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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通一聲吼,簡直如平地一聲雷,震得群臣耳膜嗡嗡響,一個個如看白痴一樣看他。
程墨停步看了他一眼,再次向劉詢行禮,道:「臣謝陛下賜坐。」
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坐到皇帝身側,涉及皇權,那是有森嚴法度的,半步也不能逾越。
劉通見程墨沒理他,反而接受賜坐,就要坐到劉詢身邊,更加惱怒,道:「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奶奶的,就算不認識他,也應該認識他這一身朝服才對。他可是身穿郡王服飾。
程墨早看出來了,何況他坐在宗族那一列,這一列,只有他一人。可是依然把他當成了白痴,他以為能當眾落程墨的面子,卻沒想到這是在落皇帝的面子,當眾跟皇帝唱對台戲。
果然,程墨沒出聲,劉詢出聲了,聲音還是跟平時一樣溫和,一點聽不出慍怒,道:「皇兄和五郎有舊怨?」
劉詢當了兩年皇帝,自霍光退癮,天天上朝,和群臣商議政事,群臣誰不是人精,怎會不了解他的性情?這位皇帝,可是能很好的地控制自己的情緒,縱然發怒,也不會顯露出來,而是乾淨利落地處理掉讓他不快的人和事。當今,也只有霍光能讓他忌憚了。
劉通道:「臣今天第一次見此人。」
「朕為皇兄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平定匈奴,讓匈奴單于稱臣納貢的大功臣。」劉詢平靜地說完,再不理劉通。
平定匈奴的大功臣,有這一身功績,坐在帝側,有何不可?
劉通咬牙,道:「再大的功臣,也是我劉家的家奴,如何能得到這麼重的賞賜?」
得以坐在帝側,可比金山銀山的賞賜要重得多,這是榮耀,是身份的像征。
劉詢蹙眉,道:「皇兄何出此言?太祖立國,分封功臣,也是封了諸多異姓王的,若沒有諸位異姓王出力,太祖一人縱然武力蓋世,也難以創下偌大功業,為後世子孫留下大好江山。」
群臣點頭,有人出列奏道:「陛下,王爺無詔而進京,理該請王爺回封地。」
劉通無詔進京,早就被群臣彈劾了,他氣得只能在暫居的府邸中破口大罵,可不敢當面和這些臣子對上,一是自己理虧,二是他深知這些老臣的厲害,這些人口才了得,罵人不帶髒字,開口便引經據典,你以為他在誇你,其實是在罵你。
他只好不理會這些老臣,就算他們這會兒又舊事重提,彈劾他無詔進京,他也只能悶聲大發財。
說到底,劉通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以為程墨年輕,根基淺,可以欺負,說他是家奴,而那些老臣大多出身世家,他不敢輕動。
程墨在氈毯上坐好,道:「王爺無詔進京?不會吧。」
劉詢道:「朕並沒有下詔宣皇兄進京。」
劉通突然覺得心驚肉跳,有大事不好之感。在此之前,群臣彈劾他無詔進京,劉詢都沒有說什麼,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程墨一插話,劉詢馬上這麼說?
程墨道:「若真如此,臣也附議,彈劾王爺。綱常不可廢,無詔進京等同謀反,請陛下治王爺之罪。」
群臣都怔住,程墨這是要和劉通對上嗎?
劉通也怔了一下,接着怒吼:「豎子,爾敢!」
程墨一向不是個肯吃虧的主,今天第一次見面,劉通便對他各種看不順眼,各種挑釁,還說他是劉氏家奴,這口氣他如何能忍?這麼大的把柄送到面前,他又怎會不用?
程墨回應他的,只是笑眯眯的一瞥。劉通理解為挑釁,這是程墨在挑釁他身為郡王、宗室的權威。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詢竟然點頭道:「自皇兄進京至今,朕共收到三十四封彈劾皇兄的奏摺。朕一向有感於宗室血脈稀少,不忍懲戒皇兄,可朕細思之,眾卿說得有理,藩王不奉詔而進京,若不嚴懲,今天你跑來,明天我跑來,豈不亂了。傳詔,着削去劉通王爵,貶為庶民。」
劉通呆住。
群臣呆住。
程墨只覺渾身冰冷,劉詢確實不簡單,談笑間廢掉一位宗室的王爵。
殿中靜了一會兒,才有朝臣行禮,道:「陛下聖明。」
這位老臣是最見不得有人違反祖制的,他連上三封奏摺彈劾劉通,總算喜聞樂見,劉通被貶為庶民了。不過他也覺得很遺憾,當日為扳倒程墨出了大力,到霍大將軍府門前靜坐,可惜最終沒有動得程墨一根汗毛,程墨不僅沒事,還能坐在帝側。
有人出聲,陸陸續續有人跟着道:「陛下英明。」
早有羽林郎上來摘下劉通的王冠袍服,程墨曾為衛尉,在羽林郎心目中有極高的威信,這人對程墨不善,羽林郎哪會對他客氣。
袍服被剝,劉通才如夢初醒,大罵道:「程賊,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何故這樣害我。」
眾臣都搖頭,你也知往日無怨近日無讎,又何必一見面,就對人橫挑鼻子豎挑眼呢,這下好了吧,程墨只不過順手丟一塊石頭下井,你就成為庶民了。
程墨也暗自心驚,劉詢這是奉殺呀,以後朝野內外,誰還不懼怕他?
劉通被拖出殿。
劉詢道:「程卿講一講平匈奴的經過吧,三十萬俘虜又是怎麼回事,如今安置到何種程度?」
程墨一一細講,說到抄王庭如抄家,群臣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都道:「匈奴也有今天。」
想當日,他們連呂后都敢褻瀆,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算罪有應得了。
這一番細說,早朝時間已過,可劉詢捨不得打斷程墨的話,群臣也聽得津津有味,只好推遲早朝時間。
待得一切說完,已過正午,劉詢道:「待諸位將軍歸來,一併按功論賞。退朝,程卿留下,朕賜宴。」
以前程墨沒少在宣室殿蹭飯,但劉詢明確說出「賜宴」二字還是頭一遭,可見皇帝賜宴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群臣三三兩兩齣殿,都在議論程墨回朝的事,不少人說,他有軍功在身,皇帝又對他言聽計從,以後再也無人能撼動他了。更有人感概,他現在要後台有後台,要人脈有人脈,要軍功有軍功,沒想到一個小小旁支成長到這地步,如今只能看他臉色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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