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溪呆呆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或者她懂,就因為懂,所以不願意懂。
然而男人沒有給她時間反應的意思,收回自己的手就一臉興致缺缺的轉了身,長腿邁向酒店的裏面,留下冷酷而言簡意賅的三個字。
「我們走。「
沐溪一愣,偏頭就看到得意的朝着她笑要上前的幾個人販子。
如果再被抓回去,她就真的不可能再逃出來了。
她腦子一白,瞬間六神無主,顧不得右手的手腕還在劇痛,想也不想的再度衝上前抓住了男人的衣服。
她沒有辦法,在這個距離父母哥哥隔了一個太平洋的國度,還是混亂而落後的地方,周圍還有緊緊盯着她追着她的豺狼。
就算眼前的男人是另一條狼,他也是她眼前唯一的浮木,唯有死死抓住。
男人頓住了腳步,唇畔飄着輕慢的笑,涼涼的瞥着她。
她沒有說話,只是手指攥得很近,關節全部泛白。
他抬手將遮住三分之一的臉的墨鏡取了下來。
炎熱的墨西哥,烈日當頭。
這張臉在陽光下,更顯得炫目。
完美而凌厲的下頜線和高挺的鼻樑,原本就能讓人大致的勾勒出他原本應該俊美的輪廓,想像容易讓人失望,可這張臉完全的暴露在視野中時,只有驚艷。
哪怕他眉角一道小拇指大的疤似乎是破壞了應有的完美,但又不費吹灰之力的似的他原本輕佻浪蕩的眉眼增添了像是與生俱來般的凜冽,早就了他獨特的氣場。
當然,沐溪此時是完全無暇欣賞的。
男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臉,他臉上掛着一層笑,笑里只有漫不經心的把玩意味,那原本上等的嗓音流露出來的卻是浪蕩跟下流。
「我沒有多管閒事的毛病,也不缺錢,不過你運氣好,我剛好缺個女人。」
沐溪一下就咬住了唇。
抓着他衣服的手指鬆了好幾分,卻沒有鬆開。
「你……你什麼……什麼時候送我……回國……」
男人將墨鏡重新架上,微微一笑,「我什麼時候回去,就順帶捎你回去。」
沐溪深吸了一口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說話算話……如果你把我玩完了……又不管,或者送給別人……又或者賣出去,那我不如去死。」
他又笑了,這男人好像很愛笑,肆無忌憚的,猖狂而不講究。
而且笑點莫名其妙,又令人心裏發毛。
他又拍了拍她的臉,突覺皮膚手感極好,嬰兒肥的臉頰極其的柔軟,滑膩舒服。
於是,拍變成了摸。
沐溪開始沒躲,末了還是偏過了臉。
男人也不介意,收回了自己的手,唇上漂浮的笑意始終沒散,「我沒有多管閒事的習慣,不做沒有報酬的事情,但也從不白嫖女人。」
…………
蘭城。
風行說那個藥一般人會沉睡三天,以墨時謙受過訓的體質可能兩天就會醒,然而還沒有48個小時,他就醒來了。
池歡自己搬不動,也沒有讓保鏢把他搬上樓,而是保持着客廳的恆溫給他蓋着毯子,讓他一直睡在沙發上。
她也打了電話給醫生,小心翼翼的給他的傷換了一次藥,又因為藥味重,她還拿着水盆和毛巾,給他擦了遍身體。
家裏的其他廚師被她放假了,只留了林媽一個人。
晚上她也沒回臥室睡,睡在另一張雙人沙發里,以她的身高,蜷縮着身子剛剛好。
墨時謙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凌晨四點,還沒有天亮。
偌大的別墅里鴉雀無聲。
只有沙發一盞落地燈靜靜的亮着。
他像是從極深的睡眠中醒來,思維遲鈍一時反應不過來眼前。
但這過於極致的安靜和落地燈散發的柔和的橘色光線,又讓他覺得自己身處夢境中。
有長達一分鐘的時間,恍惚的不真實。
又因為睡得太久,腦部微微的疼痛。
他擰着劍眉,看着不遠處抱着抱枕蜷縮在雙人沙發里的女人。
恬靜,但睡姿透着不知名的不安。
幾乎只是一瞬間,無數的回憶,被忽視的細節,被他扭曲理解的她的異常,迅速的串聯了起來。
男人俊美的臉陰沉如水,眉眼間更是陰鷙籠罩。
茶几上,兩隻手機並排擱在上面。
墨時謙面無表情的伸手拿了起來。
屏幕一亮,最先躍入眼帘的就是日期,時間。
原本以為是從上午睡到了晚上,卻原來是第二天的晚上。
他的呼吸重重的沉了下去,並且急促。
電量充足,因為擔心錯過某些重要的電話和信息,所以池歡會讓他的手機保持電量,但調成了靜音的狀態。
他手指緊緊的捏着手機,5.5寸的手機幾乎要被他捏的扭曲。
調出風行的號碼,卻在點下去的下一秒又點了掛斷。
墨時謙閉了閉眼,如果他正在交易的階段,或者潛伏,這個電話無疑是干擾。
他面無表情,修長的手指迅速的翻着通訊錄。
池歡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她原本就睡得很淺,這兩個晚上也基本保持着一個小時醒來一次的頻率。
才睜開眼,她就感覺到了異樣,猛地抬頭,果然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池歡坐了起來。
深夜總是顯得格外安靜,甚至無關有沒有聲音,就是一種感覺。
因為全世界都仿佛沉睡了。
墨時謙是什麼人,他什麼都不用問,就已經能猜到全部了。
他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神幽暗而冷靜,就這麼看着她。
最後,還是池歡率先打破這死寂,「對不起。」
她的頭髮很長,蓬鬆而捲曲的散落在兩邊的肩膀上。
低着腦袋。
冷清的空氣里,只有冷清的聲音,「他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上午……」
「從他走到現在,他跟你說了什麼?」
池歡抿唇拿起自己的手機,解鎖把短訊調出來,然後遞給他,「只發了幾條短訊,都在這裏,我怕打擾他,沒有打過電話。」
墨時謙沒接,一眼把所有的內容掃完。
他沒再說什麼了,準確的是,沒再跟她說話。
他拿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極端冷靜的吩咐那頭的人,「訂最快去墨西哥的機票,安排四個人過來準備去機場,聯繫風行帶過去的人,把情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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