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塵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間石屋之中。他腦袋中混混沌沌地,每當他想要回想曾經發生過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腦袋中就仿佛被人用針刺入一樣疼痛。這是怎麼了?
隨後,姐姐躺在昏暗的屋子中睡着了的景象從腦袋中跳了出來。
是一場夢嗎?
羨塵費力地把自己的雙腿抱緊,縮成一團坐在石板鋪成的凹凸不平的地上,他覺得自己好累,累得連呼吸都那麼費力。
心中突然一下一下地刺痛起來,那是個真實的夢。
羨塵深重地喘氣,許久許久,漸漸地刺痛消失了,他露出迷茫的神色,茫然地四顧,最後放開抱緊的雙腿伸展開躺下,就連眼睛中神采也消失了,只是無神地望着牢房的房頂,大理石的表面上長滿了青苔,時不時有一些小爬蟲在上面匆匆忙忙地爬來爬去。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着石屋的屋頂,不動,不說話,不眨眼。
一個人走過來,手中一根鐵纖用力敲了敲屋子中的鐵欄杆,「小子,不管你是惡鬼出世還是天神降臨,到了老子手裏都得變成小貓小狗,得乖乖地,才有飯吃……」
斜對面傳來一個略帶娘娘腔的聲音戲謔地說,「我說牢頭,你看我乖不?來二斤白肉吃吃!」
四周傳來一陣鬨笑聲。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想吃肉,自己去豬身上啃去!」
「那也得有豬才行啊,要不你過來我咬你兩口?」
「哈哈哈哈……」那些人笑得更歡了。
牢頭手中鐵纖在地上一敲,「劉麻子,別惹我,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哎呦呦,動氣了,得,您是大爺,咱們都聽您的,這總行了吧?」
「識相就好。」那被稱為牢頭的人又用手中的鐵纖重重地敲擊了羨塵的欄杆,發出哐啷一聲巨響,「裝死嗎?就算是具屍體,也得給我在這鐵牢裏面躺着!」
見羨塵一直毫無反應,牢頭恨恨地咒罵,市儈的污言{穢}語如同髒水一樣傾瀉而出。
罵了一陣,牢頭終於口乾舌燥,吐出一口濃痰,「原來他{媽}的是個傻子。」
憤憤而去。
那牢頭走了之後,大牢中眾多英雄好漢紛紛開始猜測這少年到底是犯了何種罪行。看他渾身纏滿繃帶,根本就是被別人胖揍了一頓吧,應該是個受害者才對,怎麼也不能是被關進牢裏面的人。而且那少年瘦弱不堪,受了那麼重的傷,想來活着已經不易了,卻還被關在牢中。眾人一陣唏噓感嘆,心中不禁紛紛對這少年產生了同情。
劉麻子隔着鐵欄喊道,「小兄弟?小兄弟?咱們大家有緣千里來相會,有什麼事都和哥哥們說說,能幫的咱絕對有力出力……嗨,小兄弟?」
「放你的屁吧,有緣千里來相會?牢裏相會?腦子有病!」眾人對劉麻子不屑一顧。
可是大家心中也對這個新到牢中的少年異常好奇,他究竟經歷過什麼樣的境遇?
晚上,牢頭帶着幾個獄卒提着兩桶清水一樣的菜粥來到了牢房之中,每人一勺,用黑色的長柄勺子在生滿鐵鏽的鐵桶上面輕輕一瓢,連湯帶水地都倒到牢房中的木槽中。
二人提桶,牢頭掌勺,在整個監牢中輪轉一圈,最後來到了羨塵的鐵欄之前。那牢頭將兩個桶內的剩下的東西颳了刮,都倒在了羨塵的木槽之中。
劉麻子眼睛尖,當時就不樂意了,「牢頭,你這什麼意思啊,乾貨都在底下,你這不是把所有的都給了這個小兄弟了?雖然他有傷在身,可是這牢中諸位老哥們都是八尺的漢子,這湯湯水水的怎麼能吃飽?」
牢頭一下子被揭穿了伎倆,臉上紅潮過耳,惱羞成怒,「老子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你還想從這裏出去,就給我把嘴閉得嚴嚴實實的!」
那劉麻子也是一個機靈的貨色,登時收聲,還用手捂在嘴上,極盡乖巧之能。
那牢頭用手中鐵勺將木槽推到羨塵的面前,竟然柔聲細語地勸道,「小子,吃飯,不知道你還有幾天可活,不過這人生也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事情。今天有樂子今天就樂呵樂呵,明天是苦果等明天再去哭去。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可是羨塵卻只是看着牢房頂上的景色,沉浸在自己想像中的景色。
牢頭轉過身問劉麻子,「他一整天都躺在這?」
劉麻子捂着嘴嗚嗚呀呀地說不出個整話。
牢頭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說,「快放屁!」
「沒有!」
「什麼沒有?」
「沒屁,怎麼放?!」
牢頭從旁邊獄卒手中搶過盛飯的鐵桶,呼地一聲朝劉麻子扔去,砸在鐵欄杆上發出一聲巨響。嚇得劉麻子跌坐在地,臉色煞白。
那牢頭冷笑着說,「再貧我就把你手指甲一個一個全都拔掉!」
那劉麻子卻不為所動,反而盤膝坐在了地上,「這小兄弟是活人死人?一天也不見動一下,爛肉一樣,拉撒連個位置都不挪。」
牢頭皺緊眉頭,仔細看去才發現那少年身下污穢橫流,滿屋中都充斥着腐臭的氣息。
劉麻子的聲音適時響起,「牢頭,這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那牢頭輕蔑一笑,「他可是大有來歷……他和他姐姐身上背負了一十五條人命,其中還包括涼州知州大人的寶貝兒子萬康。雖然他姐姐主犯畏罪而死,可是這事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了結的。」
那牢頭回身對旁邊的一個獄卒說,「去拿灌筒。」
劉麻子端起面前的木槽,乾淨利落地將裏面所有的米粒連同菜葉全都咽下了肚去,甚至還捧起槽子舔了一舔。
果然,不一會功夫那獄卒就拿着一個小臂長,一頭粗如臉盆,一頭細和人口腔差不多的鐵筒回來了。鐵筒上鏽跡斑斑,細的一端還有一些黑色的東西糊在上面,散發出來一股血腥的味道,甚至隱約還能看到牙印留在上面。
牢頭和一個獄卒兩人開門走了進去。那羨塵卻還仿佛不知道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牢頭讓那獄卒用力捏開羨塵的下巴,將上下牙關打開,灌筒的細端插入羨塵的嘴中直到喉嚨,牢頭端起木槽,將槽中的所有東西都一股腦地倒進了那灌筒粗的一端。
劉麻子看着這一幕,輕輕地<呻>吟了一下,趕緊忍住作嘔的衝動走到牢房裏面,面朝牆壁,仿佛是回想起了自己當年被灌食的那一刻。
那地上的少年被灌筒插入喉嚨,本能地想要作嘔,可是食物從上而下灌涌而入,又將嘔吐的<欲>望沖入腹中。整個過程雖然短暫,羨塵卻已經嗆出了滿眼的淚花,佝僂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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