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多多忽然為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羞愧。「老光」彬彬有禮,待人溫柔,一看就是讓長輩放心的老實人。
何況惠子也說了,「老光」是個廚師,她是個服務員,絕配。
而那個人,是土豪,是可以一擲千金任性地住baa酒店的有錢人。
身後的電視機隱約傳來縷縷聲音,低沉好聽,她恍惚間覺得熟悉,轉頭欲意看是哪個明星。
目光觸及的剎那卻整個人怔住,丁擎宇!
是財經訪談節目。主持人出了名的毒舌,而他措辭簡練老道,一問一答間遊刃有餘,你看得見他的微笑卻看不懂他的情緒,沒想到他竟變得這樣的出色,費多多的眼神近乎貪婪,他亦穿一件白襯衫,精緻的袖扣和他的黑眸一樣耀眼,真可謂優雅至死。
不再頹然的他,更鋒芒畢露了,也更遙不可及了。
費多多回過頭,埋頭吃麵,卻聽見主持人隨口問了句:「丁先生,是什麼促使您近期頻頻露面參與各大節目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認真:「因為一個人,一個女孩。我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裏,沒辦法,只好等着她看到我,等着她來找我,希望……她會這樣。」
&小姐,費小姐,你怎麼哭了?」「老光」慌忙地扯過餐巾紙遞給她。
&兩顆淚齊齊砸下來,費多多猛地用手背擦拭眼角,「面太辣了,太辣了……」
是那個叫「朵朵」的女孩吧,因她頹然,因她去的杜拜,因她上電視,真是個年度痴情土豪啊。
想想就心酸,費多多走在回家的路上,低頭踢着小石子,又想起被他使喚得風裏來雨里去的一個月,她憤慨,一個飛毛腿把小石子踢得飛起來。
&汪汪!」
呃,眼前這個龐然大物是怎麼回事。費多多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合十地虔誠致歉:「藏獒哥,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它逼近,費多多下意識閉上眼睛,可跟想像中的不一樣,它並沒有攻擊她,反而舔了她。
它渾身都髒,肚子癟癟的,應該是一隻流浪狗。
費多多被它可憐兮兮的眼神觸動,心想着反正一直想要養一隻狗狗,遇見就是緣分,順了毛就把人,哦不,把狗領回家了。
什麼失戀,什麼土豪,有什麼了不起的,從今天起她是個有藏獒的人了!
&
可沒想到藏獒哥是一枚病患,危及生命的那種,手術的數額讓費多多錯愕不已,都快趕上她一年的小費了。
存的小費是要用來買房子的。
費多多咬咬牙,還是在手術單上簽了名,回家後被惠子罵得狗血淋頭,也因此失去了「老光」。
沒人能理解她的愛狗情結。
費多多戲謔道,敢情老實人「老光」惦記的是她的小金庫呢!
錢沒了就再掙唄,第二天費多多就投身到找工作的大軍中。頭頂「迪歸」的光環,費多多順利得到了某酒店的領班面試機會。
&瞅了她半天,重複着問了n遍的問題:「你就是費多多?」
那「發現了懸賞二十萬的通緝犯」的眼神,令她費多多毛骨悚然,然後就看見hr走到角落,顫抖着手講電話。
距離有些遠,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好在他很快回來,「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們總裁,哦不,總經理等會兒過來。」
總裁?費多多抹了把冷汗,還以為小言裏最血雨腥風的角色真這麼親民了呢。
門被徐徐推開——
未見人先見影,長如鶴,很有電影裏殺手登場的感覺。
她驚訝地快要跳起來,丁擎宇!
直到他坐到了面試官席位中央,費多多僵硬的小胖身軀才緩和過來。
丁擎宇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修長的手指輕握一根鋼筆,在她的簡歷上一揮,筆走龍蛇,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費小姐,你通過了我們酒店的面試,今天就上班,有問題嗎?」
&費多多脫口而出,對上丁擎宇那「逆我者死」的厲眸,她訕訕地笑,「我是說我想先去趟洗手間,呵呵。」
丁擎宇皺了皺眉,許久才點頭。
費多多如獲大赦,溜得比家裏的藏獒哥還快。
被淋了一身雨,她洗了個熱水澡就到床上挺屍。
頭很重,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混跡杜拜的日子,一幕一幕,全都鑲嵌了他的身影。
第一次見到他,被他凶了一頓,那眼神惡狠狠的,可惡。
使喚她端茶倒水不說,還逼她服務他的腹肌,防曬霜得抹三層,不要臉。
被別的土豪欺負時,他三拳兩腳粗暴地把人干倒,然後對她說,「你是我的人,沒人能動你」,有點霸道又有點帥。
金色沙海里,他拖着她的手,看遍最美的風光,然後頭一側,就溫柔地吻她……
真是沒定力,怎麼就這樣愛上他了,費多多在心裏鄙視了自己八百遍,想嘲笑自己,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再遇見,他依舊如故,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費多多心想,定是土豪的劣根性難移,又想玩弄她。
這一次,她才不要再跟他扯上關係!不是要找他的「朵朵」嗎,去吧,她才不要當替身!
