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引月飄然飛掠而至,哈哈大笑道:「有貧道的丹藥,性命無憂,但這修為境界老道也是回天乏術。」
兩名煉丹童子看到丹尊突發飛來,嚇了一跳,迅速跑開,老老實實去丹房挑選藥材去了。
「費了無數天材地寶,你的師父終於可以重見天日。」
說完,丹師背着兩手,望着遠處在冬日下開得正旺的山花。
「多謝前輩!」卓藏鋒喜不自禁。
終於能見到師父,終於等到這一天,所有的希望都在師父出來的那一刻才能算作希望,有了師父,將不會有任何困難,人生才有意義……
他想了很多,驀然想到老怪物,眉頭輕皺。
「前輩,師父什麼時候出來,他老人家的修為當真不能恢復?」
這個問題十分終於,倘若在這位丹道宗師調理下,師父都不能恢復境界,那麼老怪物豈不是更慘?
卓藏鋒身上的冷汗不由涔涔而出。
然而東方引月的回答卻令他感到意外。
「能。」
「什麼方法?」他有點擔心這個老道騙自己高興,有點心慌地看着對方。
「大概後天他就可以出來,不再受那般苦楚。」東方引月感慨道:「即便有我的丹藥,也不能讓他恢復境界,須知解鈴還須繫鈴人。」
「請前輩名言。」
「我早就給你說過,只要你能打敗穆絕幽,你師父的境界才有可能恢復。」
「好,我現在就去。」
卓藏鋒說完氣息提起,就欲騰空而起,驀然感覺一股如山般的力道擋在自己面前,仔細一看,正是東方引月引發的元氣反應。
這個老道修得是氣息名叫「紫氣東來」,施展出來,淡紫色的元氣如同牆壁高山,很難有破綻顯露。
東方引月並沒有回頭,甚至都沒有轉身,淡淡說道:「你這娃娃,太心急了,只不過剛剛突破大宗師境,就想同穆絕幽交手,恐怕你連他的劍氣都看不到就身首分離。」
卓藏鋒想起這個老道雖然性情古怪,但相識這麼久,從不說謊,思索片刻,猶疑不決。
「我認識穆前輩,感覺他並沒有前輩你說的這般厲害。」
「哈哈!」
丹師笑得聲音很洪亮,就連正準備打盹小憩的裂天兕都睜眼望了一下。
「年輕人有豪氣那是好事,但跟隨柳清風學劍卻成了井底之蛙,當真好笑。」
卓藏鋒不理會他的譏諷,知道這個老道士必有一番道理,留神傾聽。
「你以為大宗師境就很了不起?在陸地神仙面前簡直連螻蟻都不如。」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卓藏鋒,繼續說道:「穆絕幽這個老不死沒別的能耐,這劍術一道,除了孟太虛,段千華,這世間還真沒有敵手。」
「否則,他怎麼能守住天下劍冢那無數神奇的法劍?」
是這個道理,卓藏鋒心想自己太急了。
東方引月走前兩步,思索片刻,說道:「若想恢復你師父的境界,必須去天下劍冢找到他的法劍,就是他當初煉化劍元的寶劍。」
「『鍛劍千華』之後,你師父的全身修為在那一刻已經土崩瓦解,若非有極強的道心,他早已不在人世,境界迅速跌落,那可比一步步修煉提升要快樂無數倍。」
「即便是老道我丹藥神奇,也只能保住他的,保住他的精、氣。」
「你要知道,以你師父的修為,精氣神完全才能恢復到巔峰之境。而那所謂的『神』,就是他曾經煉化過的法劍。」
「『神』在未曾煉化劍元時是劍氣,是劍意,煉化劍元之後便是元氣,如今那道元氣已經耗費在你的身上,
而法劍離開『神』的滋養,很難再保存下去,必然會腐朽。」
「這也是一個修行者身死道消之後,法劍會慢慢腐朽的原因,雖則天下劍冢地理奇特,適合存放寶劍,但是鐵器之物,即便是名劍利器也難逃朽敗的命運。」
東方引月說了這麼多,卓藏鋒早就明白了,只不過此刻從這位丹道宗師口中聽到,卻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
曾經同夫子談論過這個問題,只不過那時候境界太低,此番再次聽到,相同的道理,卻能看到更多的東西,悟出更深的見解。
這就如同孩童讀詩,即便是背得滾瓜爛熟,詩的意境,詩的美感並不能懂得,只有等到年齡漸長,學識漸深,才能體會到更深層次的意義。
夫子說:「法劍埋在天下劍冢,修行者若是因為某種原因引發生命之危險,面臨道消身散的艱難處境之下,身上的劍元化作元氣,尋找原來的法劍。」
卓藏鋒想道,東方引月所說的『神』就是夫子所說的元氣,由于丹鼎派與修道派叫法不同,實際上是一個意思。
修行者身上殘存的元氣尋找的法劍之後會有什麼情形發生。他想了想,憑着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終於將夫子的原話一字不漏想了起來。
夫子原話:「那柄埋藏的劍因為劍元回歸,劍上存有原主人的精魂,此時若有高境界的修行者幫助他再次煉化,將之重新注入修行者經脈氣海,可起到重鑄血肉,固化神魂,恢復境界的神效。」
確實是這樣,他又想到夫子說過,法劍之上沾染了修行者的學識氣度,見證了修行者艱難的蛻變,帶着修行者自身的氣息,所以這看似很神奇的元氣尋找法劍的事情就變得合情合理。
東方引月講了這麼多,他已經明白了這位丹道宗師的意思。
至於他同劍冢主人之間的恩怨,卓藏鋒並不想摻和。
他明白東方引月說讓自己打敗穆絕幽,就是因為凡是葬在天下劍冢的法劍,沒有原來的修行者親自去請,根本不會歸還。
即便是法劍主人的親屬,或者極為親近的弟子,在這位不通情理的劍冢主人面前也照樣會遭到拒絕。
所以要打敗穆絕幽,硬搶師父的法劍,卓藏鋒想到這裏暗暗皺眉,很難說這個古怪的丹師不是在藉機利用自己擊敗天下劍冢主人,好給他出氣。
畢竟,丹師本人的劍術不如他自己的煉丹術,也為他曾經敗在穆絕幽劍修感到難堪。
若非如此,去天下劍冢親自懇求,說明情由,想必穆絕幽再是絕情也必然不會置之不理。
不對,卓藏鋒搖頭,要讓東方引月去求穆絕幽,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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