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塵大睜着雙眼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看着,而那個古怪的叔叔李羿一刻不停地在撥弄着他手腕上的鐵鎖。對羨塵的大喊大叫和夢中掙扎絲毫沒有理會。
又過了三天,依然在發呆的羨塵聽到李羿惡狠狠地罵了一聲,「龜孫子真是照顧老子啊!」
羨塵好奇地問,「大叔,怎麼了?」
李羿將手中的鐵鏈和鐵釘一放,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音,然後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地對羨塵解釋說,「當年老子聽姜家的人吹牛,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鎖被人叫做九齒雷池鎖。取名不敢越雷池一步之意,鎖上之後,九齒相扣,環環連接,一齒動則九齒應,生生不息,根本無法解開,是一種鎖上之後就無法解開的鎖。」
羨塵一楞,從這無邊黑暗的天宮中逃脫升天的希望如同泡沫一樣嘭地一下破碎了,心情不禁也低落下來。他忍不住愁苦地說,「難道我們要在這裏面永遠呆下去?」
李羿嘿嘿寒聲笑了笑說,「還好老子當年留了一手,把那個姓姜的灌醉了,終於讓那傢伙糊裏糊塗地把這把鎖的解法給套了出來。傳說中這把鎖頭無法打開,並不是說這種鎖真的就沒辦法打開,而是鎖的打開方式叫做添九進一,即是在鎖中添加進一個活動齒,用這個活動齒作為鑰匙來解開第九個齒,然後再用第九個齒和鐵釘充當兩個活動齒兩把鑰匙,解開第八個齒,以此類推即可解開所有的齒而打開九齒雷池鎖。但是解開第八個齒所用的步數是九步,解開第七個齒需要用八十一步,這樣依次下去可以算出來解開所有的齒需要……」
李羿想了半天,「需要四千八百四十二萬七千五百六十步!並且中間不允許錯誤,否則又要將已經打開取出來的齒重新放進去,再次鎖上重新來過。嘿嘿,設計這個鎖的人也是人中龍鳳,這鎖不單解法無人知曉,即使是知道了口訣的人也無從知道如何扭動這鎖裏面的機簧一樣無法打開。如果強行打開,必然會引發這鎖裏面的機關,能不能留下全屍就全看佈局人心中善多還是惡多了。可是偏偏我早就明白了如何解開這鎖,啊哈哈哈哈……」
那大叔一陣大笑讓羨塵心中發寒,但是聽到能解開那鎖仍然讓羨塵心中充滿了歡喜。
羨塵趕忙說,「那趕緊解開,然後我們從這裏逃出去!」黑色的空間和不時聽到的慘叫早就讓羨塵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停留了。
「哪有你小子想的那麼容易,沒聽我說嗎,這鎖要打開需要四千八百四十二萬七千五百六十步才能解開所有的齒,打開九齒雷池鎖。就算是知道解法的人,不眠不休,沒有兩年的時間也休想打開。」
羨塵心中發苦,「竟然還要兩年……」
李羿卻已經開始動手將手中的鐵釘在拴着自己的鐵鏈上弄成了一個圓形的小環,在黑暗中摸索着把這個小環伸入鑰匙孔中。一陣撥弄和如同老鼠叫的咯吱聲之後,羨塵聽到了清脆的一聲咔噠。李羿欣喜若狂地喊叫說,「有用,打開了,果然有用!」
羨塵隨着歡呼一聲,兩個人在這個黑暗腐臭的地方在希望的曙光初現的時候都忘卻了恐懼和壓抑,為了能逃出這無盡無邊的地獄而歡呼。
興奮之後,連日來不眠不休的勞累席捲上了李羿的心中,他向後一躺,竟然就那麼睡着了。
羨塵卻從最開始的狂熱又沉默了下來。尋涯公子所說的話依然在他的腦子中迴響。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從這裏面出去了之後如何才能了解,如何才能知道,如何才能化解自己心中的恨意,甚至他無法區分自己心中的恨意是恨那些人欺辱姐姐,還是恨自己太無能,最後的最後讓姐姐為了救他而死。羨塵寧願自己被千刀萬剮,也絕不願意看到姐姐冰冷冷地躺在昏暗的床上。
轉念又一想,羨塵也不知道從這裏出去之後是不是還能和這位叔叔在一起。也許我心中早就把這個大叔當成了自己的長輩,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中,是李羿的存在才讓羨塵從那無邊的恐懼中掙脫出來,如果沒有李羿的話,羨塵簡直不敢想像自己在這裏會變成什麼樣,很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吧,冰冷冷地躺在地上,就像是在水中摸到的那隻手一樣,寒冷似鐵,卻仍然有皮膚的觸覺,無比的怪異。
他接着想,李羿大叔一定是蒙受了什麼冤屈才被關押在這個地方的,他如果從這裏出去了之後一定是要尋找仇家進行報仇的,但是自己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只會給他添麻煩,想必從這裏出去了之後羨塵和那大叔就要各奔東西了。羨塵從小便多愁善感,女孩兒似的,這麼想着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地眼睛腫脹,鼻子也開始發酸了。
一瞬間,一道閃光在腦子中划過,如果……如果讓這個大叔教給他武功,那麼一來自己能學會武功,有了武功就有能力有資格去了解,去知道了;二來聽大叔的口吻,大叔的仇人一定是非常厲害的,而且也是十足的壞人,自己有了武功說不定還能助這位大叔一臂之力,這樣的話自己答應這位大叔幫助他報仇,大叔也應該會答應教給自己武功。想通了這點,羨塵心中洶湧澎湃,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才壓制下劇烈的心跳。當初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反抗的力量,最後姐姐也不會被那些人所欺辱,如果自己能在一開始就將那些人從自己家裏趕走,那麼最後姐姐也不會為了他而死。
羨塵站起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痛恨自己的無能,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情。心中湧起來一種感覺驅動着他走到牆角邊上,對着用鐵水澆築的牆壁左右出拳,砰砰地砸在牆壁上,疼痛從手上傳來,安撫着羨塵躁動的心,似乎只有這徹骨的疼痛才能讓他將自己從毀滅的想法中解脫出來。
鮮血從羨塵的雙手上流淌下來,蜿蜒着流過他的小臂,滴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地滴水的聲音。羨塵冷漠地將手上和手臂上的血液在衣襟上擦去。他重新坐了下來,等待,現在他心中平靜的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沉默着,等待着,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大叔醒來,然後說服大叔交給他武功,用這新學的武功殺死那個曾經弱小的自己。
這黑色空間中,黑色如同青煙一樣,纏繞,翻滾,互相捲曲,在羨塵的眼中這些黑色的變化早已經熟悉。他雖然仍然恐懼如同剛剛降生在世界上的幼獸,卻早已下定決心將自己的身心和身體磨礪成一塊堅硬的磐石,如果有必要,他希望用這塊磐石砸碎擋在路上的一切障礙,就像是李弈大叔一樣。神若擋我,我便殺神,佛若擋我,我便宰佛,命運如果攔在我的面前,我便將這命運連同自己一同砸碎,從碎塊中拼湊出來一個更加堅硬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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