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幫忙
「你……是叫小豆丁吧？」
樹林不止一處。小豆丁經常去採集的，是平時沒人敢去的。
另一邊是一個沒那麼危險的樹林。
也是傳統村民打獵的地方。
雷夫負責。
自從洪水以後，小豆丁再也沒去過那邊克瑞絲塔帶着去過的樹林，一直呆在這邊幹活。
此時她正將一捆柴火放在一邊，擦擦汗要繼續採集食材的時候。
突然身後有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小豆丁下意識回頭，是個不認識但也認識的男人。
不認識是因為他不屬於村子，認識是知道，他是韓棄大人。
小豆丁似乎有些怯懦，也有些防備，後退一步站在那，不說話。
韓棄抱着正miamiamia吃着什麼的小短身走過去，手裏拿着一塊糕點：「存貨沒多少，不過給你嘗嘗。這是外面的一種蛋糕，很甜很好吃，你試試？」
韓棄儘量腳步放輕，而小豆丁到底是孩子。
看着精美的糕點，旁邊還有個漂亮可愛到不敢看的小孩子吃得那麼香，她不自覺的喉頭滾動，眼睛挪不開，還咽着口水。
「來。」
韓棄遞到她手上，意外的是，小豆丁居然背過手搖頭：「奶奶……奶奶不讓亂要別人東西。」
韓棄一頓，隨意笑着：「她不是死了嗎？」
小豆丁瞬間皺眉，瞪着韓棄。小短身居然還咯咯笑着。
「哼！！！」
小豆丁轉身就要走，韓棄看着她小身子倔強的背影，彎起嘴角。
「你以為我是欺負你？」
小豆丁站定，轉頭看着他，還是一臉不滿不說話。
「至少啊。」
韓棄盤膝坐下，輕笑嘆息：「至少你還有個奶奶，至少……還照顧你這麼大。」
小豆丁愣住，不解看着韓棄。
韓棄笑了笑，招招手，小豆丁不過來，倒也沒走。
韓棄無所謂笑着，指着自己，指指小短身：「我們倆，別說奶奶，都沒見過自己父母。」
小豆丁好奇看着小短身，又看看韓棄，皺眉詢問：「她不是你孩子？」
瞬間小短身看向小豆丁，那一剎那的冰冷目光讓小豆丁身子軟有點要跪地的感覺。
「餵。」
韓棄扳着小短身的臉扭過來，小短身又掃了小豆丁一眼，miamiamia繼續吃東西，背身撅屁屁不理小豆丁。
小豆丁這才鬆口氣，似乎有些想哭。本能的那種。
「別在意。」
韓棄語氣溫和：「雖然我倆都沒見過父母。但她比我還慘。」
揉着小短身頭，韓棄看着小豆丁：「她母親生她出來就死了。父親是誰不知道。」
停頓一會，韓棄抬手抽她屁屁一下：「可你看她，還是沒心沒肺就知道吃。」
「呵呵。」
小豆丁笑出來，但見小短身轉頭又看她，小豆丁怯懦後退，被韓棄甩到一邊：「去，一邊玩去。」
小短身皺着小眉頭砸他一下，隨即也不管他，自己一邊吃東西一邊跑到不遠處玩。
韓棄看着小豆丁，笑着招手，這時候，小豆丁才慢慢蹭過來。
下意識看着蛋糕，韓棄拿起，卻沒遞過去，托在手裏示意：「你看。你奶奶不讓你亂要別人的東西，這是好事。但是你奶奶死了，這是事實。如果是人類或者其他種族，他們需要傷心，也會傷心，或者傷心到緬懷一個月一年甚至一輩子。」
輕輕揉着小豆丁的頭，韓棄開口：「可我們棄兒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小豆丁一愣，終於將視線從糕點挪開，看着韓棄：「為什麼？」
韓棄扯起嘴角，指指天空：「看到了嗎？」
小豆丁抬頭：「手掌？但不知道是什麼，星星墜落嗎？」
「是神。」
韓棄開口：「是萬年前離開神賜大6的神，是說要打壓棄兒的神，是要滅絕棄兒的……神。」
小豆丁皺眉驚叫：「滅……滅絕？」
韓棄點頭：「別說你還小，即便我已經成年。我也弄不懂，為什麼要滅絕打壓棄兒。甚至人家都不會去告訴你理由，你除了接受，還能如何？」
揉揉小豆丁的頭，韓棄開口：「所以，活着，是我們第一要務。如果這個都保證不了，想那麼多，有意義嗎？」
小豆丁咬着嘴唇不說話。
韓棄笑了笑，將糕點遞到她面前：「你奶奶去世了，剩下你一個。她想看到你為她傷心，還是想看到你大口大口吃飯，然後健康長大。你覺得呢？」
小豆丁沉默一會，慢慢抬手抓起糕點，小心咬了一口……
「好甜~」
瞬間眼睛一亮，露出比糕點還甜得笑容。
不捨得吃，但又忍不住，一點點咬着。
韓棄呵呵笑着，看着小豆丁：「暫時就是這樣，不過以後如果日子好了的話，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應有盡有的。」
