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大棋局 第351章【徹底崩盤】

    左右互搏術，射鵰中老頑童的遊戲之作，是分心兩用之術。

    在趙天倫的理解中，左右互搏術應該只是一種噱頭，因為不管哪一種招式、攻擊都需要左右策應、陰陽交互……

    說白了，就是一為虛一為實，虛實結合，奇正相乘。

    打個比方，右手為主攻，那左手就需要起到惑敵的側攻效用，不然，你精妙的招式與普通的黑虎掏心沒有區別，就不存在精妙一說了。

    但是，這一刻，遭遇掌握了左右互搏之術的劉延慶，趙天倫才發現自己錯了。

    首先，劉延慶的攻擊不再是一虛一實，而是左右皆實——

    也就是說，趙天倫需要防範的不是一邊，而是兩邊都要防！

    其次，劉延慶的攻擊風格迥異，一邊是大開大合，硬橋硬馬的硬功夫；另一邊則如同繪製美工圖的仕女，揮劍如繡花，竟然是一套小巧的功夫。

    再次，雖然因為一套功夫由一支胳膊施展，在招式的精妙方面無法展現，但由於左右互搏術的存在，兩套功夫配合如意，猶如陰陽交匯，不僅充滿了無限可能，更蘊含着無盡的殺機。

    獨孤九劍對左右互搏，孰強孰弱？

    這個趙天倫還真的不好判斷，畢竟他不能代表獨孤九劍的最高成就，但就他個人而言，還是相當吃力的——

    趙天倫的攻擊目標單一，或者說他出劍破招只能破一招，但劉延慶施展的卻是兩招！

    攻其必救的不止是趙天倫，還有劉延慶！

    因此，趙天倫陷入了苦戰。

    ……

    趙天倫在叫苦，劉延慶也在叫苦。

    劉延慶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趙天倫就是當日向陽集上的趙昆，因為趙天倫沒有施展殺氣，沒有動用精神力量，如果趙天倫用了，那劉延慶將毫無還手之力。所以劉延慶心中還有一絲僥倖。

    但是，僥倖歸僥倖，劉延慶心中的確在叫苦——

    這個趙天太強了！

    劍如流星，快不可擋！

    劍如毒蜂。招招奪命！

    劍如水銀，無孔不入！

    若非劉延慶精通左右互搏術，危急關頭攻敵必救，劉延慶怕早就喪命在趙天倫的劍下了。

    「趙天，現在紅巾軍大勢已去。難道你真的打算為他們獻身？」

    「趙天，咱們雖然有仇，但誰跟誰之間沒仇呢，為了這點仇恨，至於嘛？」

    「二十萬，二十萬積分買我一條命，可以吧？」

    一邊與趙天倫死命纏鬥，劉延慶一邊盡力說服趙天倫，希望能放他一馬：

    「走到這一步，大家都不容易。不說兔死狐悲、同命相憐，至少咱們都是身不由己，互相殘殺不太好吧？」

    對劉延慶的喋喋不休，趙天倫是充耳不聞，正因為劉延慶的難纏，才堅定了趙天倫必須要幹掉他的決心——

    像這種高手，既然已經結仇，那就幹掉他！

    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

    狗屁！

    只有傻瓜才會如此！

    項羽與劉邦惺惺相惜，轉過身來項羽被劉邦逼死！

    曹操對劉備惺惺相惜。最後卻因為劉備死不瞑目！

    ★★★★★

    紅巾軍大營內，廝殺更趨慘烈！

    如果沒有參與者的因素，混戰將僅僅局限於擁趙君用一系與擁續繼祖一系之間展開，更多的可能會中立。畢竟雙方都是他們的上司、袍澤，可現在不一樣了——

    至少上千名參與者混跡其中，上千名參與者之間的亂戰足以讓任何一個軍隊陷入混亂，更別說已經混亂的紅巾軍大營了。

    有的人，只為報仇；

    有的人，只為積分；

    有的人。只為自保；

    但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有陌生人、不熟悉的人、不信任的人靠近，他們第一選擇就是用兵器說話！

