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陶鍋被一個鏽色的石頭蓋子緊緊扣住,蓋子開有七個小孔,滾滾往外冒着白色的霧柱,扶搖直上,達到一定高度時便會消散。
沁人心脾的香味漸漸在四周中瀰漫,換做平時,我問到它會忍不住流下口水,肚子咕咕直叫,然而現在卻只有痛心的憤怒!
我不用想也猜得到,鍋內裝着饕餮拿秦鬼冥身體烹飪的菜餚。
不得不說,饕餮對於美食的追求和廚藝上的造詣,擁有登峰造極的水準。我們仨遲疑的來到古老陶鍋旁,誰也沒有掀開蓋子往裏看。
摘星手臉色緩過點了,他嘆息道:「饕餮,把我們帶到了它的頭顱核心,選擇了在這做菜。饕餮化為獸頭人身的形態,獸頭人身,眼睛帶有紅光。實力很恐怖,我和老劍對上沒有半點希望,所以按捺住不動。饕餮拿着尖刀,將秦鬼冥的肉一片一片的削掉,落入沸水,之後拿油和其餘的菜配入,工序很複雜,我記不清了,最終它把骨頭連同內臟一塊塊放入,做完了這道喪心病狂的骨肉湯,它自己留下五分之四,這鍋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我聽得打了個寒顫,額頭青筋跳動,「該死的。」
「頭顱的核心……」徐花妍忍住憤怒,思索道:「饕餮所化的獸頭人身,一定不是真身吧?難道它在自己體內弄出了一個分身?」
「不是真身也不是分身。」摘星手分析的說道:「當時它好像說這是元神,在體內時只能待在頭顱處的範圍。」
「元神?」
我有點陌生,現代大師界包括師父的《鬼道夫手札》都沒有提及過,也許蒼井山能知道一點,我扭身四下一看時,腦袋懵的問道:「不對勁啊。蒼老師呢?好像饕餮來時就沒有看到他,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見了!我們仨被允許留在這,饕餮帶走了秦鬼冥和摘叔、劍痴前輩,那蒼老師去了哪兒?」
眾人一下子反應過來,蒼井山不知啥時候突然不見了!
我們回顧了一會兒,饕餮腥風來的時候,蒼井山還說過內壁有先輩地聖們留下的方向印記,接着饕餮來了,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和對方談判,接下來心繫於秦鬼冥,所以直到現在才現這事!
「這是什麼情況,一個大活人,竟然不聲不響的蒸?」寧疏影眼睛充滿了疑惑之色,「我並不覺得蒼老師有這種實力。」
「難道是饕餮……它在我們之中偷走了一個,我們卻沒有及時感知到。」徐花妍驚恐的說道,「想想都恐怖。」
「我認為不是它做的。」我擰緊眉毛,低頭仔細看向印象中蒼老師站的地方,沒有絲毫痕跡,我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饕餮在自己身體裏內視時,想要有所動作,會藉助黑色的氣流,這就像大師體內的真元一樣。而蒼老師消失的前後,四周一片安靜,地上也沒有強行帶離的痕跡,所以……蒼老師的消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個,他自己有底牌,等到絕佳的時機離開了此地,第二個,他是被未知的強大存在帶走的,對方絕對不是島國的大師,且不實力不夠,島國鬼子和蒼老師並無交集。」
「如果是第一種,蒼老師可能早就離開了,何必等到現在?」寧疏影想了下,推測道:「饕餮體內極有可能還存在着第四方勢力,並且擁有瞞天過海的手段,就在饕餮來之前的那一瞬間,將蒼老師帶走了。」
「他目前身單力薄,對方不可能閒的沒事抓他。」
忽然,徐花妍猛地一甩手,她眼色陰晴不定的說道:「莫非……跟蒼井山相識?這樣一來,對方的身份,恐怕除了當年在饕餮體內尋寶一直未出來的師叔,沒有別人了!」
蒼井山的師叔……
那可是地聖級別的人物!
