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穿刺的速度驟然間停止了下來。那種如穿腐土的順暢感猛地變得艱澀無比,就好像是刺入了堅韌的皮革,厚實的岩石一般。
彥手中的長劍不是穹手裏的那把神兵利器,在這種驟然的變化中,他只能被迫地停止了下來。而這也讓他親眼看到了戰鬥法師身上的變化,了解到了一切發生的原因。
戰鬥法師那被斷劍刺穿的胸口上已經是異常顯眼得鼓脹了起來。不是那種氣鼓鼓的模樣,而是一種肌肉、皮膚甚至骨骼都在膨脹的表現。那些明明已經被切斷了的肌肉和筋絡這一刻卻突然間好像活過來了一樣,並且就像是活生生的大蟒蛇一樣拼命地扭動着,死死地咬住不斷向下發力的劍刃。從中迸發出的澎湃力量甚至讓本來就已經殘缺不全的長劍再度發出細微的噼啪碎裂聲。
這對於一個施法者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這意味着無比強大的力量。只有那些已經把身體鍛煉到極致的戰士才能做到這一點,除了他們,也就只有那些怪物才能表現出這樣的力量。
戰鬥法師當然不可能是一個巔峰技藝,能夠做到完美控制自己的戰士。所以他理所當然得屬於後者。
一個怪物!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戰鬥法師一點也不過分。因為他的身體的確開始朝着畸變的方向發展了起來。
胸口上的那些扭曲的肌肉已經完全超脫出了人類的物種限制,變得厚重而怪異。破碎的胸甲根本無法阻擋這些肌肉塊子的蔓延和生長,幾乎是以一種蜂擁的架勢,瘋長的肉芽就擠破了鋼鐵和寒冰的束縛,從那唯一的一個出口蔓延了出來。
這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肌肉的瘋長意味着其內里包括的一切都在進行着這種可怕的畸變。這種瘋長絕對不是片面的,而是全部的。所以,隨着胸口上的大洞一點一點地被擠炸開來,戰鬥法師的整個身軀都開始不斷地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
那並不是他身體上的響動,而是他瘋漲的肉身不斷撐開身上的寒冰護甲,讓這些堅硬的冰塊被迫炸裂的聲音。這意味着他的軀體在變大,而現實也的確如此。
頃刻間,這個倒在地上的戰鬥法師體積就已經翻了不止一倍。碩大的肌肉幾乎遍佈了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而內里的骨骼也變得異常顯眼,無比粗壯起來。就像是一瞬之間生長出來的巨大樹幹一樣,每一根骨頭的延伸都讓那些瘋漲的肌肉填充到更多的角落中,而這也自然地讓他的身軀變得更加巨大,讓人驚懼。
體型上的變化還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外貌上的變化。本來就已經非常扭曲,以至於醜陋的面容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已經淪為了恐怖。人的外表已經徹底地被這種變化所撕碎,留下的只是依稀保留着些許原形的怪物真容。
他的嘴角被拉扯到了一個幾乎到了耳根的位置上,這讓他的大嘴變得異常的猙獰。而他本來的牙齒也在變化,大量的牙齒像是稻米一樣被他從嘴裏吐了出來,那些適合咀嚼的臼齒的牙床上重新生長起來的是鋒利的剃刀狀牙齒。整整齊齊,如同銼刀。這樣的牙齒配合上那種連唇瓣都沒有的大嘴,實在是一種可怕的視覺衝擊。
當然,這種衝擊還遠遠不只是這些。
隨着肌肉和骨骼的瘋狂暴漲。戰鬥法師的形體終於被定型了下來。而這種形體上的定型剛剛結束,外觀上的變化就隨之而來。
首先,這種變化是在皮膚上。戰鬥法師原來的皮膚早已經在肌肉瘋漲,撐裂護甲的時候變得支離破碎。而在他的形體被定型下來了之後,這些皮膚並沒有被修補回來。而是向着另一種方向發生了轉變。
一層堅韌的光滑皮膚覆蓋到了這個戰鬥法師的身體上。然後是無數的深灰色鱗片,像是一夜瘋漲的野草一樣,瞬間遍佈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軀體、四肢甚至是嘴臉。就連身上最隱蔽的部位都被這些鱗片給覆蓋了起來。那種感覺看上去就好像是套了一件全方位的貼身鱗甲一樣。而稍微聯想一下這些鱗片底下的肌肉厚度,就能猜測的到它到底有多大的防禦力量。
這些鱗片無疑個戰鬥法師提供了全方位的保護力量。而在戰鬥上,他可以依靠的可不只是這些。
變化為了怪物,戰鬥法師的手臂也開始發生變化。本來已經被削斷了的手臂立刻就在畸變沖重新生長了回來。雖然還勉強維持着人類手掌的構造,但是那種肌肉虬結的感覺,以及刀刃般鋒利的楔形利爪顯然更貼合於怪物的形象。同時,在他的眉心處,一根崎長的長角一點點地延伸了出來。這根長角呈現出筆直的螺旋狀,而隨着長角的延伸,大片大片的骨架順着他的顱骨凸顯了出來,並且順着脖頸一直延伸到了肩胛骨處,直到變成了兩三根並列倒豎的骨刺。