    趙君用目眥盡裂，憤聲疾呼：「住手住手！」

    沒有人聽他的！

    哪怕是趙君用身邊的護衛也不聽他的，只要有人靠近，就是一刀砍下去——

    毛貴已經死了，被刺客殺了，如果趙君用再在他們面前被人殺死，那紅巾軍就徹底完了！

    續繼祖眼前發黑，直欲吐血：「天亡我也！」

    毛貴遇害，可謂晴天霹靂，但是，只要他能及時站出來，還可以收拾局面，重整旗鼓，可現在——

    還怎麼重整旗鼓？

    入目之處，皆是兄弟廝殺、骨肉相殘，縱然最後能夠平息混亂，軍心也會盡喪。

    屆時，誰還敢相信自己的戰友？

    為毛貴本部戰兵的，皆為精銳，但沒有了袍澤之間的信任，精銳……

    還能稱精銳嗎？

    怕是連烏合之眾都不如！

    「大帥屍骨未寒，你們卻自相殘殺，」續繼祖憤怒咆哮，「你們還算大帥的親兵嗎？」

    「是男人的，先為大帥報仇！」

    只可惜，正如趙君用的話無人聽一樣，續繼祖的咆哮也淹沒在了亂戰之中——

    參與者不會理睬他！

    只顧保命的紅巾軍不會理睬他！

    唯一注意到了續繼祖的只有趙君用，趙君用看着五十步之外卻始終無法向前一步的續繼祖，搖搖頭，嘆口氣：

    「繼祖，毛帥遇害真的與我無關。」

    「狗賊，」續繼祖對趙君用的自辯嗤之以鼻，「你休想一手遮天！」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先穩定局勢吧，」趙君用向續繼祖建議，「紅巾軍經不起內訌，而且現在大敵當前。」

    面對趙君用的提議，續繼祖只是怒斥一聲，但卻沒有反駁，可問題是，怎麼樣才能穩定局勢呢？

    就在這時，趙君用突然推開了身前的護衛，大步向前，衝出十多步，直到混戰的地方才停步，高舉雙手，大聲疾呼：

    「我是趙君用。各位兄弟，聽我一言！」

    人的名，樹的影。

    不管是不是趙君用害了毛貴，單論在紅巾軍中的名聲。趙君用就要甩毛貴幾條街，因為趙君用是紅巾軍的元老重臣、是正面交鋒陣斬蒙古鎮南王的紅巾軍統帥！

    單論戰功，紅巾軍中能與趙君用而論的確實不多！

    趙君用的冒險一舉，讓混戰中的紅巾軍稍稍猶豫，因為如果可以。他們也不想互相殘殺，他們只是想活命而已。

    至於紅巾軍中的參與者，他們來此的目的除了積分之外，也有各自的打算，紅巾軍徹底崩盤對他們也沒有好處。

    「不許過來，就停在那裏！」

    趙君用轉身，面向他的親衛和支持者厲聲下令，然後環顧左右，痛聲疾色：「還是我紅巾軍的兄弟，請握緊你們手中的兵器。對準你們真正的敵人，那是蒙古人，而不是對準同為兄弟姐妹的漢人。」

    混亂的紅巾軍大營，在趙君用不顧自身安危的冒險舉動下，有平息的可能。

    續繼祖推開了身邊的親衛，大步向前。

    續繼祖身前混戰的紅巾軍遲疑了一下，也讓開一條通道，一條通向趙君用的通道——

    王對王的通道。

    也許，唯有王對王，才能解決這場亂局。

    ★★★★★

    元兵在狂奔！

    元兵在狂喜！

    元兵在癲狂！

    本是十死無生的局面。可是，敵人突然之間自己崩盤，陷入亂戰，此情此景。焉能不讓他們興奮欲狂？

    身為統帥的董摶霄雖然自信養浩然之氣三十年，縱然泰山崩於前也面不色變，但此時此刻，他也處於一種病態的狂熱之中——

    「向前！」

    「向前！」

    「我們的任務不是廝殺，是火燒連營！」

    「快！」

    「再快一些！」

    「在賊寇恢復之前，我們要衝進去。讓賊寇大營燒起來，只要賊寇大營着火，他們就會全盤崩潰！」

    「以少勝多，此戰必將青史留名，而諸位也將流芳百世！」

    ……

    不得不說，當飽讀詩書而又會學以致用的人狂熱起來時，更能直指人心，將人的欲望無限的放大。

    在董摶霄的鼓動下，突圍而出的元兵如同打了十二斤雞血般爆發出超人般的體魄，讓他們的速度再度飆升。

    事實上，這是不科學的，因為戰馬應該體會不到董摶霄話語中的煽動之情，但戰馬的速度的確再度飆升，也許這只能歸結於戰馬與騎士之間的配合默契吧。

    「大哥，那兩個人是幹什麼的？」

    董摶霄與董昂霄一馬當先，沖在眾人的前方，因為紅巾軍已經全面潰退，所以兩人的親衛也沒有強行阻攔他們的行動。

    趙天倫與劉延慶是戰場上唯一沒有退的人，但他們並不是迎戰元兵，而是在死命拼鬥。

    「估計是內訌吧。」

    董摶霄也注意到了，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兩人太強了，刀光劍影快的讓他看不清，這是兩個高手啊。

