於身後的貝蒂更是聽得有些迷糊。

    夜魔女看看韓棄的背影，又看看聖女的，抿起嘴角，沉默下來。

    一直朝前走，這次是真的潮濕黑暗。

    甚至偶爾摸着兩邊凹凸不平的牆壁，都潮濕發粘。

    默默朝前走都沉默。

    許久之後，韓棄突然失笑嘆息：「你們聖庭到底什麼人啊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消除異端的！」

    聖女似乎隨着韓棄的開口也鬆口氣，轉頭看他，輕聲開口：「事實上你的確是異端。」

    「那你們就消除？！」

    韓棄皺眉轉頭：「憑的是什麼？」

    聖女站定，看着韓棄：「我們是聖庭。神的僕人和使者。」

    韓棄也站住，直視聖女：「眾生百態，誰都有生存於世的權利。誰都沒有滅絕誰的權利。」

    聖女平靜對視：「事實上如今我們不就擁有這樣的權利嗎？」

    韓棄沉默一會，點頭輕笑朝前走：「所以你們真該殺了我……因為也許我的出現和你們的理念是極為不符的。」

    聖女也朝前走，反正在貝蒂看來兩人說的話越來越聽不太明白了。表面上聽着很直白，事實上總感覺話裏有話似的。

    「不過你怎麼感覺劍聖要殺你？」

    聖女微微皺眉，沉思開口。

    韓棄平靜開口：「在他叫住我的時候，氣機鎖定我了。而且那股殺意毫不外泄直衝着我一個來。你們感受不到的。」

    聖女看着他：「那你怎麼讓他不殺你的？」

    韓棄搖頭：「給他點好處，又拿了點好處……」

    說完擺手，韓棄開口：「這是心理學和哲學，加上一點點直覺所致，你不會懂的。」

    聖女平靜掃他一眼，沒再多問。

    「吼！！！」

    突然之間，巨大的顫抖，牆壁通道都搖晃。

    一個嘶吼聲極其嘶啞粗暴地從洞口盡頭直噴過來，震動耳膜就算了，甚至連身體都抵不住聲浪的搖晃。

    「殿下！！」

    貝蒂下意識擋在聖女身前，雖然身體也在顫抖，臉色發白。夜魔女更是驚恐看着前方，停下腳步，緊緊貼着牆壁哪怕黏黏的讓人很不舒服。

    「這是……」

    聖女站定身子，眉頭緊皺盯着洞口方向。法杖的光亮驟然亮起也看不到盡頭，反而顯得那裏更幽深，更壓抑，更恐怖。

    「殿……殿下。」

    搖晃停止，嘶吼聲也結束。

    似乎又慢慢恢復平靜。

    所有人下意識呼出一口氣，都發現身子已經發軟站不住似的。汗水不由自主落下。渾身都沒了力氣。

    「還……還走嗎？」

    貝蒂咬着嘴唇，回頭看着聖女。

    聖女低頭猶豫着，突然身後「咦」的一聲響起。

    幾人都下意識回頭，發現夜魔女茫然站在那裏，詢問聲就是她發出的。

    見聖女和貝蒂望過來，夜魔女訥訥看着兩人……

    「韓……韓棄呢？」

    聖女和貝蒂愣了一下，隨即也是驚訝。就說剛剛整個過程好像少了點什麼。

    從始至終居然都沒看到韓棄的反應，甚至身影。

    「在這！！」

    貝蒂突然指着一旁，幾人低頭，哭笑不得也有點不可思議。

    原來韓棄就在她們身邊。

    只不過……

    此時躺在地上……

    昏倒了……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