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撲哧一聲笑了。
確實如此,牆壁上的雜味過濃,干擾了聞息術的辨識。我掏出了搜鬼儀,提取了早餐店內的殘餘鬼氣,很快,屏幕上顯示出了一條訊息:「不入流鬼種,啞鬼。是否需要定位?」
我按住「是」,屏幕出現掃描的符號,待停住時,目標啞鬼所象徵的綠色光點位於分局的南側,離的並不遠,只有五百米。
關閉了搜鬼儀,我跟同事們立即趕往目標所在地。
抵達時,啞鬼正在樹梢跟一隻同為不入流的女盲鬼擁吻,激情程度堪比島國動作大片。
「命都快沒了,還在這玩樹震呢?」我清了清嗓子,拿紫劫隔空朝樹梢上一扇,這兩隻鬼差點沒把住掉下來。
啞鬼一見是我們,它倉皇的跳落在地,跪下身哀求道:「我可沒再做欺軟的事啊,怎麼又找上門了呢?那隻盲鬼不是我強迫她跟我好的,要打要殺隨便你,希望別難為她。」
額?不對勁,它不是啞鬼嗎?我詫異的問道:「誒?你為毛能說話了?敢忽悠我們,你究竟是什麼鬼!」
「哪敢騙您呢!」啞鬼難以置信的捂住自己嘴巴,「怪了,我怎麼突然恢復了語言功能?」
「啞鬼開口,是要死的徵兆」徐花妍走近啞鬼,她解釋道,「你好像真的命不久矣了。」
這啞鬼不屑一顧的抬起頭,笑道:「我好端端的能有什麼事?昨天還找到了真愛!」
盲鬼下了樹,它抱住啞鬼,一臉擔憂的問道:「阿貴,他們是誰?為什麼要說你快死了?」
「沒事,沒事。」秦鬼冥拉住盲鬼的手,把她支到了一旁。
盲鬼算屬於最可憐的一種鬼了,無論性別怎樣,它們看不見任何事物,視野中只有黑色,甚至連睡覺時,也不能像其它鬼類一樣監視自身四周的動態,它們任由欺負。
盲鬼的生前,並非沒有眼睛,死後變瞎的原因只有一個,它們在活着的時候,均有過見死不救或者對於邪惡視如不見的經歷。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天道覺得這類存在要眼睛沒用,一筆一筆的記着,等死了化鬼時就剝奪了它們的視力。
所以人這一輩子,千萬別做對不起良知的事,生前有法律的約束,死後也有道德的制裁,這應了那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不過天道也不能一碗水端平,因此有的盲鬼極為可憐,它們生前有的受到威脅、有太多的顧慮,才裝作看不見的。
秦鬼冥跟盲鬼聊天知道了對方的生前經歷,她親眼目睹了一夥不法分子把一個記者推下酒店大廈。胳膊拗不過大腿,何況是一根頭髮絲?所以她擔心被報復,出於自保,就沒有勇於舉報,死了莫名其妙的成為盲鬼,受盡欺辱,直到遇見這啞鬼,雖然時間短暫,卻是她鬼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這事好像挺熟悉的,我想了下,腦海中浮現出那隻淪為裁膚鬼走狗的竊聽鬼,不禁覺得眼前的盲女鬼更可憐了。
盲鬼知道了啞鬼欺負孕鬼並招惹凶戾天鬼的事,氣憤的扇了它一耳光,接着她跪下身,央求道:「大師們,求求你們救救他。」
這兩隻小鬼的誠懇態度讓我們心軟了。鬼也有鬼的權利,因此師父的鬼道夫生涯幾乎沒有收過毫無惡行的鬼類,反倒遇見了就無私的幫助它們,這樣對自身說能攢陰德。
陰德跟人的自身息息相關,在陽間的表現方式通常為運勢。陰德高的,不光死了踏入陰途近乎沒有阻礙,還能福澤子孫。
