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被帶到建章宮?」房間裏,素心聽了陸映泉的話,霍然起身,情緒有些激動,「那分明就是凝藍故意挑撥你和雲瑤的關係,你怎麼會傻傻的中計,說出那樣的話來呢!」
「我也沒想到……這麼巧就被周美人聽到了,還說我們妄議太后娘娘。」陸映泉聽了素心的指責,心中更難過了,「我想去建章宮,自己跟太后娘娘承認錯誤,這樣雲瑤就不會有事了。」
都說是旁觀者清,現在連素心這個不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凝藍故意為之,可她卻偏偏這麼傻,別人挖個坑,她還跳了進去。
「胡鬧!你以為你去建章宮,就能用自己換雲瑤了嗎?到時候,你會因為對太后娘娘不敬而獲罪,雲瑤則是意圖欺瞞太后,你們倆誰都跑不了!」素心當即反駁着陸映泉的話,然後低着頭,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陸映泉被素心這麼一訓,便知道自己還是想的太過簡單了,可是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全然想不出任何主意。
「映泉,你也別着急,我先托人去建章宮那邊打聽一下情況,咱們再作打算。」良久之後,素心才又開口道。
「素心姐姐,謝謝你,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看着雲瑤被帶走,我難受極了,也後悔死了,我不該那麼衝動,中了凝藍的計。」陸映泉臉色懊惱,不停地埋怨自己。
「映泉,你要知道,其實你和雲瑤都很聰明,只不過你太單純,聰明勁兒都用在別處,而她細心謹慎,懂得體察入微,所以才能助你們逃過一劫又一劫。」素心見狀,有些嘆息地說道,「這深宮裏最稀罕的就是姐妹情分,今日我提點你,是因為你們兩個之間的情分可貴,不希望你們兩個就此生份。內鬥只會讓敵人有機可乘,彼此信任才是生存之道。」
素心一番話,十分語重心長。她深知,陸映泉這丫頭心思太簡單,什麼事兒都擺在臉上,倘若不能趁此機會教育她一番,往後可能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而雲瑤與陸映泉同歲,有些話自然不好明說,說輕了映泉不懂,說重了難免讓她又心生嫌隙,所以這話只能由素心來說,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
「我明白了,雲瑤連對太后不敬這樣的罪名都替我頂了,我不該再懷疑她是虛情假意。」陸映泉點點頭,應道,「素心姐姐,雲瑤的消息就拜託你了,如果需要我做什麼,你就直接找我。」
「行了,你先回去吧,好好當差,這幾日別出錯,免得又跟上回一樣,處處被人刁難。」素心提醒着,便打發了陸映泉離開。
待映泉離開後不久,素心思忖了好一會兒,便也出了門去。
她進宮數十年光陰,打聽點事兒的人脈還是有的,為今之計,也只能先弄清楚建章宮的情況了。
而此時,建章宮裏早已是一片暗潮洶湧。
大將軍顧清銘坐在下首第一個位置,神色恭敬地看着太后秦氏,等待着太后開口。
太后秦氏坐在上首的軟榻上,身後站着錦繡姑姑隨身伺候,而她身邊,卻站了一個約莫二九年華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生的清清秀秀,容貌雖不是上乘,眉宇之間卻有些英氣,一襲湖藍色對襟齊裾襯地她身形裊裊娜娜,頭髮梳成最簡單的流雲髻,只在發間別了幾顆珍珠點綴,簡單卻不失優雅。
她正是大將軍顧清銘的未婚妻,吳倩雯。
「果然生的好模樣!」太后打量着身邊的女子,微微點頭,讚嘆着。
而就在此時,殿外宮女進來,躬身行禮,然後說道:
「稟太后娘娘,鳴鸞殿周美人求見,說是尋了一個對太后娘娘大不敬的丫頭,特意帶過來交由太后娘娘處置。」
「想討好哀家,卻要用這般費勁的法子……」秦氏一聽宮女的稟報,不由得搖頭,「罷了,宣她進來吧,哀家整日在這建章宮裏無聊久了,倒也想看看她給哀家安排了什麼好戲。」
「喏。」宮女低頭應下,轉身離去。
待那宮女離開,太后才又看着吳倩雯,臉上笑意盈盈,似乎對她很是喜歡。
「民女多謝太后娘娘誇獎。」吳倩雯微微福身,對太后行禮道謝。
「顧卿家,倩雯這丫頭,哀家一見到她就喜歡得緊。哀家雖然把她指給了你,可她畢竟還年輕,不着急嫁人,吳老將軍已經過世,他老來得女,想必十分寵愛,哀家想把倩雯留在宮裏兩年,也算是哀家對吳老將軍的敬重和補償。」太后拉着吳倩雯的手,對下方的顧清銘說着,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然而顧清銘知道,太后這是在提防他,明明當日在風來水榭說的小住幾日,可到今天就變成留她兩年了。
雲瑤被那兩個內侍架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太后這番話。
「顧卿家」三個字就那麼猝不及防地闖進她的耳朵,可她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雲瑤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摔得很重。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周美人上前幾步,對太后行了個禮,然後問候。
