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到這裏,還沒有結束。
東尼的餐館裏。
安安做在東尼的對面,請求東尼給自己一個工作——殺手的工作。
東尼拒絕了她,他告訴安安最好的朋友已經死了,不想連朋友囑咐的事情都做不到。
安安走出了餐廳,她抱着李昂那盆最喜歡的花,在中國城裏的唐人街上亂逛。
李昂曾經告訴安安,他和這盆花很像。
沒有根,可以到處漂泊。
安安來到了一家救濟學校的門口,她摁響了上面的門鈴。
一個華裔女教師打開了門,看着安安問她生了什麼事。
「緝毒組的人殺了我的家人,因為他欠他們違禁品,我和一個很好的男人相愛了,他是個殺手,全紐約市最好的殺手,但是他今天早上死了,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今天晚上也會死。」
安安抬起頭,看着驚呆的女教師:「就是這樣。」
接着,一個俯拍鏡頭。
安安抱着那盆植物來到了大樹下,她挖了一個坑,把植物種了進去。
「李昂,這樣你就有根了。」
鏡頭緩緩上移,高大的樹,還有藍藍的天,白色的雲以及橙色的陽光。
李昂的聲音:「我叫李昂,紐約市的一個清潔工,我唯一的朋友是一盆花,還有一個愛人,她地名字,叫安安。」
然後銀幕失焦,響起了音樂——《shape-of-my-heart》!
電影結束。
放映室里卻是依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回味剛才的情節。
沒有人起身,沒有人動。
「他打牌時在思考,出牌從不猶豫!」
「他玩牌不為贏錢,也不為別人的尊敬!」
「他打牌是想找到答案,那神聖的幾何概率!」
「每局結果背後的法則,數字就像在跳舞!」
這首歌出自李志凡前一張英文專輯,當時恐怕很少有人能明白歌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只以為是描述一個人,或是一段架空的故事。
但是看完《這個殺手不太冷》,再聽這段音樂,所有人都瞬間明白了這首歌表達的內涵所在。
李昂在走他的人生,沉穩不猶豫,瀟灑不做作。
不是爭名,不在乎錢財,只是在尋找答案,尋找遊戲的規則。
他知道怎樣找到劍,知道武器的所在,知道遊戲的寶藏,但這都不是他的所想的。
他有過愛的人,也許她並不當真,也許愛情都是場虛妄。
他不是一個有很多面孔的人,只是戴有一個面具而已。
一個記者當場寫下一段評價:「這首歌出現得太是時候太對味了!李昂最後的犧牲給了我極大震撼,這就是兩個萍水相逢,然後逐漸彼此依賴的人能給出關於愛情的力證,這電影不是happy-ending,卻能比happy-ending更讓人感動。電影最後,安安把盆栽種在孤兒院的庭院裏,說那句:我想我們會沒事兒的,李昂……然後鏡頭拉遠,《shape-of-my-heart》的前奏突然響起,帶點憂鬱和低沉的聲音唱起,瞬間就淚目了!」
寫完後,他站起身拿着這篇文稿走到李志凡面前,輕聲道:「李!我臨時寫了一段,您是否能幫我扶正一下?」
此時放映室里的燈已經大亮,很多記者都圍了過來,他們和李志凡一邊訪談,一邊採訪,提一些電影中疑點和問題。
李志凡順手接過這名記者的稿子,看了一遍之後笑道:「這是你的理解,千人千面嘛,我請你看電影,就是想知道你們每個人第一次看完這部電影是什麼感覺,如果有機會,等若干年後重溫,我更想知道到時候你們又會是什麼想法。」
「李!不得不說,我被這部電影的很多細節都打動了!」
