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李夏 第三五八章 人緣

    夏至洗漱利落了，小黑魚兒正好帶着大青過來找她。大清早天氣非常寒冷，可小黑魚兒活蹦亂跳的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冷，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穿的暖和的緣故。大青更不用說了，入冬之後他的毛就變得更加厚密，根本就不懼嚴寒。

    小黑魚兒過來叫夏至到後院吃飯。

    &都做好了，熱了烤鴨，還撿了豆腐，咱一會吃拌豆腐。十六，你不是說想咱村裏的豆腐吃了嗎。」小黑魚兒樂呵呵地對夏至說道。

    他對孫蘭兒還有些笑模樣，等看見田氏和二丫從屋子裏出來，他的一張小~臉就冷了。

    夏老太太做的飯菜可比田氏做的好吃多了，又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夏至根本就不用選擇。

    &我上後院吃去了。」夏至就跟田氏說，「我買回來的那些東西熱熱都能吃，別放着。我大丫姐該吃點兒好的，還有小樹兒。」

    夏至買回來許多吃的東西，大部分都拿到後院去了，不過也留了一些在前院。

    跟田氏說完這些，夏至又特意囑咐小樹兒：「咱娘忙，或許顧不上啥的，東西都在那，該咋吃，小樹兒你幫着咱娘往外拿拿。」

    其實的意思就是讓小樹兒想吃什麼就自己做主拿出來吃。

    小樹兒是機靈鬼，他立刻就明白了夏至的意思，所以答應的特別痛快：「姐，你放心吧，我幫着咱娘幹活。娘啊，那咱早上也把烤鴨子熱了吃吧。」

    說着話，小樹兒也不等田氏答應，就去碗櫃裏把烤鴨拿了出來笑嘻嘻地遞給田氏。

    夏至看田氏接了烤鴨，是打算要燒火熱一熱的架勢這才放心了。

    跟着小黑魚兒到後院的時候，夏至就看見夏老爺子帶着夏二叔正打掃院子。兩人應該很早就開始幹活了，大半個院子都打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牲口棚跟前兒的一塊地還沒掃完。

    夏老爺子雖然手裏也拿着大掃帚，但卻不大動，更專心地看着夏二叔幹活。夏二虎呼哧帶喘的，額頭還出了汗。

    「……也就待了半年不到吧，這人就給待虛了。」夏老爺子正在數落夏二叔，看見夏至來了就笑了笑。「外頭冷，趕緊進屋去，你奶把飯都做好了。」

    &夏至痛快地答應，「爺你也回屋吃飯吧。」

    &我也回。」夏老爺子答應着，然後還吩咐夏二叔，「你把院子都掃趕緊了再回去吃飯。再不鍛煉鍛煉，這人都廢了，開春咋幹活？」

    夏二叔哎哎地點頭答應，還偷偷地溜了夏至一眼。

    夏老爺子又看了夏二叔一會，就跟在夏至和小黑魚兒的身後回了上房。

    夏老太太果然已經將早飯準備停當了。主食是蒸的白面饅頭，菜也挺豐富，有熱的熟食，還有蒸的酥魚，涼拌的豆腐，熱豆漿、雞蛋，另外還有兩樣小菜。

    莊戶人家的早飯一般都不這麼吃，而是特別的簡單，這當然是因為夏至和小黑魚兒回來了，夏老太太才會準備這麼多。

    &六啊，你做的這個糟魚和酥魚真是特別好吃，還方便。你~爺可愛吃這個了，想起來大早上就要就着這個魚喝一盅酒，我說他他也不聽。」

    &不就喝一盅嗎，我也沒多喝，也不是天天都喝。」夏老爺子低聲地辯解。

    &有大早起來就喝酒的。」夏老太太還是說。

    &就喝一盅。」夏老爺子堅持說。

    &六，你看看你~爺，就這樣。」夏老太太就跟夏至抱怨。

    夏至含糊地一笑，沒接這個茬。

    &府城住的好，還是想家裏吧。我聽你老叔說了，你想咱這的豆腐吃了，還是涼拌的。快嘗嘗，拿瓜子和香油拌的，現在就是沒有小香蔥，要不拿那個拌更好吃。」夏老太太讓夏至多吃菜。