「你這又是哪一出啊?這宮女……三等宮女,又不在你跟前晃悠,怎麼就惹着你了?」太后一改方才喜笑顏開的表情,看着周美人,問道。
「啟稟太后娘娘,這宮女並不是惹着臣妾,而是出言不遜,對太后娘娘您大不敬啊——」周美人解釋着,便將桃園裏聽到的那些關於「玩弄權術」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周美人話音落下,建章宮裏一片沉寂,甚至靜默地有些詭異。
秦氏才剛剛說要把吳倩雯留在自己身邊,目的就是為了留個人質,用來鉗制顧清銘以及他手中的兵權,可這會兒就來了個人說她玩弄權術,這無形的一巴掌等於是直接打在了秦氏的臉上。
建章宮裏大多是聰明人,又怎會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這宮女的命,多半是留不住了。
「拉下去杖斃。」終於,太后發話了。
兩個婆子很快進來,拖着雲瑤就要往外走,可雲瑤腦海中浮現「杖斃」兩個字,想起香琴死的時候,忽然間心下一動,掙脫了兩個婆子的手,再一次跪在殿中。
「太后娘娘贖罪,奴婢還有話要說——」
雲瑤此話一出,殿中氣氛霎時間就變了,錦繡姑姑驚訝地看着地上的宮女,難以置信。這聲音分明就是雲瑤的,向來謹慎聰慧的人兒,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如此想着,錦繡姑姑忙俯身到太后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麼,卻見太后也十分詫異地挑眉,隨即又看着地上的雲瑤。
而一旁的顧清銘,臉上的淡然早已經一寸寸地碎裂,只剩下隱忍和克制,他用多年行軍打仗的定力,告訴自己,不要衝動。
雲瑤被帶進來的時候,一直低着頭,再加上臉上被周美人的兩巴掌打的有些紅腫,顧清銘並沒有細看,可此番聽到雲瑤的聲音,他心中的震驚不比錦繡姑姑少。
雲瑤素來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今日怎麼會犯如此大錯?
太后從錦繡的口中得知地上跪着的人就是那個雲瑤,便起了些興趣,她倒是真想知道,雲瑤還能有什麼話說。
「哦?你還想說什麼?」秦太后想着,便開口問道,「莫非……是還想說哀家牝雞司晨嗎?」
「奴婢不敢!」雲瑤朝着太后磕了個頭,然後穩了穩心神,才緩緩開口,「其實,奴婢並未有對太后任何大不敬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周美人自己推測出來的,若是太后娘娘准許,奴婢願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這麼說,就是在說本宮搬弄是非了?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周美人一聽雲瑤這話,便又怒了。
可因為太后對雲瑤此人着實感興趣,便冷冷地掃了周美人一樣,目中寒光讓周美人瞬間消停下來,站在一邊,膽戰心驚。
「准了,你且說說看。」太后立即應允,她倒要聽聽,如此情況,這小宮女要如何為自己辯白。
「多謝太后娘娘。」雲瑤再次行了個禮,然後又面向周美人跪着,開口問道,「請問周美人,可曾聽得真切奴婢當時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的?無非是你說太后娘娘玩弄權術,然後被本宮聽到了。」周美人雖然害怕太后,可卻不怕雲瑤,「本宮聽得清清楚楚,你別想抵賴。」
「敢問周美人,奴婢當時說話是以何種語氣?奴婢為何要說太后娘娘玩弄權術?奴婢的前一句話是什麼?與其他三等宮女交談間,又何以會提到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雲瑤再次開口問着,步步緊逼,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語氣要重。
「我……我怎麼知道?我隔得那麼遠,又在氣頭上,哪裏關心你們這些賤婢說什麼!」周美人被雲瑤這一連串的問題問蒙了,這些話便脫口而出。
然而她把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太后臉色再變,而顧清銘心中也隱隱的鬆了口氣。
雲瑤的緊張感也有些減退,她早就看出周美人當時正在氣頭上,也知道周美人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一連串的毫無根據的問題問下來,她必定會煩,只要一煩,說話就會破綻百出。
「不錯,周美人剛才自己也說了,當時她離得遠,又在氣頭上,不關心奴婢們說什麼,她不知道奴婢們當時討論的話題,也不知道奴婢們為何提起太后娘娘,卻獨獨聽到了奴婢說太后娘娘玩弄權術的話,這本身就是一種矛盾。」雲瑤開口道,「所以說……是周美人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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