我們面面相覷,推測了半天,竟然得出一個如此勁爆的結論。倘若是真的,想想都有點小激動,畢竟是活生生的地聖,對方能瞞過饕餮這麼久,實力可想而知。
雖然我們和蒼井山的關係沒處到位,夜部還是把他坑來的,不知他會不會拜託師叔出手。如果對方還心繫人族的話,饕餮掙脫了封印,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有了老牌地聖的介入,我們這次行動的勝算就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劍痴咳了一聲,提醒道:「諸位,饕餮限我們在半個時辰內,把這鍋骨頭湯喝完,就能獲得為它辦事的資格。必須每個人都吃,要是露掉一個,它會遷怒全部的。秦鬼冥跟你們關係最好,想怎樣,你們做主吧,我和小摘跟着做就是。」
「我也見過大風大浪了,事情衍變到現在這地步,也讓我很不舒服。」摘星手抬起胳膊扶住古老陶鍋的蓋子把手,「其實論兇殘程度,我以前和死部所對上的犯罪分子比這殘忍數倍,不過沒生在自己身上過。」
終於到了吃兄弟骨肉的環節了嗎?
我內心流過一種無法言喻的痛楚,徐花妍猶豫不決。這時,儲鬼袋動了動,我解開封口,傳出了秦鬼冥的聲音,「都已經到了現在,放棄未免有點可惜,閉着眼睛當別的肉吃吧,我不會不爽的。」
他說完就沉寂了,我系好袋子,還是很難動手。
寧疏影嘴角撬動,噙着一抹笑意,他掏出寒鐵飛刀,抵住蓋子口,手臂用力狠狠的往上一掀,鍋蓋轟地離開了鍋身,重重落地碎為了數半。
鍋的邊緣,豎着一堆大長勺子。
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吃,果斷一點,反抗不了,就裝作順從。」寧疏影當先握住一柄勺子,挖了帶肉的湯,探到嘴邊吹涼,一口氣的喝掉,並沒有嚼肉,喉嚨艱難的涌動,把薄滑的肉片咽入腹中。
他開了頭,我們也不再墨跡,紛紛拿起長勺,一下一下的挖着湯肉喝掉。
「夜部成員有能成大事的潛質。」摘星手握住勺子,慢條斯理的喝着湯,他和我們難受的表情不同,面不改色,猶如喝着尋常的肉湯似得。
劍痴最後一個動手挖湯的,他靜靜的沒有表情,吃了跟沒吃一樣。
花了十五分種,這整整一鍋骨肉湯見了底,我們肚子鼓的小圓,客觀上來說,通過過嘴的味道,證明了饕餮的廚藝不賴,然而眾人中除了並非大師的劍痴,並沒有去消化,均用真元裹住它們。
我們休息了一會兒,腥臭的氣流掠過,虛空中的黑色漩渦浮現出兩隻紅眸,它看了下地上空的只剩下骨頭的古老陶鍋,又看向我們微鼓的腹部,「奴僕們,吃的還好嗎?」
我藏在背後的手攥住拳頭,假笑道:「饕餮大人,感謝您讓我們有了一次愉快的進食,能親自嘗到您的手藝,乃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本座很討厭你,知道嗎?」紅眸子充滿了憤怒。
我心頭涼了半截子,想不通哪塊惹到它了,我故作鎮定的問道:「敢問哪裏冒犯了您?」
「因為你太愛說實話,哈哈。」饕餮的眸子眨了眨,「偏偏本座還愛聽。好了,現在你們正式成為本座的奴僕,我賜予你們在我體內行走的力量,去把什麼島國大師揪出來!」
我翻了個白眼,這凶獸竟然還會開玩笑,差點嚇死我了。
眾人齊齊的點頭:「遵命!」
「等一下!」妖紅眸子浮現着疑慮,依次的在我們身上聚焦掃視,「不對,好像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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