    &個得等開春了。」夏老爺子就說。

    他們說着話，夏二叔就掀門帘字進來，跟夏老爺子說院子都掃完了。

    夏老爺子點點頭：「回去吃飯吧。吃完飯還有別的活，到時候把二柱也帶上。」

    &夏二叔往飯桌上瞟了一眼，見沒人讓他，他就蔫頭耷腦的走了。

    &還沒亮你~爺就把你二叔給提溜起來幹活，幹了這一大早上。」夏老太太告訴夏至。

    &多操練擦臉他。不行了，他這身子在府城裏待虛了。掃個院子還喘氣。」夏老爺子很嚴肅地說。

    夏至心中暗笑。夏二叔在府城生活了半年，可以說生活的很，肯定是不能跟從前總是干農活的時候比，但也不至於掃個院子就喘氣。

    夏至剛才親眼瞧見了，夏二叔應該是有做戲的成分，估計是想讓夏老爺子心軟什麼的。不過他這回可打錯了算盤，接下來肯定要吃苦了。

    對此，夏至頗為喜聞樂見。

    吃過了飯，夏三嬸和臘月就過來幫夏老太太幹活，夏二嬸帶着五月、七月和郭玉環也來了。夏老太太一直說不用不用，但大家都搶着幹活。

    夏至也想幫忙，不過只要她剛拿起什麼東西來，就會被人熱情奪走。

    &六啊，你上炕來坐着吧。」夏老爺子就說。

    夏至笑了笑，就坐回到炕上。小黑魚兒立刻親~親熱熱地挪到她身邊，緊挨着她坐了。

    &家的豆腐是比府城的好吃。」小黑魚兒說道。

    &是咱這的水好。府城的豆腐有不如咱家的豆腐吧。」夏老爺子有些得意地笑道。

    夏至和小黑魚兒都點頭。

    小黑魚兒就跟夏至商量：「十六，我想吃八珍豆腐了。」

    &啊。拿咱這的豆腐試試，肯定更好吃。」夏至說。

    &嗯。」小黑魚兒連連點頭，笑的大眼睛都眯起來了。

    &得先把海參發上。」夏至就說，一邊想要下地拿東西。

    夏老太太聽見了，就攔着夏至：「十六，東西在哪兒你指給你三嬸，你三嬸在地下，讓她給你拿，省的你還得穿鞋下地。」

    夏至就指了指。夏三嬸忙過去從柜子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裏挑了個金黃色的盒子抱到炕上來。

    夏至將盒子打開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很吃驚。

    &六，你咋還買了這個。這個可貴。」夏老爺子就說。

    夏至買回來的是北鎮府相鄰海域特有的一種海參，其營養價值特別高，而且還相當的美味，相應的，它的價格也高高在上。

    夏三嬸是山里長大的，一般的山珍都認識，但對這海參就不熟了。不過夏至說要發海參，她也觸類旁通，就要去拿盆子打水。

    &放着。」夏老太太忙攔住夏三嬸，「這個東西你可發不好，它可不好發了。」

    &你會發這個呀？」夏至一聽夏老太太說的就是懂行的話，所以就笑着問道。

    &行，多少年沒弄過這個玩意兒了，就怕手有點兒生。」夏老太太笑着說。

    &奶可謙虛了。」夏至笑。

    夏老爺子也笑：「交給你奶沒錯，你奶會弄這個。」

    夏老太太就把干海參拿了下去，準備東西泡發。「得發幾天呢，你們想吃啥八珍豆腐那還得等等。」

    一會夏老太太回來，已經洗乾淨了手，然後她又開了柜子，把小黑魚兒的包袱拿了出來。夏三嬸、夏二嬸、臘月、五月幾個又都搶着幫忙。這次從府城回來，小黑魚兒裝衣裳的包袱就有三個，冬天的衣裳佔地方。

    夏老太太一個個包袱打開。昨天太匆忙，她還沒顧上仔細看這些東西，今天正好一件件問問夏至。

    &做了這老些衣裳啊？」夏老太太咋舌，「十六啊，我知道你心疼你老叔，可也別這麼慣着他。他才多大點兒，個子又竄的快，這老些衣裳他都穿不過來，到時候就穿不得了。」

    夏老爺子在旁邊瞧見了，也讓夏至節省一些。

    &都是我給我老叔做的。」夏至就一件一件地只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看，哪些是九姑太太給的，哪些是李夏和李夏娘給的，還有田齊和姜氏、田括，田來寶、夏大姑、月牙，她們都給小黑魚兒做了衣裳。

