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個刺客的腦袋在自己的面前炸成一灘肉泥,他的身體也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倒在了地上。彥的心裏也是忍不住得長出了一口氣來。
頭維穴,北斗神拳一脈針對人體勘測出來的七百零八個秘孔穴竅之一。位於人頭顱兩側,太陽穴附近。以北斗一脈特有的勁力擊中,哪怕是蜻蜓點水一般的那麼微微一點,也會變成一記足以致命的殺招。
被這招點中,只要一鬆開手,短短几個呼吸之內,中者輕則頭顱爆裂,重則粉身碎骨。實在是再可怕不過的性命要穴所在了。
然而,這只是北斗一脈傳承上所教授的東西,彥從來還沒有用到這個秘孔過。這畢竟還是他第一次在人的身上動用秘孔這種殺招,能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他自己心裏也沒底。生死搏殺的時候他還想不到那麼多,到了事後,一切塵埃落定了,他也是免不了地後怕起來。
還好頭維穴的殺招確實有用,不然的話,現在恐怕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手按着後腰上的傷口,彥在心裏感慨着。
通過對自己身體上的感觸,他能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身上的傷勢。再進一步,就是整個腎臟被人貫穿撕裂的下場。那樣的傷勢,不及時治療就是一個必死無疑的結果。不過還好,這個傷害止步於內臟之前。
在時間的競爭上是彥獲得了勝利,所以他的傷勢也就止步在了肌肉上。這是小傷,以諾德人的恢復能力,稍微修養兩天也就好了。比起另外一個結果來說,這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心理自我安慰了一句,彥就打算護送着比利母子儘快離開。不過他剛剛挪動了自己的腳步,一陣眩暈的感覺就已經是從他的大腦中浮現了出來。他流的血不多,不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而產生這種虛弱式的眩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怕是中毒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彥立刻就擰住了眉毛。他稍微地鬆開了按壓着傷口的手,減少了對傷口的壓力。正常來說,這會有一陣刺激性的痛楚才對。但是,他感覺到的只有麻木,不正常的麻木。這讓他幾乎肯定了自己已經中毒的事實。而面對這樣的一個事實,他立刻就把沾血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血液是鮮紅色的,到現在還沒有凝結的情況。很明顯的辨別特徵,讓他立刻就認出來了自己所中的毒素的種類。這恐怕是某種血溶性的蛇毒。
這一點倒和那個刺客的身份很搭,如同毒蛇一樣致命的習性讓他們習慣性地使用蛇毒,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毛病。
說回毒素。諾德人因為生活的環境惡劣,面對那些強大的生物是習以為常的事情。而為了避免一些意外情況下的損失,比方說中毒之類的。諾德人的薩滿在漫長的研究和經驗積累中,總結出了幾種常規性的中毒情況和應對方法。
在薩滿的經驗中,毒素一般分為神經類毒素,肌肉類毒素,血溶性毒素,出血性毒素和壞死性毒素等五大類。這些毒素都是自然界中經常可見的東西,只要有點心思,都能從自然界中的動物或者植物上提取出來。
諾德人自然是不屑用淬毒這種下作的手段,但是他們所面對的敵人,那些窮山惡水之間棲息的野獸和怪物們可不會在乎這一點。
不論是大海中的某些海怪,還是冰原上的大冰蟲,亦或者是礦洞岩窟之中的地龍蜥蜴,都是天生攜帶着某種劇毒的可怕怪物。而諾德人想要在亞瑞斯特這片土地上馳騁,不解決它們的問題是不可能的。
血溶性劇毒,經常會在濕熱的地底洞窟中遇見。那裏盤踞的蛇蟲大都會帶着一點這樣的毒素。中了這種毒素,最大的特徵就是血流不止。除非是對症下藥,及時地接受治療,不然就算是你再怎麼包紮傷口,也不可能阻止血液從你的身體中流淌出來。
諾德人也是人,他們身體裏的血也是有限的。所以一個不小心,諾德人也會死在這種劇毒之下。而為了確保某些倒霉的傢伙不會死在這種不光彩的方式之下,從很小的時候,各個部族的薩滿都會教授孩子們如何尋找那些相對應的解毒的材料。
彥也接受過這樣的教育,而他慶幸的則是,直到現在自己也沒有把這個知識還給老薩滿。老薩滿說自己是他手底下最好的一個學生可不是說笑的。所以只是在記憶中深挖了幾下,他就想到了相對應的辦法來。
「銀柏葉,香松木的樹皮,塔塔果的果實......該死,這是在大海上,我去哪找這種東西。」
意識到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彥也是忍不住地陰沉了臉色。海洋可不像是森林,想要在它的身上尋找贈與,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以自己目前的情況,也實在不適合冒冒然地就進入到海水中。