    「繞過去，不要驚動他們。」

    董摶霄當即下令，如果因為誤入這兩人的戰圈，導致他們突襲紅巾軍大營計劃流產，那就得不償失了。

    ……

    狂暴的馬蹄聲，驚動了鏖戰中的兩人，不管是趙天倫還是劉延慶，他們都無動於衷，因為他們的對手就在當面！

    不過，趙天倫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不爽——

    雖然沒有任務的限制，但是坐看元兵對漢人的屠殺，還是令他不爽。

    這一戰，必須儘快結束了。

    「五十萬積分，一條命，怎麼樣？」

    劉延慶仍然不死心地勸說趙天倫：「大哥，五十萬積分啊，就買我一條命啊，行不行你給個話啊。」

    「囉嗦！」

    趙天倫冷哼一聲，若不是為了領教左右互搏術的威力，趙天倫豈會給劉延慶這麼長的發揮時間。

    現在，雖然趙天倫沒有摸透左右互搏術的原理、功法……

    事實上，趙天倫感覺不應該，因為《乾坤大挪移》就是對氣機運行的一種集大成者，張無忌可以通過《乾坤大挪移》還原任何一種在他面前展現過的技巧，那他也可以的。

    事實上，趙天倫是這樣做過，一些他沒有學過的功夫只要他看過一遍，或者交手一遍就可以掌握。可這左右互搏術他卻不能偷學，或者偷學不來。

    既然不能偷學，那就沒必要與這個劉延慶糾纏了。

    一念至此，趙天倫心神一凝。殺意如箭，直刺劉延慶的腦門——

    如同被霹靂命中，劉延慶大腦一片空白，雙手的速度不由得一滯，竟然停在了半空。然後在劉延慶絕望的目光中，一抹銀光破空而來，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嚨。

    該死，怎麼是他……

    劉延慶終於明白趙天是誰，就是汝陽王府的趙昆，就是遭遇了仙緣的趙昆。

    向陽集上的一次廝殺，註定了他今日的結局。

    昨日之因，難道真成今日之果？

    ★★★★★

    直面續繼祖，趙君用言辭懇切：「繼祖，毛帥遇害。真的與我無關。」

    「趙大帥，」續繼祖冷麵直行，言辭激烈，「毛帥的確不是你親手所殺，但他的死卻與你脫不開干係。」

    「是我識人不明，讓蒙元奸細混入了我的親衛，」趙君用長嘆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件事。我對不起毛貴，對不起大家。」

    「就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續繼祖憤怒地揮舞着手臂，「那我們這麼多戰死的兄弟怎麼辦，枉死的兄弟怎麼辦？」

    「此事罷。」趙君用向一側的毛貴屍體抱拳行禮，「我當向丞相說明一切，任由丞相處置。」

    「呵呵呵，那你還是以死來謝罪吧，」續繼祖猛然躥上前來，迅雷不及掩耳般拔出腰刀刺向趙君用的胸膛。「你以為你可以顛倒黑白，玩弄是非？」

    兩人的距離太近了，而趙君用也太自信了，他自信續繼祖在眾目睽睽下不會對他下手，但他卻忽略了——

    今日的續繼祖已非他昔日的部下續繼祖！

    白刃入胸，前後洞穿，趙君用知道自己回天乏術，吃力抬頭，苦笑看着續繼祖，斷斷續續：「繼祖，你會後悔的。」

    「我後悔，」續繼祖一字一頓，「我後悔為什麼沒有在王家口村殺死你！」

    「大帥！」

    續繼祖的暴起，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而趙君用的斃命，則更是讓眾人震驚——

    頃刻之間，兩個大帥都命喪於此，山東紅巾軍還有希望嗎？

    「為大帥報仇！」

    「殺啊！」

    趙君用的親衛、擁趙君用的紅巾軍當即瘋狂了，因為趙君用在他們面前被殺，他們必須給趙君用報仇。

    退一步講，縱然他們不報仇，山東紅巾軍中也沒有他們的存身之地，因為續繼祖容不下他們！

    「殺啊！」

    剛剛平息的大營內混戰再起，而這一次，所有人都瘋狂了，因為他們明白，只有幹掉對手，他們才不會被清算！

    ……

    「火！」

    「着火了！」

    混戰中，不知是誰呼喊了一聲，廝殺的紅巾軍士兵才發現，大營內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居住的帳篷、行軍的輜重變成了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烈火，烈火正在迅速蔓延。

    刺耳的喊叫聲從四面傳來——

    「紅巾軍敗了，逃命啊！」

    「回家，我要回家！」

    「不打了，不打了，快跑啊！」

    ……

    被親衛及時護衛住的續繼祖腦袋懵了——

    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白天啊，白天怎麼會走水？

    而且是幾十個、上百個火頭同時燃起！

    元兵，一定是元兵！

    魏老狗來了！

    續繼祖心中一個激靈，一把推開身邊的親衛，正要調兵反擊時，入目所見混戰的紅巾軍讓他如墜冰窟，渾身寒冷——

    沒救了！

    現在這個局面，怕是毛貴重生也無法掌控。

    身側猛然傳來一股拉力，將續繼祖拉了一個趔趄，險些倒地，怒目而視時，續繼祖發現竟然是他的親衛：

    「將軍，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

    在大火的威脅下，混戰的紅巾軍士兵迅速停止了廝殺，但他們不是選擇救火，而是爭相潰逃！

    數百人……

    數千人……

    數萬人……

    潰逃的紅巾軍推翻了自己的帳篷，推翻了擋住了他們去路的戰友，推翻了他們面前的一切，如同爆發的山洪，讓紅巾軍的大營變成了廢墟。

    身形一晃，一口鮮血從續繼祖口中噴出，然後頭暈眼花的續繼祖一頭栽倒在地——

    山東紅巾軍，徹底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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