徐花妍稍作思考,她提議道:「我們把這對鬼帶回分局吧,江博士實力強,紅繩也在那。等那隻天鬼找上門了,我們試試能不能談判,把紅繩給對方,勸它放棄復仇和做一隻好鬼。」
「想的太天真了,這可能嗎?對方是與生俱來就帶有戾氣的天鬼,除了收為己用和消滅,沒有別的選擇。」秦鬼冥翻了個白眼。
啞鬼淚流滿面的說道:「為了保護我們,不惜對上一隻強大的天鬼,你們真的太」
「太什麼?」我挑眉道。
「engeg」啞鬼吱唔了半晌,他鬱悶的拿樹枝在地上划動,「我又不能說話了,沒說完的是太偉大。」
「知足吧,這意味着你死不了了。」秦鬼冥挪動下巴,「跟我們回安全的地方。也別感激,我們只想絕了後患,順手救你一把。」
我們四顧環視,沒有天鬼的影子,它可能還沒過來。事不宜遲,我們提心弔膽的回了分局。沖入鑑證室,江無流奇怪的看着兩隻不入流的殘疾鬼。
徐花妍把情況娓娓道來,她撒嬌的搖着江無流手臂,「江叔,就幫它們一次嘛。」
江無流不是鐵石心腸,應了下來,他搖頭嘆息道:「要是能提前佈防,勝算就大了。可惜不清楚鬼嬰化的是什麼天鬼。」
寧疏影摩梭着飛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總不能幹等着,我跑到樓頂,把陳俊放出了招鬼棋,他打了個哈欠,「嗨!老大,你又想我了嗎?」
「小心我一巴掌呼死你!」我額頭青筋暴跳。
陳俊將粘着粘稠物體的臉朝向我,他賤兮兮的道:「來打啊,不打我都不開心!」
「是在下輸了。」我欲哭無淚的說道,「今天放你自由活動,去吧,多收點小弟,監視着分局為中心的最大範圍,一旦有天鬼出現,立刻上報。」
「好嘞!」陳俊打着的手勢,抱着棺材板以衝浪的姿勢往樓下滑,「嘿嘿要是能遇見大鼻涕歐巴說的大姨媽桑該多好,到時候我們仨一塊鬥地主,哈哈哈,鬼生如此美麗!」
漸漸變小的聲音傳入我耳中,眼前一黑,我好懸栽下樓
以防禍及無辜,江無流通知分局,將所有警員都放了假、或者臨時到派出所辦公,分局境內,除了夜部的,一個活人不留。
盲鬼和啞鬼被江無流放入了存鬼袋內,等事情解決再放出來,不然打起來,一個餘波就能使得它們鬼體崩散。
我們聚集在樓頂,各自注視一個方向,嚴陣以待。
太陽落山了,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那隻天鬼卻還沒現身,莫非對方知道我們挖好了火坑等它來跳?
秦鬼冥預感不太妙,倚在欄杆前進行占卜,他手指突然停住,捏着一張圖案怪異的塔羅牌,「敵方有奇襲!」
奇襲?
現在離孕鬼生產過了十多個小時,想必天鬼已經充分對自身有了認知。它身為天鬼,智商不低,我緊張的想着它將發動怎樣的奇襲越想越不安,這讓我有點覺得草木皆兵了。
這個時候,徐花妍指着北方一臉嫌棄的說道:「孽畜,你小弟的小弟們回來了!」
我跑上前,注意到一大堆蒼蠅正往樓頂這邊飛,過了十餘秒,它們「嗡、嗡、嗡」的在我們眼前的半空中有序不亂的變幻陣形,秦鬼冥讚嘆道:「姜兄,食糞鬼跟了你之後智商有長進啊,竟然領悟了用擺字來傳訊,一個字,牛!」
下一刻,蒼蠅們呈現出一行綠色的字:「親愛的老大,天鬼已到北二百米處,上了一個男人的身。它的眼睛像火球,身上長滿了嘴巴,夠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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