該記者無奈又苦笑,長嘆一聲之後說,「我記憶最深的,是電影裏面有兩個年齡數字,一個是安安說自己18歲,另一個是李昂說自己初戀是19歲,我覺得這更像是他們心理的年齡。
「安安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包括對愛的熱情,而李昂從19歲之後在愛情的年齡上再也沒有成長。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叔與蘿莉之間的故事,而是一個18歲少女和19歲少年的故事,他們對愛情單純而渴望,他們孤獨失落而彼此陪伴,他們在同一個精神領域深愛着彼此。
「他們是兩個彼此捆綁的靈魂,除了對方,再也沒有誰能帶給自己對愛的希望。他們為對方付出,心裏唯一牽掛着彼此,一個給予保護,一個給予溫暖,儘管死亡讓兩個人分開,但是沒有什麼能阻止愛!」
「ok!」李志凡一攤手,「你的理解是一種解讀,至於我對這個故事的解讀,其實都在電影裏了,我想最為大眾的解讀,應該就是:我愛你,所以我不去吻你。我愛你,所以我對你冷言冷語。我愛你,所以我要你離開我,過你自己的生活。我愛你,所以我選擇默默地保護着你。保護,是我愛你的方式。
「這樣的愛,並不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情人之間。其實在任何兩個有愛的人身上,都能看到這些,我覺得人的感情中,愛是一樣的,無論是那種愛,都是一種喜歡到極致的情緒釋放,而要把這種情緒維持下去,更多是靠時間和生命。如果有能力深沉的愛下去,那麼就會想盡辦法延續生命,如果到此刻就是最美好的結局,那麼選擇終結生命,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李昂作為金牌殺手來說,完全可以暗中開槍,殺死史丹菲尼,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選擇了終結生命,同歸於盡,不只是保護了安安,同時也不想破壞內心的那份安寧。」
聽完李志凡的解讀,一名記者當下提問:「哦,您的意思是,如果李昂活着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安安的感情,是嗎?」
「對,有這個意思!」李志凡點點頭,「其實,李昂只是一個木納而且安靜的男人,他知道如何保護,所以更不能和安安真正去展開呵護之外的感情。」
周圍幾個記者刷刷寫着。
無疑,從李志凡這裏聽到的東西,遠比他們苦思冥想很久總結出來的要更深層次一些。
因為這表達了「創作者」內心的動機和想法。
然而李志凡這段解讀,也只是他個人的解讀而已,他不是真正的穿作者,所以也無法揣摩到創作者的真實意圖。
現場除了這些記者之外,還有一部分圍坐在李志凡身邊久久不離場的,就是北美各大院校的老闆了。
原本他們以為這會是一部從頭打到尾的刺激動作片,卻沒想到居然最後看完,只有滿腹心酸和悲傷。
同時他們也被這部電影所感動,不只是因為劇情,更是因為心裏有個不可磨滅的東西。
大家基本都是四五十歲,但內心純潔的初戀,或者是從少年時期就在心中描繪的那個愛人形象,還是停留在十幾歲時候的模樣。
看完這部電影,恍然間覺得現在自己若是遇到一個蘿莉少女,如當年自己青春少年時幻想的那般純潔美好,又會是怎樣的故事發生?會不會為了她而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現在有錢了,完全可以大方出手包養年輕女學生,但那份大方的背後,何嘗不是一種想要尋回青春的執念呢?
