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就仿佛是在黑暗中的一根蠟燭,照亮了周圍的一些人。可是他今天才意識到,自己那一絲飄搖的火焰也會將周圍的人點燃,火光會越來越大,直到將黑暗逼迫到角落裏面,最後所有的黑暗匯聚起來,撲滅這燃燒在荒原裏面的星星之火。
緋心猶豫了,也許,應該把自己心中的那團火焰包裹住,不要讓它影響自己周圍的這些人。他們還有一整個人生要活,還有無數的歲月在前面等待着他們去感受去體悟,沒有了這可有可無的火光,他們也許會活得更好。即使是在泥塘裏面,滿身污垢,可是畢竟能活着啊。而朝着火光飛去的蛾子,無一例外地都死在了火焰之中。
文蓮安靜地躺在昏暗的屋子裏面的畫面和李羿拼命地在沙地上爬動的畫面從緋心的腦中閃過,他咬了咬牙,腦子裏面李羿的聲音轟然作響,「這世界上為何要這麼苦?與天斗本來已經無能為力,可是人與人之間還要互相迫害擠壓。何時,何世,何樣天才能讓人與人互相信任,互相理解,讓世界上永無苦難?」
既然這世界已經如此讓人絕望和無奈,就把這天下都點燃,熊熊烈火焚燒之後,說不定會有另外一個美好的世界從灰燼中重生!
想通了這一點,緋心頓時感覺渾身上下仿佛有了無窮的力量。
他對還沉浸在思緒中的汲圓和妙緣說,「吃飯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緋心,卻一下子被緋心的眼睛中蘊藏的神色所驚住了。那本來深潭一樣的眼神中這一刻卻多了一縷火光,就仿佛在那深潭下面有岩漿在翻湧一樣,絕對的平靜下,又有一絲無與倫比的狂熱在緋心的眼中隱藏。兩個人都心頭一震,望向緋心的目光中多出了一點敬畏之情。
「好!今天就吃一個痛快!」汲圓又恢復了那副對食物無比渴望的樣子,大聲喊道,讓旁邊吃飯的人們都把詫異的目光投了過來。
晚春的天相比冬季變得長得多了,可是緋心和汲圓回來的時候卻已經華燈初上了。
守在瓮城門口的兵士收回了發給兩人的銅牌,又仔細地搜索了兩人是否攜帶兵刃,這才放他們通行。
汲圓這一次真的吃飽了,一路上不停地打嗝,痛苦不堪。
直到走入營房,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水之後,汲圓才停止了打嗝。
學員們都沒有浪費這大半天的休息時間,吃喝玩耍都安排的非常緊張。於是在緋心和汲圓回來的時候發現很多人都已經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曲寧卻還沒睡,笑嘻嘻地過來,「你們兩個去哪瘋去了?」
「我和老大去瓮城一起去看嫂子去了……」汲圓憨笑着說。
曲寧用一種見到了怪物的神色看着緋心,「你已經娶親了?難怪看起來這麼老成。」
緋心皺着眉看向汲圓,「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不是告訴過你嗎?」
「行啊緋心,未婚妻都帶到軍機院來了?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哪天也介紹介紹給我認識。」曲寧更加驚奇,從來沒想到有人會把侍妾也一起帶來軍機院。這哪是來入伍的,根本就是來巡遊的吧,皇帝也只不過是這樣的待遇而已!
緋心一看這誤會大了,急忙解釋,「不是未婚妻,是我在蒼州武術教習的戀人。」
聽到這句,曲寧眼珠子差點都掉了下來,「還是別人的女人!」
緋心啞口無言,對着曲寧這人根本就解釋不清,差點憋出了內傷。索性不再解釋,「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累了,要睡覺了。」
「老大,真的是別人的女人啊?長的蠻漂亮的,老大就是有眼光!」汲圓這個混小子也不忘了來調侃一下。
「你!」緋心簡直要被這兩個貨氣死了。
「哈哈哈哈……」曲寧一陣古怪的大笑,「不鬧了,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緋心長嘆了一口氣,「我不能告訴你。實際上她有恩於我,可是卻有危險所以我不得不把她一起帶來這裏。」
曲寧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緋心的這句話,「還挺複雜的,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武術教習的戀人,又是你的恩人,自己還有危險……嗯,這要是發生在皇宮裏面,那些史官都能寫出一部跌宕起伏引人入勝的大內秘史了。」
緋心知道和曲寧再說下去自己肯定要被他活活氣死,趕忙快步走到自己的床位,蒙上被子假裝睡覺。
「你叫他老大?」曲寧這會終於想起來汲圓,又轉而從汲圓下手,想要從這個所謂的緋心的小弟身上敲出來點辛秘出來。
「對啊,緋心就是我老大,老大說的就是我說的,老大想的就是我想的,我什麼都聽老大的。」汲圓帶着一絲自豪說道。
曲寧一見汲圓簡直成了一個緋心的傳話筒,只能放棄了從他這裏套話的念頭,搖了搖頭,「你沒救了……」
不再理他,走到自己的床位又開始和旁邊的人胡侃起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學員們都穿戴整齊,站在習武場中等待胡沖。
經過了將近一天的休息調整,少年們都精神煥發,不再是那副疲憊沒有活力的樣子。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胡沖才從演武場的方向緩緩走來。他的身後跟着個軍士,每個人都牽着一匹高頭大馬,馬後面拉着一輛裝載滿滿的大車。
學員們見到那木車,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胡沖走到了方陣前面五十步的地方議論聲才漸漸停止。
「放了一天假,是不是心都散了?一個個都他媽成了老鼠,吱吱叫喚,見了貓才消停。」胡沖一臉怒容站在少年們面前,顯然對他們的表現不滿意。
「才僅僅一天的時間,你們就把軍規軍法都就着飯吃了。都他媽的把心給我從吃的,喝的,玩的上面收回來!收不回來的我幫你收回來,保證把你們一個個都打成豬頭,讓你爹媽都不認識。」
少年們都回想起來胡沖的蠻橫和嚴厲,一個個的都把玩鬧的心情收拾了起來。臉上恢復了冷峻的模樣,仰首挺胸,不敢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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