小豆丁一邊嚼着，嚼得很細，看着韓棄，似乎輕鬆很多：「他們叫你韓棄大人。你是官員嗎？是貴族嗎？」
韓棄搖頭：「棄兒哪有什麼貴族？」
探身看着她，韓棄開口：「我們棄兒在外面，有一座城市。我取名叫龍城。」
小豆丁小手煽動幾下：「有翅膀那種龍族？」
「怎麼會？」
韓棄指着河邊：「那條，是我們棄兒的圖騰。青龍。」
小豆丁恍然，隨即不解：「沒有翅膀的，也叫龍嗎？」
韓棄嗤笑：「要有翅膀才能飛的那叫龍嗎？」
「你去死吧你！！」
結果突然韓棄被踹了一腳，小豆丁嚇一跳，怯怯靠在韓棄身邊。
韓棄無奈回頭：「又偷窺。怎麼總這樣？」
傑西卡抱肩嗤笑上前，揚起下巴：「不然你就背後說龍族壞話？」
韓棄拍手：「那麼龍族公主殿下，我當您面重新問一遍。帶着翅膀才能飛的那能叫龍嗎？」
傑西卡忍着笑，看着韓棄：「很得意嗎？是在挑釁？」
韓棄皺眉：「別迴避問題啊。正面回答請。」
傑西卡點頭：「它就是能上天入海多大本事，也是我們龍族繁衍出來的。和你們棄兒有什麼關係？哪怕一丁點。」
韓棄深吸一口氣，回頭看着小豆丁：「我們剛剛講到哪了？」
「呵。」
傑西卡推他一下，韓棄也不理她。
傑西卡抱肩四處轉着，也沒理會這邊。倒是看到小短身四處跑着玩，也邁步過去。
「她不是你的孩子……」
小豆丁看着韓棄：「是你收養的？」
韓棄一愣，看看和傑西卡已經對峙的小短身，笑了笑開口：「是我答應她母親臨死前照顧她的。」
沉默許久，韓棄看着小豆丁：「可惜我沒盡到心。」
小豆丁將糕點吃完，手中的渣也都吃掉，看着韓棄：「我不懂。」
韓棄呼出一口氣，看着小豆丁：「我答應她母親照顧好她。可是這些年來，她跟着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甚至因為我，她……」
韓棄停頓一下，笑着開口：「她甚至差點死掉。」
小豆丁驚訝，愣愣看着那個有點凶但是可愛漂亮到無法直視的小女孩，想不到她差點死掉是什麼樣的。
「不過……」
韓棄笑着看了那邊已經和傑西卡打起來的小短身一眼，起身撲撲手：「她從來沒怨過一次。她抱怨我也不會理，說不定還抽她一頓。」
看着小豆丁，韓棄開口：「她知道那是她的命，也知道這是我的命。我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是命就要接受。抱怨沒用，也沒必要，大家都是盡力活着，然後盡力活得更好，僅此而已。」
小豆丁身子一顫，抬頭看着韓棄：「水晶……」
韓棄搖頭：「不是她讓我來的，她也不是這種人。」
看着小豆丁，韓棄開口：「其實我們一直在外面找她來着，她的身份很尊貴，至少對精靈族來說。」
小豆丁沉默一會，看着韓棄：「她……失憶以前……」
韓棄呵呵笑着：「她失憶以前比現在白紙多了。什麼都不懂，人情世故，很多生活常識都沒有概念。可沒想到來到這，倒是會做飯，也懂了很多，成熟很多。」
「她還會種地呢。」
小豆丁下意識開口，只是隨即再次低頭。
韓棄嘴角彎起，看着小豆丁：「你教的？」
小豆丁沒說話。
韓棄看着她，半響笑着：「我能理解，你還小。你接受不了最後一個親人也離你而去。你需要轉移憤怒來泄自己的彷徨無助。但是啊……」
韓棄揉揉她的頭：「總有一天你還是要自己去面對，這也是棄兒的命。你需要別人幫助的同時先你自己可以獨立。去承受自己應該承受的一切。」
沉默片刻，韓棄笑着：「即便真的是因為她的原因讓你奶奶離開你，我坦白和你說，我見過的，和棄兒承受的，在外面，比你面對的要多的多。要更難承受，但他們依然堅強地活着，活到現在，活到神離開至今的萬年，結果還是連生存下去的權利都要被抹殺，你還有可以轉嫁憤怒的地方嗎？」
小豆丁一直低頭。
韓棄也沒再多說，笑着開口：「不過你還小，你怎麼選擇也都可以。自己慢慢想通，但儘量試着別和自己過不去。然後，珍惜愛護你的人。因為那對棄兒來說，真的很可貴。」
韓棄留下小豆丁，轉身朝着小短身和傑西卡走去。
打亂桃了都，再不去又要打出真火。
而小豆丁慢慢抬頭看着韓棄的背影，又看看不遠處的一個方向。
咬着嘴唇沉默許久，不語不動。
就這麼出神，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