今天看了這部電影,他們突然覺得李志凡身上存在着一種偉大之處,雖然李志凡在電影裏塑造的李昂,不過三十剛出頭,可是他有錢有時間,卻沒有把感情浪費在尋覓青春執念上,而是固守己見,完全封閉自己,直到那個足夠讓他動心的人出現,但也隨之獻上了生命。
「好片,好片!李導演,我一定要給你這部電影最高的排片!」
「李導,我也一樣,此外我還希望將這部電影的永久放映版權買下來,以後每年固定幾個月……不,是每周固定一天播放。」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旗下有幾家藝術院線,雖然這是一部動作片,但我希望把它歸入藝術電影的範疇,在這些小眾藝術院線里永久播放。」
「……」
對於這些商人們提出的要求,李志凡都答應了。
而買斷播放權一事,只要他們第一月的票房能夠達標,就可以簽一份買斷協議。
至於買斷價格,到時候會有東方文娛的專業人士去談——就說一旁的程文彬,他一聽到合約和錢,就躍躍欲試迫不及待了。
……
《這個殺手不太冷》的新片放映會不僅僅是在加州舉辦了一場,之後陸續在紐約州立大學,歐洲的法國國立電影學院,中國的北京電影學院三所名校舉辦了校內免費放映活動。
各個階層看這部電影的態度都不太一樣。
對學生們來說,又是另一種情感。
不過他們一開始也一樣,都認為《這個殺手不太冷》會是一部類似《戰狼》那樣的動作電影,打的很精彩很激烈。
但看完發現錯了,李志凡在文戲上大大加重了筆墨,而且處處細節都做的十分完美,鏡頭運用更是脫離了演員轉導演的範疇,很多都是經典的藝術鏡頭,只有上導演系才會學到的東西。
因為李志凡不僅僅是導演,還是攝影指導之一,這個可就更讓人吃驚了。
此外,男主角李昂也不是大家先入為主的那種冷血、狂暴,甚至有些變態的殺手。
而是一個有愛的殺手,甚至這個殺手的內心裏,還有着善良和軟弱的一面。
一個殺手不該太善良,不可以在乎一個人,所以李昂並不是一個好殺手。
他不論走到哪裏都要帶着那盆綠蘿,在最後的危機時刻,他都不忘囑咐安安照顧一盆植物,而這盆綠蘿,就是李昂不是一個好殺手的最好證據。
綠蘿代表着弱者,代表着需要保護和照顧的人,代表着里昂曾經無法保護的愛情。
其實,李昂很想去愛一個人,保護她,照顧她,呵護她。
如果那個人不出現,那就只用這一盆綠蘿,來填補人生的空虛。
安安正宛如那盆生機盎然的綠蘿,恰巧的出現,填補他受過傷的心,喚起了他心裏裝着的那個大男孩,而這個大男孩是充滿善良、愛和情感的。
電影首批上映的有八個國家。
美國、中國、加拿大、法國、英國、德國、澳大利亞和西班牙。
每個國家的時區不太一樣,所以最先上映的是美國和加拿大,然後是西班牙,接着是歐洲其他國家,最後才是中國和澳大利亞。
在電影上映之前,因為連續一周的觀影活動,使得很多文藝人士都加入了宣傳大軍之中,化作自來水,免費為殺手李昂做推廣。
這也是李志凡採取的公關宣傳手段之一。
如果他不是在大學和記者媒體之間進行免費觀影推廣,而是在街頭或鄉下,必然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聲勢浩大。
只有文青,才會願意把這樣的電影安利給全世界。
李志凡摸准了這個套路,剩下了一大筆公關費用,這部電影都沒怎麼出去地推宣傳,甚至連首映發佈會都沒開,就已經弄的全世界觀眾都知道了。
這樣的宣發成本,只是《阿凡達》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當然,如果是《阿凡達》這樣的商業大片,還真不太適合先去給學生們免費觀影,因為他們追求文藝的心,定然會對《阿凡達》這個套路滿滿,甚至有些乏味的荷里活經典故事模式進行批判。
……
上映首日。
各國的好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
北美本土一直熱議就挺高的,自不用說。
除此之外第一個傳來極度好評的國家,就是法國了。
《這個殺手不太冷》本來就是一部法國電影,只不過是在紐約拍攝而已。
所以這部電影的很多細節和風味,都十分的法國,那些法國觀眾看了,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看過的觀眾又到處去力薦這部電影。
法國國立電影學院甚至當天就給李志凡發了邀請函,希望他能來大學開一場講座。
之前李志凡帶着這部電影去做免費放映會的時候,只是簡單的放映了電影,並沒有多發什麼言,估計是這幾天經過深思熟慮,再加上在法國的電影票房大賣,該大學的領導才想邀請李志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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