海水會加快他身體裏血液的流失,而血腥味更是可能把一些海洋里的捕食者給吸引過來。要是來的是些鯊魚之類的貨色那還好說,要是把什麼海怪給吸引過來了,那就要命了。彥雖然對自己有自信,但是還沒有自信到認為自己能在海水中單獨搏殺一隻海怪的地步。別的不說,他的水性就沒有這個資格。
下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彥也只能在這個小小的船艙內尋找其他的解決方案。
誠然,他的聖光法術可以幫他祛除身上的劇毒,但是不到最後時刻,他還不願意暴露自己的這張底牌。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對比利母子的信任,還不足以讓他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他們的面前。另一方面則是,知道還有兩個敵人在暗中窺視的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打草驚蛇了。
刺客的身份如此特殊,難保他背後的那些人不會是什麼混亂的信徒。而一個堂堂的帝國伯爵,雙刃公爵家族中的一員居然會和混亂勢力有所關係,這只要說出去就會是一場軒然大波。
在那些把打擊混亂作為使命的聖殿騎士面前,別說是一個伯爵了,就算是黑荊棘公爵自己,也是討不了好的。所以,只要他還想維持着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想要繼續把自己和混亂的關係隱瞞下去。他就絕對不會讓自己這幾個目擊者安然地從這艘船上走下去。
這就是彥此時的想法。而這樣的想法,也正是菲爾德伯爵最為擔心的事情。他是清白的,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問題的關鍵是,他不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任何和混亂扯上關係的事情都會被小題大做,而像是他這樣本身就不光彩的行為,更是會被有心人刻意地辨識。不管他怎麼辯解,最後都是不可能解釋清楚的。所以與其等着別人因為這件事而找上門來,那麼還不如就在現在把所有的線索掐斷,把所有的威脅扼殺在搖籃階段。
兩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而這實際上卻是源於一個美麗的誤會。說起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當事人雙方都不知道這一點,他們還在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彥把比利母子護在了身後,同時謹慎地向着刺客的屍體摸了過去。
一般來說,像是這樣的刺客身上一般都會在身上帶着些和武器上所淬蛇毒有關的東西。因為除卻那些特殊類的毒素之外,其他的絕大多數劇毒都是會隨着各種各樣的情況而銷毀、損耗的。
最簡單的方法,把刀子放在火上烤一烤,上面所淬的蛇毒基本上都會被炙烤個乾淨。這和生物毒大都是蛋白質結構有關係,這裏就不在贅述了。總之你只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一個合格的刺客,絕對不可能只把武器淬上一遍毒就不管事了。
試想一下,一個刺客受了僱傭,謀劃了許久才找到一個機會傷到了自己的目標。本以為他會因為自己武器上毒素而不治身亡。卻不想,因為淬毒損耗的緣故,目標居然還是生龍活虎的在你面前蹦躂。這種事情,別說是刺客自己受不了,就算是因為打草驚蛇而受到了影響的僱主,恐怕也會忍不住得想要把這個刺客給活活掐死掉。
所以,作為一個專業性極強的職業,大多數刺客都不可能犯這種低級性錯誤。他們身上必然是時刻保留着相關的東西。不僅是淬毒物,連解藥也會放在身邊的才對。
畢竟是劇毒物,誰也不敢保證沒有個意外發生的情況。這要是興致來了,舔了口刀口,結果發現身上沒有解藥,那不是很悲催的事情?所以解藥也應該是常備的才對。
彥的分析並沒有什麼問題,而就在他耐着噁心,在這個頭顱炸裂的屍體上細細摸索了一番之後,還真讓他翻出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一個是這個刺客的刀鞘。皮質的短鞘內部塗滿了厚厚的油脂。這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刀刃,防止鏽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方便給刀刃淬毒。
從刀鞘內部油脂所散發的腥臭味上,彥就差不多已經肯定了裏面所摻雜的東西。必然是自己要找的蛇毒無疑。能用這種方法來保持對劍刃的淬毒性,這個刺客也算是有創意的了。
另一個東西則是刺客手上的戒指。戒面是可以掰開的,裏面裝滿了白色的粉末。根據自己當初在老薩滿那裏學到的東西,彥就可以確定裏面的成分正是自己要找的解藥無疑。把東西藏到這個地方,也幸虧自己長了個狗鼻子。
自嘲了一聲,彥就蘸着粉末向着身後的傷口塗抹了過去。而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一陣冷風,突然地從船艙內部流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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