    &是我挑着拿回來正好過年穿的。府城裏還留了不老少。」夏至最後又說道。

    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咋趕上這麼好的福氣了呢。」夏老太太就摩挲了一把小黑魚兒的發頂。

    小黑魚兒嘿嘿地笑，然後就撲在了夏老太太的腿上。除了衣裳，小黑魚兒還有些零碎，夏老太太也都給整理了一邊。

    正好夏至有事出去，夏老太太忙低聲地問小黑魚兒。「……在府城的時候，你也跟剛才似的，跟十六要吃的？」

    &小黑魚兒奇怪夏老太太為什麼要這麼問，「我想吃啥就跟十六說啊，咋地啦。十六也愛吃。」

    夏老太太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揉搓小黑魚兒。「你這個孩子…>

    夏老太太和夏老爺子對視了一眼，老兩口心中都非常感慨。他們從來不問小黑魚兒跟夏至過的怎麼樣，因為他們知道，夏至肯定不會虧待了小黑魚兒。可他們還是沒有想到，夏至和小黑魚兒是這麼相處的。

    夏至這是有多寵小黑魚兒，多縱着小黑魚兒啊。

    &這孩子，咋就一點兒事都不懂呢。」夏老太太說小黑魚兒。

    &咋不懂事了。」小黑魚兒不樂意了，「我想吃啥都不能告訴十六啦。十六跟我說想吃啥就告訴她。她還總帶我下館子，李夏也帶我下館子。對了，那個早茶特別好吃，爹娘，你們跟我去府城，我和十六帶你們去吃早茶……好多好吃的，都吃不過來……，十六做的飯最好吃……」

    夏至回來就聽見小黑魚兒這最後一句，然後她就看到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瞧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

    &地啦？」夏至一邊問，一邊上炕坐了。

    &咋。」夏老太太立刻笑着說，「十六啊，你別太縱着你老叔了。」

    &有啊。」夏至想了想，就大概猜到了夏老太太的意思，「就是吃喝穿戴上，我老叔也沒有要啥個別的東西。咱們要是沒有這個條件那講不了。有這個條件，那還有啥說的。也就是這些，我老叔要是不好好念書，我還管他呢。」

    &小黑魚兒點頭，「十六可嚴了，寫不完字不許玩。」然後他還伸出手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看。

    夏老爺子就把小黑魚兒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仔細打量，小黑魚兒小手嫩呼呼的，不過已經隱約有了薄薄的繭子。

    那不是勞作的繭子，而是經常握筆寫字磨出來的，只有讀書人手上才有。

    夏至是真的有嚴格要求小黑魚兒念書寫字。

    &會你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夏老爺子放下小黑魚兒的手。

    &小黑魚兒痛快地應了，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夏老爺子是比較了解小兒子的性情的，看他這樣就猜到肯定是在府城的時候有人誇他字寫的好了，這都要等不及跟他顯擺炫耀了。

    夏老爺子無聲地笑了。

    一會的工夫，陸續地就有人來串門。這是知道夏至從府城回來，都過來看她。其中就有武老太太、孫四兒，田富貴等。

    家裏來了客人，夏至忙就下了炕，和夏老太太一起準備茶水點心地招待客人，跟着來的小孩子還都給塞了一兜的糖。

    吃過了晌午飯，又來了一撥人，直到傍晚時分才消停了下來。

    原本夏家的人緣就不錯，但絕對沒有達到這個程度。而且這次這麼多人來都是因為夏至。

    夏至今年收棉花收棉籽，她自己賺錢，也讓村子裏很多人跟着賺了錢。因為開了鋪子和作坊的緣故，一直都在採買東西，只要是大興莊出產的，夏至都會優先從大興莊這採買。

    很多人因為夏至而受益。

    等將人都送走了，夏老爺子還有些意猶未盡。

    夏老太太忙着去張羅飯菜，往外走之前還偷偷地跟夏至說：「你~爺就喜好這個。」要是家裏每天賓客都不斷，夏老爺子才高興呢。

    這一天，夏至回到前院的時候又已經是比較晚了。

    田氏還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