此時的戰鬥法師已經全然沒有了人形。隨着他的這種變化,那把插在他胸口上的斷劍也被他胸口的肌肉一點一點地擠了出來。而看着他那如同鋼鐵澆鑄,比一般的諾德人還要大上一圈的身軀,彥忍不住在心裏泛起了嘀咕。他到現在還沒有看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
要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戰鬥法師,王方批量製造的特殊部隊的一員而已。如果各個都有這種變身的本事的話,那麼王國早就可以統一世界了。所以,這種東西顯然是某種不正常情況的產物,而會是什麼情況呢?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彥也有些拿捏不定了起來。
而就在他腦子裏還在飛速運轉的時候,他面前的戰鬥法師卻是突然間瞪大了眼睛,那已經徹底變成線型瞳孔的眼睛裏開始演變出複雜而瘋狂的神采。時而清醒如人類,時而暴虐的像是頭野獸。時而恐懼而掙扎,時而瘋狂而絕望。這種變化就好像他整個人都分裂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格一樣。而隨着他的眼神流轉,他那已經變成怪物大嘴的喉嚨里開始發出一陣陣含糊不清的哀嚎。
「不,不。我不要不要變成這個樣子。回去,給我回去。我不要什麼奧術迴路。我不想變成怪物,我不想」
越到後來,這種含糊的聲音就變得越發微弱,而與之相應的則是越來越多的獸性呼嚎。顯然,這是戰鬥法師自我意志在不斷被磨滅的表現。而看着他這樣的表現,彥卻是突然想起來自己母親留在日記里的關于禁忌的一段記錄。
人體煉成之術,一個脫胎於自然煉金系的禁忌法術。而它的創造者,據說是一個連名字都成為禁忌,被世俗和神靈刻意磨滅的天才存在。
這個天才人物本身不僅僅是鍊金術的大宗師,而且還是自然系的天才人物。尤其是在德魯伊法術的變形術一繫上,更是有着舉世無雙的造詣。他是當時世界上唯一能夠以變形術變化成肉身最為強大的上古紅龍的施法者,單單憑藉這個,他就有一個人摧毀一整個大型城市的能力。
這種實力已經足以稱雄一個時代,可以說就算是端坐在天空之上的神靈,也必須要重視這樣的人傑,有把他看成和自己地位相似的存在的必要。如此成就,哪怕是在謙遜的人都可以放肆地自傲起來。但是這個天才卻並沒有這種感覺,相反的,他還有着相當程度的不滿,對於自己成就的不滿。
在他看來,德魯伊變形術是一種殘缺的法術,因為這種法術在變形之後是虛有其表的。在野獸的層面上還好,一旦進入到超自然領域的怪物層次上,德魯伊變形術就只能做到表面上的變化。
這種表面上的變化讓施展變形術的施法者只能具有變化怪物的力量,而更深層的法術力量卻是一點也得不到。而且,就算是這樣,這種變化還有着非常明顯的限制,其中只能變化為自然生物這一點是最讓他不滿意的。
就拿他自己來說,變形成太古紅龍,聽起來是很了不起。但是他變化的太古紅龍除了只能用身體戰鬥外,一點點的施法能力都沒有。唯一的超自然攻擊能力居然還是紅龍的吐息這一招,這和真正的紅龍一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說真的,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要這個樣子。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沒有任何施法能力的鋼龍,或者鑽石龍來變化。那種全靠肉身的巨龍才是龍族中真正的肉搏王者,和他們比起來,就算是太古紅龍也相差甚遠。
但是他沒得選擇。因為這兩種龍根本就超脫出了自然生物的範疇,他們是金屬龍的一員,而變化金屬顯然是德魯伊變形術做不到的事情。紅龍就已經是變形術的巔峰,能達成太古紅龍的變形,已經是他得天獨厚的資質的表現。
但是他不滿意。像是他這種天才人物總是有那麼一種偏執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既然無法涉足到金屬龍這一行列中,那麼就少也要讓變形術發展到能夠施展法術的程度。秉持着這麼一個想法,他就開始在這方面鑽研起來。而越是鑽研,他就越是發現,變形術的潛力已經耗盡,想要再進一步實在是千難萬難。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鑽研的另一門鍊金術還很有潛力可挖。
聰明人自然會有聰明的辦法。在換了一個思路之後,這個天才還真的研究出了成果。只是這個成果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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