隱約聽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就好像,她心裏的聲音。
&
隔天醒來時渾身無力。
費多多緩緩睜開眼,入目的竟是丁擎宇那張放大的臉,她嚇了一大跳,伸出手想要推開他,才發現自己正在輸液。
&動。」丁擎宇惡狠狠地威脅她,卻溫柔地扶起她,讓她半倚在床頭。
誰允許他擅闖民宅的!
費多多不動聲色地尋覓着藏獒哥的身影,他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狗在啃骨頭。你呢,餓了嗎?」
不是藏獒嗎?不是超級保鏢嗎?一根骨頭就叛變了?
費多多別過臉,沒好氣地問:「丁土豪蒞臨寒舍有事?」
丁擎宇置若罔聞,徑自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麵,他把碗放在費多多的懶人桌上,給她舀了一勺湯,語氣平和:「先喝口湯。」
費多多冷哼一聲,不理他。
&多多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你欠收拾了是不是,費——多—>
又凶,又凶,當她好欺負是嗎?費多多所有的憋屈一股腦兒爆發出來:「我不喝,你走!丁擎宇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又不給我小費,你又不是我的客人,你憑什麼管我!」
丁擎宇把勺子擱在碗裏,傾身上前,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憑我喜歡你。」
什麼?
&喜歡你。」丁擎宇重複了一遍,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陳舊的工牌,遞到她手上,「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那是兩年多年,他知道母親患病後去餐廳喝酒,酒醉時散了幾張錢在桌上,趴在桌上的他聽見一個欣喜的女聲,「哇塞,土豪哎,給的小費也太多了吧。卻之不恭卻之不恭……勉為其難收下一張啦!」
然後他撿到了她掉的工牌。本以為是個貪錢的小女生,回家的路上卻看見她蹲在路邊,手裏拎着一大包狗糧。七八隻流浪狗把她圍成一個圈,而她就蹲在裏頭,笑靨如花,那笑容令當時的他捨不得眨眼。
&見鍾情?」費多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解釋。
丁擎宇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材:「沒有。」
沒有這麼膚淺。於他而言,喜歡是由淺入深的。
她在流浪狗救助站當義工的行為,讓他對她有好感;母親過世後他自暴自棄,到杜拜散心,她不滿他的無理卻從未拋棄他,總是偷偷藏起他的煙,把他的烈酒兌水,趁他睡着時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說,「丁土豪,你要堅強啊,其實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的」……
在他最惡劣的時期,僅僅有她看到了他的閃光點,他的另一面,僅僅有她。
他便喜歡上了。
費多多淚眼婆娑,但很快想起那所謂的「朵朵」,她低低地反駁:「你心裏的那個人才不是我……」
&是你我跟你睡?」這女人,丁擎宇忍無可忍。
「……」
他醒來才發現她已潛逃,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毛病,約莫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令他一頓好找。上節目接採訪,只是想要讓她能看見他,然後去找他,後來才記起她只看八卦小報。
費多多哼了一聲:「那你敢說朵朵不是你心愛的女人嗎?在杜拜你讓黑大個找的女人,你夢裏還叫人名字的女人……」
&是。」丁擎宇坦蕩蕩地回答,湊近她,用鼻尖頂着她的鼻尖,嘴角竟浮起一絲邪氣,「不過你認識,而且救了……」
&費多多懵了。
丁擎宇瀟灑地打了個響指,喊道:「朵朵!」
一陣風呼嘯而來,費多多看見她的藏獒哥攀上丁擎宇的膝蓋,一本正經的,神情像是想說「yes,sir」,但出聲只能是一記洪亮的吼聲:「汪汪汪!」
敢情讓她費多多吃幾個月醋的情敵,是藏獒哥!
費多多哭暈在丁擎宇的懷裏。
丁擎宇笑聲爽朗,輕拍她的背哄道:「我西裝很貴的,你那點小費還不夠買個衣袖呢,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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