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聲,烏得祿拍案而起,怒道:「你這狂生,拿我們台上幾位當猴耍,真乃豈有此理!」
推己一屁股坐於地上,對盧無恙道:「完了!將軍府女婿瘋了!」
山海書堂眾生立刻表達不滿情緒,甚至有人破口大罵。尤其郭再、劉俊兩人罵得最是賣力。
一時間廣場上方充斥着山海書堂學生的叫罵之聲。
烏得祿原本想置身事外,由薛崇檢負責比試,他養精蓄銳,一會在相好的姑娘面前才能保持生龍活虎的姿態,才能大戰三百回合。
此時忍不住動怒,一時間忘記了那場風花雪月的風流韻事。
其他負責劍術比試的有關人員心中震驚,都打起精神,望着祭酒大人如何處理此事。
卓藏鋒這幾日受的氣在眾人的叫罵聲中變成怒火,此刻已經燃到頂峰,再也不能忍耐。
他冷冷望着這些對他不斷冷嘲熱諷的可惡之輩,怒道:「這是劍術比試,不是拼嘴的時候。」
對烏祭酒的怒火,他置之不理,對學生的群罵,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烏得祿想起剛剛就任之時,就是這個少年挑頭鬧事,如今還是他,真是本性難改。
想起他雖說與姚採薇有婚約,但自己上任這麼久並沒有姚府的人打過招呼,看來果然如民間所傳,尊榮華貴的將軍府根本沒把他當自己人。
按照官場慣例,不要說姑爺這份關係,即使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會托人情,走關係要求給予照顧。
將軍府這種態度,明眼人都知道。
少了這層顧慮,他馬上變得威風凜凜,叫來兩名隨從,就要把卓藏鋒趕出此地,等候處罰。
然而薛崇檢及時制止他。
烏得祿知道自己與眼前這個傳劍教習,無論學識、修養,甚至或者身份上,都差若雲泥,只好悶悶坐下,一言不發。
薛崇檢一直在觀察卓藏鋒,眼前的少年讓他越看越捉摸不透,但是他知道,這個少年絕不是畏懼,更不是發瘋。
如果要確切的說,這少年太狂。
他揮手制止大家吵嚷,再次向卓藏鋒確認。
「你方才說要一人獨斗山海書堂所有學生?」
「是!」卓藏鋒道。
「你只出一劍?」
「我只出一劍,若不能勝便算敗。」
「好!我答應你的請求!」薛崇檢毫不猶豫。
對於這個結果,所有的學生雖然心存不滿,可沒有人膽敢再進行反對。
對天機閣眾生來說,這傢伙太過狂妄,一個瘋子怎麼能代表大家,不過想贏這場比試,還是放棄吧,讓他吃點苦頭,被教訓教訓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大不了到時候輸了比試,把罪過全推到他的身上,跟天機閣無關
而山海書堂學生則是義憤填膺,群情激奮。
這次算是撿了一個便宜,既能狂揍這傢伙一頓,還能贏得比試,可謂兩全其美。
卓藏鋒望着呆立一旁的步世顯,從他手中拿過長劍,示意讓他退下去。
對卓藏鋒的實力,這位步家子弟略知一二。
當時在芙蓉園廝殺之際無暇顧及其他,還是能感應到卓藏鋒劍底下的氣勢。
對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他並沒有參與,只是沉默不語,既不否認,也不辯駁。
這位步家二公子就這樣謹慎而冷靜。
卓藏鋒拿過長劍,輕輕拔出劍,說道:「可以開始了。」
他的拔劍姿勢很普通,而那出鞘的劍也不帶有絲毫的氣息。
劍暗淡,人狂妄。
烏得祿以及身邊的極為教習微微搖頭。
然而對於無妄國邊遠疆來說,卓藏鋒這狂傲的態度,實在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他自然要表示抗議。
卓藏鋒還未來之前,或者來到太學院之後,他一直是青年學子的榜樣,而且也以劍術自負。
他傲然,但卻沉穩,神情端莊,態度不卑不亢,引得無數女生目泛異彩。
邊遠疆越眾而出,恭敬向台上眾人行禮,然後說道:「學生有話說。」
看到傳劍教習點頭同意,他高聲說道:「學生願意一人一劍,敗他與劍底下。」
「好!」
有女生為這份自信鼓掌叫好。
經過無數次的觀摩,太學院這些從青雲榜上走過來的天之驕子,他們每個人的修為境界都已經瞭然於胸。
那些日子看似無所事事,看似平庸之極,一來是由於不能運行元氣,二來趁機把他們的真正實力摸得清清楚楚。
當然,他受到許多恥笑,有的是當面,有的是聽到的背後嘲諷。
他沒有動怒,那時候專心克制易怒暴躁的脾氣,養精蓄銳。
但是此刻不同,一旦不再抑制那種火焰般的憤怒,他胸中的憤怒之火幾乎可以把自己燃燒。
經過無數次的演練,卓藏鋒從穆絕幽之處「偷」來的「萬劍洗劍」已經大成。
當初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之時,他暗暗記住了劍冢主人出手之際元氣的運行路徑,以及那玄妙莫測的發力手法。
面對這些曾經辱罵自己,曾經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之人,此刻放縱情思,那心中的火氣越來越無法控制。
他對自己隨心控制情緒的本能感到滿意,也陶醉在這種令人血脈僨張的怒火之中。
青鋒劍輕輕提起,劍尖斜指前方。
這一式普通甚而平庸,但身為大宗師巔峰之境的薛崇檢驀然間神情凝重。
卻發現即使自己面對這樣的劍勢,如果對方的修為高過自身,根本沒有把握出劍。
邊遠疆臉上掛着輕慢的笑意,長劍凌空飛起,一道白光落入手中,那劍鞘如同長了眼睛,落在身後的兵器架上。
他向薛崇檢請示,得到可以開始的命令後,踏前半步,眼神驟然變得凌厲可怕。
他的人,他的劍,他眼中的鋒芒,讓無數學生心生敬意。
人與劍一體,這才是真正的劍道!
烏得祿摸着稀疏的鬍鬚,一派享受的樣子。學生有這般劍術,他的老臉上也有光彩。
有人在邊遠疆背後說道:「邊兄,讓這個狂妄的傢伙嘗嘗山海書堂的厲害!」
面對山海書堂老生們狂熱的鼓勵,卓藏鋒這邊天機閣的學生卻沒有人說話。
推己感覺不對勁,也憋着嗓子喊道:「卓藏鋒,用你的劍證明給他們。」
這句話他喊得倒是充滿力量,但心中實在對卓藏鋒獲勝,並無絲毫的把握。
卓藏鋒望着邊遠疆,看到他劍鋒上跳動着沛然的劍氣,淡淡道:「我只出一劍!」未完待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只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